世家,指的是封建社会中门第高、世代做大官的人家。这种世代显贵的家族,早期多为拥有庄园采地的世袭贵族,《史记》把记述诸侯王的传记称为“世家”,孔子不是诸侯王,而司马迁以他“以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也列入“世家”。科举制度施行后,虽寒微之士,只要十载寒窗,一举成名,进入仕途,飞黄腾达,便可跻上地主官僚阶级之列,簪缨相继,构成一个世家,居于当地社会的上层。在外居官任职,一纸书札可以左右家乡的官府;回家作为乡绅,对地方上的一切便拥有发言权,地方官须另眼相待,敷衍周旋。所谓世家豪族的形成、发展与衰落,影响到当地政治、经济、社会各个方面。要了解当地社会历史的全貌,有必要对其进行考察、探讨,作为研究地方史的一个课题。
泉州这个地方,自唐以来,人文日盛,科第联翩,宋元明清翰苑的士夫,执笏的官宦,绵绵不绝。明季有一时六相九尚书,两元十八学士的盛况;清代有祖孙父子兄弟翰林,父子兄弟同榜的佳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子孙袭余荫,绳祖武,家族就昌盛起来。虽官有高低,绅有大小,能量不尽相同,而其地位特殊,不等于一般平民。当然也有子孙不肖,一两代而破败的,但多数门庭却能维持数代,保其世家。即使外强中干,表面上还是油漆未褪,仍可粉饰一时。这种家庭,泉州大有其人,找个典型来剖析一下,探讨其兴衰过程及对地方上的关系影响,对于泉州地方史的研究,不是没有意义的。
清中叶以前,离我们远一些,讲起来比较生疏,因此选择黄宗汉家族作为标本来试行探讨。因为:(1)该家族的主干黄宗汉,为清中叶后官阶最高的泉州人,其家族后昆作为官绅,也多有一定地位;(2)这一家族的形成与发展,处在鸦片战争前后,正是中国社会性质趋于变化的时代,有特殊意义;(3)被称为“观口黄”(黄宗汉家住在泉州元妙观口)的这一家族,至今还为老一辈的泉州人所熟悉,较易理解,有其代表性。(www.xing528.com)
据该家族世系,属于紫云黄分支,先辈移居泉州涂门外法石乡,世业农,兼作手艺(补鞋)。后族中有转为商贩的,在莆田涵江一带行商,家以小康。其第八世,遂进城卜居集贤里(今打锡巷一带),建有住宅,送子弟读书,渐露头角。第九世起,编出宗族辈分十六字,即“宏耀祖宗,贻谋孙子。永承家庆,世受国恩”。第十世耀字辈分为三房,长三两房仍在集贤里,第二房移住登贤里(今元妙观口一带),出有举人黄念祖(第十一世),逐步发展“观口黄”这家族。到目前已传到第十九世“家”字辈了。本文研究的对象,断限自十一世“祖”字辈到十五世“孙”字辈,大抵由清嘉庆初年到民国初年这一百二三十年间,就“观口黄”这家族的形成、人物、生活、社会关系与影响方面,进行考察,借此窥探这一时期泉州社会的一些情况,为写近代泉州社会经济史提供若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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