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父亲突然去世后[2]我继承了他的遗志开始涉足濑户内海开发项目。起初只是想在直岛为孩子们建一个国际野营基地,直到1992年Benesse House开张后才开始将工作重点转移到发展艺术事业方面。在此过程中原直岛町町长三宅亲连先生[3]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三宅先生在直岛发展规划方面一直有这样一个构想:将北部地区发展为矿业和经济开发区,学校、政府机构和住宅集中在中部地区,南部成为文化设施集中的地区。这一构想和我们的思路不谋而合,于是促成了“直岛文化村构想”计划的诞生,并于1988年正式发表。
我和父亲都热爱艺术,父亲还收藏了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等创作的现代美术作品和国吉康雄[4]的作品。特别是国吉先生的绘画作品对我影响最深,作品中传递的那种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令我重新开始思考“何为艺术”。
若把美丽的艺术品陈列在人工营造的空间如东京、纽约等大都市的美术馆,即便可以感觉到装饰设计上的美感,却很难打动人心。并且那些美丽的艺术品几乎都只是投资对象,但真正的艺术不该如此。
1986年直岛南部风景。和现在相比少了一些绿色。
丰岛工业垃圾问题被揭露前的丰岛。图片来源:丰岛整改垃圾居民会议
1917年犬岛精炼所附近。图片来源:在本桂子(www.xing528.com)
我心里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将蕴含强烈诉求的现代美术作品放置在丰饶、平静的濑户内海美丽的自然环境中,强烈的对比说不定能催生出新的价值观。被包括国吉先生在内的国内外艺术家创作的现代美术作品中散发的强烈精神意识深深吸引的我决心要实现这样的构想。我觉得艺术作品只有放在自然中而不是大都市的美术馆其所要传递的精神意识才更能直达人心。
当时,我经常驾船巡游濑户内海的各个岛屿,也去了犬岛和丰岛,目睹了百废待兴的惨状。直岛、犬岛的炼钢厂飘出的二氧化硫烟气造成严重的公害,不法商家无视法律规定将大量工业垃圾运至丰岛,建在大岛的麻风病疗养所[5]令患者与世隔绝。我了解到在整个日本迈向现代化的过程中这些岛屿却经历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悲伤历史,建设一个能反映前面所述想法、有意义的文化村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当然,我不希望只是为了抵触过于急促的现代化或都市发展模式而去建设光有空壳、没有内涵的文化村。
那时我常常强调“东京的文化是给予人刺激、令人兴奋紧张的文化,而直岛的文化则是似睡非睡状态下梦一样的文化”。文化村构想是和大城市的象征——金钱和物质文明反其道而行的庞大计划,为此我决定将最典型的大城市——东京当作反面教材,也不邀请东京的建筑师参与这一计划,而是委托被称为“建筑斗士”的来自大阪的建筑大师安藤忠雄先生负责设计。第一次和安藤先生见面是在一家小酒馆,他十分随便健谈,我也因为职业生涯始于大阪而觉得和安藤先生很谈得来。起初我们只是请安藤先生担任野营基地改建计划的顾问,多次接触也越来越了解安藤先生的为人后经过无数次的交流协商,于1992年完成了Benesse House的建设。
倍乐生之屋博物馆(设计:安藤忠雄)[1992年·直岛]集美术馆与酒店于一体的建筑。收藏及展示了众多艺术家在直岛停留期间专门制作的委托作品。
直岛国际帐篷广场[1989年·直岛]安藤忠雄监制。
Benesse House当时完全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具有前瞻性的综合性文化设施,美术馆内既有餐饮店又有酒店,游客可置身于艺术空间享用美食并住宿。和容易令人迷失自我的大城市不同,这里是找回自我、适合思考的地方。在这里,艺术、建筑、自然交相呼应,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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