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通史·先秦卷：骊姬里克乱晋国

起初,晋献公从贾国娶了一个妻子,没有生子。后来,又纳了晋武公的妾妃齐姜,生了秦穆夫人和太子申生。又从戎人那里娶了二女,其中,大戎狐姬生了公子重耳,小戎子生了公子夷吾。后来,晋献公又讨伐骊戎,骊戎的首领献给晋献公一个女子,名为囊姬,囊姬生公子奚齐,随骊姬陪嫁的女娣也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卓子。晋献公的多妻多子,酝酿了后来晋国的动乱。

囊姬有宠于晋献公,想要立自己所生的儿子为太子,便贿赂晋献公的嬖臣梁五和东关嬖五,让他们二人向晋献公说:“曲沃,是晋国国君的宗邑,而蒲(今山西隰县西北)和两个屈邑(南屈,今山西吉县东北,南屈,在北屈之南),是晋国边境上最重要的两个城邑,这些地方不能没有主帅。宗邑没有主帅,民众就不会畏惧,边疆没有主帅,就将开启戎人进犯的心理。如果让太子申生去曲沃主事,让重耳、夷吾去蒲和屈两地主事,就可以使民众安于我们的统治,使戎狄畏惧而不敢进犯。”听信了二五的谗言,晋献公派太子申生去曲沃,重耳去蒲城,公子夷吾去屈。众公子都被赶出了都城,只剩下骊姬和她妹妹的儿子留在都城。因为东关嬖五和梁五二人联合祸乱公室,所以当时人们称之为“二五耦”。

公元前661年,晋国扩建军队,组建了两个军,晋献公自己统率一军,另一军由太子申生统率,出兵灭了耿、霍、魏等几个邻近的国家,回军之后,晋献公修筑了曲沃城,让太子申生居住在那里。对此,晋国的一些有见识的人都认为,太子申生已经不可能继承君位了,既然为他修筑了城邑,并且封了他官职,就是不想让他回都城做太子了。

起初,在晋献公获得骊姬的时候,想册立骊姬为夫人,让卜人就这件事用龟甲占卜,占卜的结果是不吉,又让卜人占筮,结果是吉,晋献公决定依从占筮的结果行事。卜人当即说:“占筮没有用占卜可靠。”但是,晋献公还是决意立骊姬为夫人。其实,占卜与占筮只是一个形式,当晋献公决意立骊姬的时候,即使占与筮的结果都是不吉,也不会妨碍晋献公立骊姬为夫人的。

为了使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太子,骊姬与晋献公的近臣谋划了一个陷害太子申生的阴谋。公元前656年,骊姬派人传话给太子申生,说晋献公梦见了太子申生的母亲齐姜,让太子申生祭祀他的母亲。太子申生按照骊姬的吩咐祭祀以后,把祭礼上用的酒肉送到都城献给晋献公。这时正逢晋献公外出打猎,骊姬把酒肉在宫里放了六天。在晋献公回来以后,骊姬在酒肉中下毒送上去,晋献公把酒洒在地上,地上的土就隆起一块,把肉给狗吃下去,狗立即就死了,再把肉给身边的小臣吃,小臣也死了。在骊姬的调唆下,太子申生畏罪逃到新城,晋献公杀了太子的老师杜原款。这时,有人劝太子申生向晋献厘米辨清楚,太子申生则说:“国君如果没有骊姬,就居处不安,饮食无味,我如果去向君主辩解,骊姬就一定会获罪,那样的话,年老的国君生活就不会幸福,我心里也不会安宁。”见申生不肯向国君分辨,那人便劝申生逃到国外,而申生又说:“国君是不能查清骊姬的罪过的,我的罪名也就无法洗涮干净,这样,还有哪个国家肯接纳我呢？”不久,太子申生在新城自杀。

太子申生自杀以后,骊姬又进一步迫害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二人被迫出逃,公子重耳逃到狄人的部落,公子夷吾逃到与秦国接近的梁国。

公元前651年,晋献公死,晋国已经酝酿已久的君位争夺终于发生了。以大夫里克、丕郑为首的一些人想要立公子重耳为君,于是,便发动公子重耳、太子申生和公子夷吾的徒党图谋作乱。起初,晋献公为了使太子奚齐能够顺利地继承君位,委托大夫荀息辅佐奚齐,在晋献公生病的时候,又把荀奚召到身边,对他说:“我把这个弱小的孤儿交给你来保护,你将怎么办”,荀息回答说:“臣下尽自己的力量,再加上我的忠贞去辅佐太子,如果事情成功了,是您的在天之灵保佑的结果,如果不成功,臣就跟着你到地下。”

里克等人将要杀掉奚齐之前,试图取得荀息的支持,便对荀息说:“现在三个公子的旧部将要报仇,秦国和晋国都将支持他们,不知你将怎么办？”荀息说:“我将一死。我对先君说过我要保护奚齐,我不能有二心,难道一个人能够既想实践自己的诺言而又惜身吗？”在十月的时候,里克在为献公守丧的地方杀了奚齐,这时,晋献公还没有下葬。(www.xing528.com)

在奚齐被里克杀掉以后,荀息准备死去以报答晋献公,有人对他说:“现在不如立卓子为君而辅助他,这样也可以报答先君了。”于是,荀息立公子卓为国君,安葬了晋献公。可是,在这一年的十一月,里克等人又在朝廷上杀死了卓子,见局势已经无法挽回,荀息便实践了自己当初的诺言而自杀了。

当里克杀害了奚齐、卓子的时候,跟随公子夷吾出逃在梁国的郤芮建议公子夷吾重贿秦国,以便获得秦国的帮助回国即位。于是,公子夷吾便派郤芮到秦国求见秦穆公。支持公子夷吾即位,这对于秦国也是有利可图的事情,但是,公子夷吾究竟是否有能力为晋国的国君,秦穆公并不了解。在详细地询问了郤芮以后,秦穆公又问秦国的大夫公孙枝说:“夷吾能够使他的国家安定吗？”公孙枝回答说不能,秦穆公马上说道:“如果他不能使晋国安定,这就对我们有利。”显然,秦穆公所以支持公子夷吾回国即位,是要使公子夷吾成为秦国的傀儡。在列国争霸的形势下,对于秦国来说,晋国是否能够安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晋国不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

公元前650年,周王室的周公忌父、王子党会同齐国的大夫隰朋立公子夷吾为晋国的国君,是为晋惠公。晋惠公即位以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定晋国的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策划动乱的里克等人,以此证明自己不是篡位的。在将要除掉里克的时候,晋惠公对里克说:“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能做国君,但是,尽管如此,你毕竟杀了晋国的两个国君和一个大夫,给你当国君的人实在是太难了。”里克当即明白了晋惠公的用意,回答道:“如果不废黜原来的国君,您怎么能够做国君。你想要强加给我罪名,就一定有说辞,臣下只好听命了。”说完,里克拔剑自杀。

虽然晋惠公是在秦国的支持下回国即位的,但是,在即位以后,晋惠公却出尔反尔,不肯兑现当初答应送给秦国的财物。于是,秦晋两国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公元前647年冬天,晋国大饥馑,万般无奈,只得派人到秦国购买粮食。因为晋惠公在回国即位以后曾经食言,是否再支援晋国一次,秦穆公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就此事问公孙枝。公孙枝说:“如果再施给晋国一次恩惠,他们能够报答我们的话,国君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如果他们不报答我们,他们的人民就必然因为国君食言而离心离德,在人民离心离德以后攻打他们,他们就一定会失败。于是,秦国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到了晋国。在秦穆公的支援下,晋惠公又一次渡过了难关。

第二年,秦国发生了饥馑,秦穆公派人到晋国请求从晋国购买粮食,可是,晋惠公却不肯把粮食卖给秦国。晋国的大夫庆郑力主不忘秦国旧恩,把粮食卖给秦国,他说:“背弃施给自己恩惠的人就不会有人亲附,在别人遇到灾难的时候幸灾乐祸就是没有仁爱之心,贪爱别人的财物的人就不会吉祥,惹怒邻国的人就不仗义。现在,这四种美好的道德都失去了,我们用什么来守卫自己的国家呢？ 如果我们丢弃信用,背叛邻国,今后我们患难的时候谁还会帮助我们呢？”而晋国的另一个大夫虢射却说:“即使我们给秦国粮食,秦国也不会减少对我们的痛恨,反而会使秦国增加实力,不如不给秦国粮食。”最后,晋惠公拒绝了秦国的请求。

当初,在晋惠公回国的时候,秦穆公的夫人把太子申生的妻子贾君托给晋惠公,晋惠公当时答应在回国以后把公子们全都接回晋国。可是,晋惠公在回国即位以后,纳贾君为妾,却不肯接贾君所生的公子们回国,这件事使秦穆姬十分气愤。在晋惠公回国的时候,他许诺把黄河西岸和南岸的五座城邑,以及东到虢国的故地,南到华山,还有河内的解梁城(今山西永济伍姓湖北解城)送给秦国作为酬谢,后来,这些诺言也没有兑现。再加上秦国饥馑而晋国不肯救助,使秦国更为恼怒。公元前645年,秦穆公出兵伐晋,晋国军队三战三北,退到韩城。到了九月,晋惠公亲自带兵与秦军在韩原交战,晋惠公被俘。不久,秦国又出兵占据了晋国河东的大片土地。

晋惠公被俘以后,一直被囚于秦国,两年以后,经过协商,晋国的太子圉入秦为人质,秦国才放晋惠公回国,把河东的土地归还给晋国。太子圉在秦国居留了五年,才找到机会逃回晋国。公元前637年九月,晋惠公死,太子圉即位,是为晋怀公。这时,晋国的政治局势依然没有安定,秦国已经要送流亡在外的公子重耳回国即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