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中叶开始,地处边疆的长山遗址,由于险要的地理位置及富庶的资源优势,频频卷入当地民族政权的混战之中。唐贞观时期,高句丽政权为防御唐朝征讨,设立长城千余里,长山遗址所在的梨树县境内尚留多处城墙遗迹。长山遗址一直是多种文明的碰撞地带,虽然暂未发现战国至唐代的文化遗迹,但地下暂时的“未知”却给了我们更多的“可能”。
进可收农、牧之资,退可取鱼楫之利,坐拥辽河平原的长山遗址,在辽、金时期再次成为人类的乐居之地。然而,动乱时期的战火注定不会让这片沃土长久安宁,遗址残留的民族特色——迥异的遗物残片是渤海、契丹、女真等兴衰更替的真实写照。
以篦齿纹为特色的辽代陶器、暗压网格纹为装饰风格的金代器物在长山遗址十分常见,牙黄釉白瓷与黑釉大瓮更是辽金陶瓷器的典型代表,遗址的主要年代为辽、金时期无疑。然而,考古学者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几件纹饰特殊的陶片,刻画横弦纹与涡纹、波浪纹组成的纹饰图案有着明显的渤海文化风格,出现在长山遗址的这些陶片说明渤海居民曾在此生存发展。926年,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率军进逼渤海国都城忽汗城,渤海国王开城投降。雄踞东北,立国两百余年的渤海国寿终正寝。国家虽灭,辽太祖在原渤海国故地的一切制度仍沿袭渤海国旧制。渤海风格明显的陶片是渤海遗民对祖先追忆的有意为之,还是由来已久,难以更改的工艺传统所致,我们已经不得而知。这些不起眼的纹饰陶片却是契丹、渤海两大政权相继统治此地的确凿证据。
1005年,萧太后称霸扩张的野心震慑不了寇准的强力主战,澶州北城的黄龙旗令宋军士气大振,退兵数十里的辽军提出议和。辽宋缔结的“澶渊之盟”令两国皆有喘息之机,百年之内,斑白之老,不识干戈。对于经济拮据的辽王朝,宋方每年向辽提供的“助军旅之费”无疑是雪中送炭。同时,两国设置榷场开放交易,北宋的瓷器、香料、丝织品等交换辽的羊、马、骆驼,民间贸易逐步兴起、发达。遗址出土的北宋铜钱或许就是重大历史事件的恩泽,带有压印莲瓣图案的定窑瓷盏更是典型的北宋用器,莲花纹装饰是佛学思想的典型特征,经济的复苏刺激了宗教文化的极大繁荣,中原王朝的佛教文化也在此生根发芽。
“澶渊之盟”换来了辽国的百年盛世,然而,盛世之后的衰亡难敌日益崛起的女真民族,在数年的拉锯残喘中,辽国最终走向灭亡。战争的胜利者——金人继续在此居住,留下了暗压网格纹陶器、黑釉、酱釉瓷、缸胎釉等生活痕迹。
蒙古灭金,来自北方草原的铁蹄踏破了辽金复苏的刹那繁华。明代羁縻政策下的女真诸部势力渐增,这里又成为海西女真扈伦四部势力角逐的战争场所。清军入关,结柳封禁,梨树县东部隶属吉林将军辖下的吉林副都统管辖,西半部则划归内蒙古哲里木盟(今通辽市)科尔沁左翼后旗帐下。(www.xing528.com)
20世纪30年代,日本学者水野清一展开对东辽河流域的田野考古调查,此后这一工作较长时间内处于停滞状态;第二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之际,考古工作者在东辽河流域发现先秦至辽金时期的遗址、墓葬数百处。
然而,东辽河流域的田野考古工作主要为粗放式的文物普查、小规模的试掘和抢救性清理,缺少较大规模的正式发掘。长山遗址所在的东辽河中游地区开展工作较少,考古文化内涵和属性尚未清晰,加之所处地理位置的独特性,其与周邻文化的复杂关系尚待厘清,东辽河流域汉代以前的考古学文化编年序列和谱系关系尚不足以构建。
2015年底,经努力争取,吉林省文物考古培训基地落户四平,预计在长山遗址开展5年考古工作。由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师生构成的吉林大学长山考古队将逐步攻克遗址的分布情况、堆积特点、聚落布局、文化内涵等系列难题,建立和完善东辽河中游地区汉以前考古学文化的编年序列,廓清诸考古学文化的谱系关系,了解此区域内渔猎经济的自身特点和发展演变,并为这类遗址制订科学的保护规划。
日升月落,秋收冬藏,开辟鸿蒙的新石器时代远祖,在战争与和平里轮回的故人。虽然远去的岁月已经将历史的尘烟遮掩,但毋庸置疑的是,正是在长山上,迎来了东辽河畔文明的第一缕曙光。直至今天,似乎隐约还可以听到先人的足音咚咚作响……
采访专家:隽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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