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民居彩绘艺术：祖先居所及祭祀仪式

白族人是以血缘为中心而形成的聚族而居的民族，因而家族观念一直存在于白族人的观念中，他们将家中的祖龛以及祖先房视为祖先灵魂的居所。“祖龛”一词的白语音为“[si:] [w ] [k ]”“[d ] [za ] [k ]”，“祖先房”白语为“[si:] [w ] [ha ] [ge]”“[d ] [za ] [ha ] [ge]”。“[si:] [w ]”“[d ] [za ]”意为“祖先”，“[k ]”即“洞”“窟”之意。白族人一般是在主房正上方的二楼后山墙上留一个方形或矩形的窟洞，放置祖先牌位。也有的会为祖先牌位专门做一个木房，内置牌位。而今为了方便，有的直接将祖先牌位摆在供桌上。祖先房一般用松木做成，外观类似白族民居的门楼，飞檐叠壁、雕梁画栋。房子正上方中间写着“祖德流芳”，中有格子门，里面贴着一张简易的祖先谱系图，称为祖先榜，上面写着近四代的已逝祖先的名讳。榜正中或是本家族始祖的名讳，或写着“本音某氏历代宗亲之灵位”，门内放着其始祖或已逝父母的灵牌（见图1-1）。一个祖先房通常要花掉成百上千元，甚至上万元不等。以家户为单位，对祖先崇拜的祭祀仪式，一般都是在堂屋中举行。除了每天由家中女性长辈在堂屋八仙桌上点一炷香外，每逢农历初一、十五日，还在桌上供奉茶水、瓜果，并在大门口点两炷香。

图1-1　摆放在白族民居堂屋内的祖先房

此外，每逢重要的祭祖日，如农历七月十五日中元节这天，房屋主人会将祖宗的牌位移至楼下的堂屋中，举行祭祖仪式。这天的家祭与日常祭祀区别不大，点香方式与日常遵照一样的规矩，不过祭品却较为复杂。大理双廊镇双廊村村民张树村向笔者介绍了中元节祭祖的一些基本规矩：

祖宗房或祖宗牌位前要放好茶水、供果，香炉中点上松明，两旁分别放一个花瓶，里面插有假花和松枝。天快暗下来的时候，准备好敬祖先的各种食物，有米饭、汤圆、炸酥肉、鸡肉、花生、豆腐等等，祭品准备好后就用供盘端到大门外先作揖敬祖，然后点燃纸钱和香火。边奉献饭羹、酒水，边念出他们的名字，意思是邀请他们回来过节。再将祭品端回屋内，一部分放到供桌上，其余的当作家庭的晚餐，意为与祖先一起分享食物，祈求祖先保佑后人。一直到农历七月二十三日，每天都要焚香，以茶水、瓜果、食物供奉祭拜。^[2](www.xing528.com)

家祭仪式会随着家庭结构的变化而变化，家族中一个成年男子要想获得独立的家庭祭祖的权力，其合法途径是结婚生子、经济自立而稳定，并得到家族的承认。显然，通过盖新房、落成新居而分家出去是一种有力的证明。2019年5月，笔者在双廊长育村做调查，村民李必成家新居刚刚落成，他向笔者讲道：

新房盖好后，我们已经在里面住了四五个月的时间了，但是祖先牌位还供奉在老房子那边。新房虽然都盖好了，但若没有这一块祖先牌位始终都不算完整。因为5月25日，距离父亲已去世满三年，需要在当天吃斋一天，趁着这个日子，把老祖房的牌位移到新房这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3]

在白族民间，新居落成后，请法师在新房社坛念经，并通过神灵将祖先的灵魂从老屋或阴间一步步地接到新房是不可或缺的仪式过程。这种接祖仪式体现了白族人对家屋空间的认识，正如许烺光认为的那样，祖先像一棵大树一样荫庇着子孙后代。在一定程度上，祖先在白族家屋文化中的意义及重要性，成为生活空间建构、生产与实践背后独特的思维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