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暴政,天下起而反之。公元前202年,刘邦战胜项羽统一天下,建国号为“汉”,定都长安,史称西汉。作为西汉封建皇权统治的中心,都城长安在形制上被赋予了十分特殊的象征意义。
据班固《西都赋》记载:西汉长安城“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位,仿太紫之圆方”;[169]另据《三辅黄图》记载,汉武帝元狩三年,于长安城西南开凿昆明池,“立牵牛、织女于池之东西,以象天河”,长安城“城南为南斗形,北为北斗形,至今人呼汉京城为斗城是也”[170]。长安城形制曲折,与天象中的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相为呼应,其城南布局形似南斗,城北布局形似北斗,故有“斗城”之谓。[171]西汉长安城的“斗形”形制,与天文星象建立起对应关系,这既与当时长安成的地理环境有关,又与商周以降“象天设都”的传统理念相关,同时也是西汉王朝政治文化特征的映射。[172]
中国古代的帝国在建都时,将国都比附天文星象以神化皇权天授的做法至少自商代就已开始。商代都城被称为“天邑商”,这一称谓在殷墟卜辞中曾多次出现;[173]周朝代商,建都洛邑以“定天保,依天室”;[174]秦朝建立,兴建咸阳宫,“因北陵营殿,端门四达,以则紫宫,象帝居;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175]。汉代继续大力宣扬“君权天授”的思想,且随着星象知识的丰富和系统化,已逐渐将宫室、城邑和州郡等与天文星象建立起一一对应的关系:“凡天文在图籍昭昭可知者,经星常宿中外官凡百一十八名,积数七百八十三星,皆有州国官宫物类之象。”[176]到了景帝、武帝之世,汉代已形成了一整套关于二十八宿天文分野的周密体系,灿烂的星象俨然成了大汉王朝在苍穹的投影,而被二十八星宿所拱卫的紫微垣,则成为汉都长安的象征。[177]这种“象天则地[178]”的建都理念,成为汉长安“斗城”意象形成的时代背景和思想根基。(www.xing528.com)
古人有着“天人合一”的传统宇宙观,将天、地、人视为和谐统一的整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179]。由于古人相信天意具象于星象,而皇权又受之于天,因此,将帝都与星象呼应以彰显皇权的神圣与权威,就构成了一种“君权天授”的“象天”叙事。西汉长安城的“斗城”意象,正是这种“象天”叙事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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