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李国跃,2012年毕业于兰州大学文学院,同年保送兰州大学文学院攻读硕士研究生,现为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中国古典文献学博士研究生。
从2008年入学到2015年离开兰州,我在兰州大学文学院学习了七年。今年已经是我们2008级同学入学的十周年了,同时也是文学院90周年的生日,尽管现在交通如此方便,但同学们都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了。思想往事,感念师恩,文学院各位老师对我的教诲与关怀点滴在心头,尤其是我的导师雷恩海教授。
读本科的时候,我是兰大第一届人文隆基班的学生,学校专门为我们精心安排了培养计划,其中《经典导读》里面就有一门老师的课文心雕龙。《文心雕龙》是一本体大思精的文学批评巨著,据说中国人并不擅长逻辑思维和系统性的论述,大部分诗话、词话好像并不成严密体系,故我当时对《文心雕龙》也格外重视,加上此书全由骈体写成,文辞雅赡,自己一度想把它背诵下来,可惜没有实现。那个时候,老师的一群研究生都会从市区到榆中校区和我们一起听课。记得老师为我们讲了刘勰的两个梦:一个是他七岁时,梦到天上彩云若锦,自己攀而采之;另一个是他三十多岁时,梦到自己手捧丹漆的礼器,随孔夫子南行。从此,他得到激励,搦笔和墨,开始论文。这两个故事对当时的我有相当大的振奋,令我大畅我经世之怀。
老师上课蔼然仁风,闳裕恢博,旁征博引,不用PPT,而是一个Word文档,里面材料非常丰富,老师随讲随引,毫无滞碍。那个时候对老师真的有“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所以当时老师虽然下课的时候会和我们攀谈关怀几句,但并没有很深的交往。虽然如此,但老师开阔的思想空间,恢宏的精神内蕴,高超的生命境界,润泽我心,益我骨血,与老师相处日久,使我这个穷鄙椎鲁小子能够跳脱尘垢,得益匪浅。
后来推免研究生的时候,大家都在选导师,当时我意向的是文学院的曾老师,因为一方面曾老师虽然有着相当的才学和努力,但当时还是副教授,所以可能选他的人不是很多,自己机会比较大,一般的学生总是会选职称高和有地位的老师作为导师;另一方面曾老师给我们上过文学史的课,所以也有一定的接触。而当时雷老师的辈分是曾老师的老师,学名甚著,对学生要求也很严格,我当时还不敢主动联系他。在研究生推免中,学院还组织了一个答辩,需要自己选择一个主题进行阐述,我当时对诗词意兴正浓,也学着写诗填词,慢慢地注意到了清词的中兴,填词写诗都从清人入手模拟,所以主题选了清代非常优秀的一个词人蒋春霖。和其他同学相比,我的选题可谓相当冷僻。可能受“一代有一代文学”观念的影响,很多现当代文学、外国文学老师们对清代的词学可能并没有那么多的了解。在答辩开始前,我们都在门外等候,后来雷老师到了,和我们几个在等待答辩的同学聊了几句,听说我也有在写诗词,雷老师当即拿出自己的手机把最近写的一首翻出来给我们看,我当时对老师的崇敬又重了几分,因为当今大学里研究古典文学的老师不会写国诗是司空见惯,会写的反倒是凤毛麟角。在答辩过程中,我大致讲了词与诗相比独有的特质,讲解了一两首蒋春霖的词作,也受到一些老师的“质疑”,因为我把蒋春霖定位成了“清代第一词人”,但老师对我评价甚高,说我对词的理解也还比较到位。最后我以最后一名的排名推免成功,后来又增补了我的另一位同学侯鸿。
答辩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里面的声音非常熟悉,我内心非常激动,也不知雷老师从哪里打听到我的电话,老师很亲切地问我愿不愿意选他做导师,我连声说愿意,这正是应了老师经常说的那句话“师生之间之一种缘分,值得我们分外珍惜”。老师爱才也是出名的,老师时常与自己的同门师兄弟谈起,“以后遇见合适的、可以培养的学子,不要放过,着意培养,可以光大师门,发扬吾道”,足可见老师传道之心。
后来我才知道,老师师从著名学者严迪昌先生研究明清诗学,为甘肃省第一位文科博士后,而严先生的代表作就是《清诗史》和《清词史》,因此老师在明清文学方面亦有相当的造诣,所以虽然在古代文学方面带的研究生是唐宋文学方向(另一方向是文学批评),但其视野相当宏阔,所以对我讲的清代词人有所会心。如果没有老师当时在场,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
老师上课,准备极周详,说解极深入,引经据典而生气勃发,理论性很强,又很注重诗性的阐发,而无枯涩之感。记得有一次在萃英班讲到魏晋文学时,老师解读左思的《娇女诗》时把小儿女那种娇憨之态讲得妙趣横生,父亲对女儿的那种矜惜怜爱之情跃然眼前。盖老师既身为人父,恰有一女儿文昕(小师妹雷文昕亦一才女),所以于人间父女之情独有体会,故多感慨系之,同学于此也多知诗之美,得诗之趣。在老师的课上,纵使听不懂也十分喜欢,如果全听懂了那就不是懂了一两句诗,而是懂得了一种观察事理的角度,懂得了做学问的一种方法,所以每个同学都会随自己个人的心性和天分不同而皆有所得。我当时侍坐听讲,心领神会,目击道存,其感受自然与一般泛泛而说不同。
那个时候,我研究生推免尘埃落定,正处于生命流荡无所归,如游骑泛行,诗词、哲学、历史、中医、京剧,我都感到非常容易亲近,浮嚣玩愒,难以沉稳,渴望探隐抉微而缺少老师的调护教习,老师就叫我和另外一位同门安佳琪一起去一分部听老师给研究生开的课,教导我们“治学先治史”,我们既然是唐宋文学方向,就叫我们先看《资治通鉴》的《隋纪》和《唐纪》。后来上研究生后,老师每开一门课我们几个同门总是一起过来听,我们从课里面得到的当然也不是某一门课的零零碎碎的知识,而是一种比较宽松的气氛和态度涵养之、化育之,老师会随着学生的性情和兴趣发展着自己的学识,有时也让我们来讲一讲,偶尔老师也会谈到自己跟随王运熙先生和蒋凡先生学习时的情景。
老师对本门的研究生都有一个要求,就是写一篇文言自传。那个时候我学问无甚根基,自幼无趋庭之教,往来所见皆是校园与书本,耳目极隘陋。进入兰大,入选人文隆基班,又是出入于文史哲却皆未及其门,才性驳杂,写出的文字不免村野单薄,不通文章体式,不知文字深浅轻重。后来我读宋代周紫芝的《太仓稊米集》,才慢慢对文字功夫渐有体会,对骈文更有所深爱,其实早在老师给我们讲《文心雕龙》开始我就认识到骈文竟然是如此适合议论抒情。自己本科的时候更多的意气的激荡,直到研究生时才稍沉潜收束。老师指出了我自传的不足,我也自愧浅薄粗陋,这也直接使我有了多读书多思考从而循末返本的驱动力。
他没有特意教过我文章的做法,但经常以身为范,那个时候我还不太能理解这一点。有一次,他把自己写的一篇文章《姜夔〈翠楼吟〉之被理解与被误解》拿给我看:“国跃,你帮我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有什么问题给我提一提。”其实以我的学力当时是不太可能给老师提什么意见的,老师通过这种方式在教我文章的写法,同时又可见老师是多么的谦逊。老师性情恢廓,又从事文学批评史的研究,所以遇问题往往能见其宏观大势,尝言:“学术贵正大,不贵新异,然世人皆求新异,而不知正大为何物了,惜哉!”所以他既擅长写《试论中国古典文学的“显”与“隐”》之类的大文章,同时又能轻车漫步,擅长写小文章,像解读姜白石《翠楼吟》、李义山的《夜雨寄北》,皆能窥其深远幽折,以诗人之颖锐感悟、史家之准确通达,把握体味而别有会心。
老师上大学的时候正值八九十年代相交的时期,那个时候正是各种外国思想学术被译介到中国的时代,老师对新诗、美学、文学理论、现当代文学与外国文学都有相当的了解,其读书治学也并不局限于古典文学。有时候他也会和我们谈谈现代文学的一些看法和强调文学理论和思辨的重要性。
别看老师现在一头白发,其实老师年纪不大,但其辈分甚高,他在硕士毕业后即留校当老师,很早就开始带学生,所以很多和老师年龄相仿的都得称呼他为“雷老师”。1991年,老师就跟着卞孝萱先生做《中华大典》中的“隋唐五代文学典”的工作,备尝艰辛,历十年而成,其间定的许多编纂原则,为老师后来的工作所借鉴继承,当然也做了很好的学术训练。
老师也是那个时代最早一批使用电脑的人,大概九十年代老师就节衣缩食买了一部电脑。当别人还在用手抄资料的时候老师已经在用电脑打字了,他的五笔打字速度相当惊人,也曾多次叫我学会用五笔,因为我们古代文学所接触的很多僻字,如果我们用现在的拼音输入法有很大问题,不知其音便打不出字了。
老师同时也是名副其实的“掌故王”,一肚子掌故,各朝各代,士林政坛。老师很喜欢讲一个“樊燮被左宗棠所辱而最终造就一代诗人樊增祥”的掌故,相信上过老师课的同学都会记得。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关于钱钟书夫妇和林飞夫妇打架的掌故请教老师,没想到老师对此也非常熟悉,告诉我此事乃当时太老师蒋先生所亲见。我很喜欢这类掌故,这些掌故让我觉得晚近文人知识分子他们的面目顿时活了起来,老师自然也愿意跟我分享更多的这方面的掌故,如关于西北师大郭晋稀教授如何慧眼识英才招收陈戍国等等他自己所耳闻目睹的一些掌故。我想,老师的掌故学,除了自己雅赡渊懿,读书甚杂之外,应该还与他有机会与老一辈的先生从游有关,如郭晋稀先生、严迪昌先生、蒋凡先生、卞孝萱先生、王运熙先生、顾易生先生,这些都是他经常向我们提起的,老师有幸得到他们的亲炙,故能恢拓胸宇,超拔流俗。老师家里的客厅上就有一幅顾先生的书法,老师每次回忆起顾先生的风采和恩德,都为顾先生晚年丧子感到遗憾。老师一肚子的掌故和学问,探之无尽,叩之不竭。有一阵子,我已经推免成功,加上大四又没什么课了,总是去听老师为萃英班同学上的文学课,经常有机会在课间与老师交谈,我与老师的关系也慢慢变得比其他同学亲近些,我也经常沐浴在这种气氛之中。
有心者经常可以从他上课中,看出他的实践性的态度。老师曾对王安石的一篇小短文非常推崇,就是那篇《读孟尝君传》,但从来不和我们说破。我想是荆公的那句“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深深地与他的那种“一肚皮不合时宜”相契合了。如此目击道存,分析的语言都会显得多余,我徜徉其中,入饮芳醪。在作《高士传译注》时,他曾经感慨世风:“皇甫氏表彰高士,而处此俗世,若为高士,则被叱为不通世故,世事变化,何其迅捷!”又作《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盛赞古人之风。老师做学问有着更多的经世关怀,真正力做一个君子,涵养于传统文化,受其浸淫,进德修业,并化为自觉的行动,更多地强调的是学以养心,和那些常常口讲指画,却只是将学术作为窃禄之工具的学者教授是大相径庭的。“一介书生,乾坤布衣,仰望苍穹,独立苍茫”这是老师的自我写照。(www.xing528.com)
听师兄师姐研究生说老师在答辩时相当严厉,盖当时答辩时大家大抵碍于人情基本上都是和风细雨,但老师往往一眼指出别人论文的要紧和硬伤之处,不甚留情面,所以才会给人留下“严厉”的印象。但老师何尝以指出别人罅隙为喜,更无要压倒别人之意,只是缘于他积学有功,学力深厚,故所见论文著述,皆能随手指瑕纠谬,金针渡劫,对学问之敬畏而已,又不肯敷衍塞责,不吐不快。孔子说“君子不重则不威”,老师身上的确有一种既重又威的威严,加上一米八几的高个儿,的确有着相当的威仪。《吕氏春秋》曾载“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老师的劲力也相当大,一次老师伸出手来和我掰腕子,老师还没开始发力我就已经禁受不住了,我的另外一位同门王松的力量比我大得多,但老师一发力他马上也不胜其力了。子夏曾经说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老师就是这样“望之俨然,即之也温”的人,身上有让人亲近的一面,同时又有让人不可冒犯的一面,也就是身上有至大至刚的一面,有孟子的浩然之气,所以我们师门对老师都既亲近又敬畏。
后来,老师在我读博的事情上又为我劳心劳力,可惜我最终辜负了他的期望。那个时候我深深地伤过他的心。后来老师到复旦大学开会,那个时候我已经工作一年多了,又不敢主动和老师联系,一度处于“失联”状态。我去上海看他,跟他谈了自己进入的工作情况,老师说:“工作后当然就没有在校时的自由与从容,许多事情都需要及时应付,难以差强人意。谋食不易,如若再有一点谋道的理想,更难矣。你如果还在原来那个单位,这一辈子就看到头了,人生的路很长,但关键的就只有几步,关键几步走好,人生的格局就基本确定,现在还有一个机会你可以继续求学,为师阅人无数,还不算昏聩,你小子是此道中人,不搞学问太可惜了,要是别人,我一百个也不管了。”这些话如当头棒喝,我当时汗涔涔而下,老师对我的容忍与宽容,让我既羞愧又感动,老师还在为我这个不争气的门徒操心,老师从来也没有放弃过我。我当时下决心表示要准备考博,真正规划自己将来该走什么路。我之有今日,实有赖于老师多番鞭策。否则随俗流转,工作之中,谋生尚且不暇,哪有余闲钻研学问呢?
就在这如闻狮吼的一晚,我和老师、曾贤兆师兄、苏利国师兄、何安平师弟一起漫步在复旦校园。以前不知是否老师照顾到我的心灵比较敏感脆弱,老师向来不对我说重话,但是那一晚老师又重重地批评了我,那个时候我才真正觉得老师对我批评得越重对我的爱和关怀才是越深。那天老师和我心中的一些郁结都疏散开了。走着走着老师就指给我看,这是“相辉堂”,又走到一个小门,老师又给我们说,这是师祖朱东润先生的题字,最后走到一座小假山,上面有复旦大学校长苏步青题的一首诗,诗云:“超然此地一亭台,缦缦卿云复旦来。园里漫游成乐趣,柳荫勤读出人才。无忘任重红专健,莫负岁寒松竹梅。他日神州迎四化,登临共举庆功杯。”苏先生是我们很尊敬的数学家和教育家,更难得还是一位诗人,但万万没想到此诗竟大有“老干体”的味道,不禁令人唏嘘不已。当晚我与苏师兄共榻,竟卧谈到东方之既白,虽然以前见过苏师兄几面,但从未如此剖肝析胆,苏师兄与我性情相近,为人又极和蔼谦逊,同门里最为相得。
老师生性耿介,为人与行事,光风霁月,无一可议。他多次主持过高考阅卷和公务员、事业单位的阅卷工作,对此抡材之事非常重视,我有幸曾跟着老师参加过阅卷,所以其间有所亲见者。老师资性高謇而见识明达,久任总裁,少所降屈,不失赤子之心。阅卷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反复为大家强调要杜绝为赶时间而对考生不负责任地漫无区别,苟且了事,打中间分的行为。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若任情率意以从事,则使侥幸者得以进,人才则怀才而负屈,萧艾兰蕙不辨,则良心何安!鼓励我们要在熟练掌握评卷标准的基础上,敢于拉开差距,打出高分,不要当“乡愿”,真正选拔出人才,如果我做得不够好,他就会过来善意地提醒,如果我做得不错,他就会不吝惜地表扬。有一位老师可能是以前很有阅卷经验,习惯成自然,速度非常快,却又未能熟悉评卷标准,老师当着我们的面毫不留情面地对其给予了严厉批评。那一刻,我们都深深被震撼了,盈尺之纸,成败得失,决于我们的顷刻决断,可不慎乎!他主持的阅卷从不以追求第一时间完成为要,若时间来不及则宁愿加个班,或是延迟一两日,也不愿为赶进度而催促阅卷者。老师每每怀此战战兢兢之心,虔诚奉职,黾勉从事,怀精白之心,行忠正之道,故能藻鉴不爽,同事者也愿意为其殚竭心力。后来,他不参加高考阅卷了,看到我们师门同学去参加高考阅卷时必反复叮咛“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千万不能“草菅人命”。
曾经在“世人皆欲杀”的时候,而老师却“吾意独怜才”,收我入门下。因为我经常为自己缺乏定力,感觉不适合走学术一路,老师却不断鼓励我说:“你是个读书种子,人才难得,希望你擅自努力,不要自己糟蹋了。”
课堂之外,老师待我如子侄,有时看到好书同时也给我买来一本,如《中西比较诗学》、《中华二千年史》四册、《全宋词》五册,还有由老师的同门马大勇老师主编纪念师祖严先生的《严迪昌先生纪念文集》一册,老师自己主编的《誌公文化研究论集初编》一册,唯一有老师签名赠送的是老师在台湾花木兰文化出版的《高士传译注》。这些书我都珍藏着,想起老师对我的爱护真是无微不至。
老师同样关心我们的生活,在老师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总会让我们挣几个零花钱,有一些我们可以参加的阅卷,老师都叫上了我们几个同门,这对当时还是学生的我们来说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收入了。
老师还有一个规矩是从不让在读的学生请客,无论是我们师门的学生还是老师教过的学生。曾听他说自己读书时和卞孝萱先生吃饭,卞先生也不让他请客,因为前辈先生们对他的爱护,所以他也总是这样爱护他自己的学生。记得在大四的时候,有一名叫黄方的同学非常崇拜老师,每次我去萃英班听课的时候总是碰到她也来听课。后来她要毕业了,想着请老师吃一顿饭做一个告别,老师下课后把我也叫上,大家一起吃了个饭替她践行,当然是老师买的单。后来我们同门有时候想请老师吃饭,但无一不是老师买的单。每年的教师节我们去拜访老师,老师都会请我们美餐一顿,还有就是毕业季送别同门的研究生,老师也要请客。学生请老师吃饭,现在大家或许以为理所当然,但我在师门却从未听过。
老师以“无逸斋”为号,足可见其至诚无息、自警自律之心。大抵中人之性好逸豫,故周公以“无逸”戒成王,民一日不耕,或乏其食;士一日不学,则少其知。老师以“无逸”自励,足以见其精勤。我所一路走来,老师就像一块磨刀石,浑朴厚实,没有老师的磨砺,我基本上不会走到今天这么远。
在老师门下几年,老师让我总是觉得很受欣赏,很受栽培,仿佛如古人养士,养着待我成长。老师的治学和处世精神经常可以把我的荒嬉颓堕的性格往上提举提举,使我提摄精神,不敢荒忽。赋小诗一首以志感念:
怀无逸师
陶铸万方夙所钦,难忘青眼最知音。
气寒西北穷烟海,胸著古今拓艺林。
两鬓清风催白发,千秋明月照丹心。
虚襟独抱狷狂气,一念相思一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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