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完《共同体》[2],一本小册子,开头很有意思,只是中间和后面全是与经济和政治有关的内容,看得不是特别明白,但其中不少只言片语挺有意义。在“序曲”里面,作者提到“词都有其含义:然而,有些词,它还是一种感觉(feel),共同体(community)这个词就是其中之一。共同体给人的感觉总是不错的;无论这个词可能具有什么含义,‘有一个共同体’,‘置身于共同体中’,这总是好事。”然后,他进一步解释,“共同体之所以会给人以不错的感觉,那是因为这个词所表达出来的含义——它所传递出的所有含义都预示着快乐,而且这种快乐通常是我们想要去经历和体验,但看起来又可能因没有而感到遗憾的快乐。”共同体是一个温馨的地方,一个温暖而又舒适的场所,是一个家(roof),在它的下面,可以遮风避雨;又像是一个壁炉,在严寒的日子里靠近它,可以暖和我们的手。在共同体中,我们可以放松起来,因为我们是安全的,我们相互都很了解,我们可以相信我们所听到的事情。对对方而言,我们相互之间从来都不是陌生人。我们可能也有争吵,但这些争吵都是友善的,都是在改善我们共同的生活这一共同心愿指引下的。在共同体中,我们互相依靠对方。我们的责任,只不过是互相帮助,而且,我们的权利,也只不过是希望我们需要的帮助即将到来。
“谁不希望生活在一个可以信任的、他人的所言所行可以被我们依赖的、友善的、心地善良的人群之中呢?”(序曲) 但我们生活在残酷无情的时代里,一个竞争的、追求胜人一筹的时代,一个流行“多元文化主义”这种“意识形态终结的意识形态”(p157)的时代,一个到处是不确定性的世界,一个“共同体瓦解了,身份认同才被创造出来(p12)”的世界。在作者看来,身份认同是共同体的一个替代品,但在我们这个迅速被私人化、个体化和全球化的世界中,无论哪一个都是不可实现的,也因此能被安全地想象为充满确定性和信赖的舒适的庇护所,成了人们热切追求的东西。“致力于探寻身份认同的生活,是充满争吵与愤怒的生活。身份认同意味着引人注目:它是与众不同的,并通过那一与众不同(差异)而成为独一无二的,因而追求身份认同只会造成分离与脱离。然而,个体身份认同的脆弱性和独自的身份认同建立的不稳定性,促使身份认同的建立者们去寻找他们能拴住个体体验的担心与焦虑的钉子,而且在这之后,在其他有类似担心和焦虑的个体中,举行驱魔(exorcism)仪式。这种钉子共同体(peg communites)是否能提供希望他们提供的东西,即针对个体面临的不确定性的集体性的保障,还是一个尚可讨论的问题。但毫无疑问,肩并肩地沿着一两条街道前进,与他人一起翻越障碍或在拥挤的壕堑中结为一体,这些东西确实可能提供一个消解孤独寂寞的喘息之机。”(p13)
总之,鲍曼认为,现在,共同体难觅踪影。共同体意味着的并不是一种我们可以获得和享受的世界,而是一种我们热切希望栖息、希望重新拥有的世界。它是一个失去了的天堂,或者说是一个人们希望还能找到的天堂。
封底的推介语,总结了本书的精华:要成为共同体中的一员,就要付出代价。共同体允诺了安全感,但同时也剥夺了我们的自由。确定性和自由是两个同样珍贵和令人渴望的东西,它们可以或好或坏地获得平衡,但不可能永远和谐一致。确定性和自由、共同体和个体之间的冲突,永远也不可能解决,但我们可以对存在的机遇和危险做出评估,至少可以避免重蹈覆辙。(www.xing528.com)
结合温格的Community of Practice《实践共同体》[3],里面提到的实践共同体三要素与合法的边缘性参与,可以作为我论文的理论基础,尤其是后者,可以拿来当分析框架,去分析新教师在学校中的学习和参与情况。不过,冷静思考一下究竟什么是共同体,共同体是什么样子的,这么一个关键的概念竟然在混沌之中——看的几本书中意见是相左的,让人无从取舍。比如,温格说,共同体无处不在,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归属于某几个共同体;而腾尼斯[4] 说,共同体是古老的,社会是新的。共同体是一种原始或者天然状态的人的意志的完善统一体;鲍曼则认为,共同体是一个失去的天堂,在其中,确定性和自由不能兼得。而身份认同则是因为共同体瓦解了、不存在了,才被造出的一个替代性词语;何梦笔(2004)为胡必亮的《关系共同体》所写的序言中提到,现有关于共同体的大部分负面评价都是与“共同体是封闭的社会结构”这一假设前提相联系的,因为它们都是基于一定的会员制规则而建立起来的,也就是说,共同体总是将不同的人群予以区别对待。如此种种。
在我眼里,至少凭第一感觉,共同体总是好的,总是给人以安全感的。但正如鲍曼所说,你要了确定性,你就不可避免地失去一定的自由;你要自由,就不能追求心仪的确定性。共同体总是一个给人以“求同”趋向的词,但温格特别强调,共同体是异质的,它也不总是积极的。所以,对于共同体这个概念的界定,需要我再下一番功夫——如果我准备把实践共同体有关内容作为一篇资格论文的话。
鲍曼和温格的这两本书对我影响很大,给我的论文奠定了基调,或者说成为我论文坚实的理论基础。而且相对而言,鲍曼的书让我产生了强烈的情感认同,它说服了我、抑或说打动了我,把新教师成长的学校视为一个实践共同体,成为对年轻教师而言带有暖意的背景。虽然它是外国人的论著,但挺有中国特色。而温格的书为我提供了分析框架,不至于在田野漫无目的地东拾西捡,实践三要素、参与和固化、合法的边缘性参与等都为我收集和分析资料提供了强有力的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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