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韬奋：江头村的李老板与梅州好故事

邹韬奋(1895—1944), 江西余江县人, 中国卓越的新闻记者政论家、 出版家, 2009 年9 月被评为100 位为新中国成立做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之一。1942 年春, 邹韬奋在八路军驻港办事处和东江纵队组织的秘密大营救中从香港脱险来到东江纵队根据地, 住了3 个月后, 被送到中共地下党的交通站龙川县老隆镇侨兴行。 本来邹韬奋要到桂林去, 但是, 当时重庆当局已经密令各地特务机关加紧侦查邹韬奋的行踪, “一经发现, 就地惩办”。 为此, 负责秘密大营救工作的连贯不得不改变计划, 在征得邹韬奋同意后, 就派人送他的夫人和儿女到桂林郊外隐居, 韬奋本人则到梅县畲江镇江头村暂住, 等待机会再转到大后方去。

原来, 梅县畲江镇江头村正是侨兴行经理陈炳传(启昌) 的家乡。 这江头村是深山区, 离县城约70 里, 只有60 多户人家。 土地革命时期, 畲江区苏维埃政府一度设在这里, 群众基础很好。 大革命失败后, 早年参加农会的陈作民全家逃往马来西亚, 经营小生意, 积累了一些钱, 在家里建了房子。 其子陈启昌早年是中共梅县党组织创始人之一, 后来在香港从事抗日工作; 香港沦陷前夕, 他根据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领导廖承志的意见, 在韶关、 老隆等地开设侨兴行, 以经商为名, 从事秘密的交通联络工作。

连贯听了胡一声的介绍, 决定将掩护邹韬奋的任务交给陈启昌。 4 月下旬, 邹韬奋由陈启昌、 胡一声、 郑展等人护送到了江头村。 邹韬奋与陈启昌的父亲陈作民同住, 住的房子叫“作庐”。 陈作民在村子里是一位很有威望的人物。 为了搞好保卫工作, 他组织了一支强大的警戒队伍, 并建立了通讯网和联络信号, 预防敌人围捕。

邹韬奋来到江头村时有一份难侨证, 化名为“李尚清”, 对村人说是陈启昌的合伙人、 侨兴行的大股东, 由于香港打仗破了产, 受了大刺激, 患了脑病, 在韶关又怕敌机空袭, 故而招待到乡间来休养。 邹韬奋同村民上下都相处得极为融洽, 心情愈来愈开朗。 村民在田里劳动, 他忙着送茶送水, 顺便了解农情; 农民在禾坪打谷, 他也抢着参加。 村里青年说: “李伯伯, 这是粗活, 你干不了的。” 他总是说: “不学一学, 不知道大米是怎样来的!” 他还参加做豆腐, 从选豆到出成品, 一个环节接一个环节地记录下来, 他还风趣地说: “相传孔子不吃豆腐, 只是传说而已。 但他没有实践, 不懂豆腐怎么制造是可能的。”

为了了解山川地形、 观察民情风俗, 邹韬奋身携罗盘, 由陈作民陪同,带上个精壮的青年, 一同穿村过坳, 翻山越岭, 去“查看风水”。 夏夜, 常有村人来聊天, 邹韬奋乘机给他们讲抗日救国大事; 也常给大伙讲《三国演义》《水浒》 等书中的故事, 宣传爱国主义思想。 这种“夜话” 场合, 大家可自由发言, 不对之处, 他常给予正面引导。(www.xing528.com)

此时, 国民党特务对他的侦察活动一天紧似一天。 8 月中旬, 韶关国民党党报的“时人行踪” 栏目称: “邹韬奋原在东江游击队, 后因日寇进攻, 闻已离队住在东江乡间。” 与此同时, 蒋介石派出了认识邹韬奋的文化特务头子刘百闵坐镇兴宁梅县指挥搜捕工作。 陈启昌为了防范特务分子利用土匪身份来绑架韬奋, 就迅速把村中青年组织起来, 并经村中父老同意, 将陈氏祖祠封存的十多支步枪取出交由自卫队使用; 自己家中的两支左轮和驳壳枪则由老父陈作民和外甥李彩风佩带。 如果发现土匪特务到来, 就吹角为号, 实行武装抵抗; 同时指定专人学会带领“李伯伯” 如何出走和隐蔽。

隐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到了中秋节前夕, 胡一声突然收到了乔冠华从韶关发来的电报, 请他到韶关洽谈生意, 这是上级的指示: 邹韬奋必须尽快离开梅县。 陈作民以“李伯伯” 名义召集村民共进晚餐, 为邹韬奋壮行。 大家听说李伯伯要回韶关, 都依依不舍。 餐后, 邹韬奋与陈启昌在月下散步,不禁无限感慨地说: “啊! 江头村, 革命的江头村哟! 这是我第一次深入接触的祖国农村, 是我第一次和劳动人民交往的场所。 在这里, 它引起我不少残酷与悲壮的想象, 我看到了历史的和现实的屠夫们的血手, 也看到了中国人民对着屠夫们的雨雪搏斗。 在这里的半年生活, 是我一生经历中有极深刻意义的一段, 将来我一定把这段生活写出一本详细的回忆录来。”

随后几天, 韬奋一连书写了三张条幅送给陈作民, 还写了两张分别送给陈启昌和胡一声, 表达对他们的感谢之意。 后来, 邹韬奋几经辗转, 终于于11 月下旬到达了苏北解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