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文化村：建筑研究的体验与评论

良渚文化村位于杭州市西北约20 km的余杭，因毗邻良渚文化遗址而得名。2000年前后随着杭州城市扩张，《杭州市城市总体规划（2001—2020）》提出“一主三副六组团”的城市新格局，良渚文化村即位于六组团之一的良渚组团的核心区，整体环境依山面水，西北侧为大雄山，东南为良渚港，北侧是良渚遗址保护范围的缓冲区，优越的生态条件赋予该地块丰富的植被形态。2000年浙江南都房产集团与余杭政府签订约10 000亩（666.67hm2）土地的合作开发协议，其中5000亩（333.33hm2）为可开发用地，5000亩是山林保护地。整体规划历时四年，定位为杭州近郊以文化、生态和休闲旅游为特色的小镇。

2002年开发商邀请加拿大温哥华CIVITAS事务所为良渚文化村做总体规划。CIVITAS顺应地形将可开发土地划分为尺度适宜的八个组团（在总体规划文本中诗意地命名为“主题村落”），包括一个旅游核心区和7个居住区，村落间预留开放空间，像绿色手指一样，作为由山林到河滨的绿化连接，从而保持原有自然生态系统的完整性。每个组团以15分钟步行距离为原则规划了公共服务设施与社区中心，提供交往空间并赋予其场所精神。贯穿全区南北的景观大道以蜿蜒的路型和丰富的植被带来良好的通行体验。为了保证后续开发的连贯性，CIVITAS与当地规划院合作完成了三级规划文件的编制落地，并为地块内三个样板区做了更为细致的城市设计和控制导则（图4—图7）。2003年开发商又邀请大卫·奇普菲尔德建筑师事务所设计了良渚博物院，收藏展示良渚古文明的考古成就。在博物院南侧修建了五星级度假酒店，连接文化旅游区和周围的住宅开发，初步形成可居可游的格局。

2006年南都与万科合并成立浙江万科南都房地产有限公司，继续良渚文化村开发计划。初期由于交通不便、设施不足，虽有世外桃源的环境却一直没达到理想的人口密度，使后续开发陷入困境。自2009年开始开发商集中资源投入生活配套设施与服务，兴办“食街”和菜场，引进医院和学校资源，吸引常住人口，逐步提高开发密度。经过近20年持续建设，这里从城郊自然村发展为一个环境优美功能齐全的大型社区。开发者积极打造公共文化设施，修缮佛寺，兴建教堂，在基地西侧丘陵中开辟了首尾贯通的登山步道，将基地南侧的废弃矿坑改造为富有特色的矿坑公园，改善了原始地景与人居环境。2010年万科邀请安藤忠雄设计了良渚文化艺术中心，提供图书馆、展厅、剧场等空间，通过积极运营成为文化地标，不断增加这个新兴小镇的吸引力。

在社区治理方面良渚文化村也走在时代前沿，这里的居民在积极行动中建立了社区归属感，他们谐趣地自称“村民”，有意识地创造社区文化。这里诞生了“村民公约”和各种自发的社群活动，开发商搭建了志愿者服务平台，协助各项活动的运营与拓展。社区居民通过积极参与公共事务培养了协商能力和议事机制，开启了社区自治的尝试。良渚文化村在不少地方与霍华德提出的田园城市不谋而合。

（1）选址与规模：田园城市在距离城市不太远的农地开始建设，兼顾城市的便利和乡村的环境，城市规模为3.2万人/6 000 acre（其中城市用地1 000 acre，容纳3万人，农业用地5 000 acre并容纳0.2万农业人口）；良渚距离杭州市中心19 km，规模逾一万亩（其中可开发用地5 000亩，周围山林保护用地5 000多亩）规划人口3万～5万人③。

（2）财务模式：田园城市公司以低价获取城郊农地，通过开发升值解决资金问题，绝大部分盈利用于提供地方性的公共福利和长远的改进；良渚文化村是一次性协议出让一万亩毛地，开发商代建基础设施，通过整体规划—分期建设的开发节奏，将所得利润陆续投入环境改善与公共服务。

（3）规划理念与城市形态：田园城市提出，居住邻里单元镶嵌在乡村山水之中，用景观大道把邻里单元与公共服务设施相连，设置城市中央广场和公园等城市配套服务设施，并用步行系统串联邻里单元与服务中心，围绕城市的环形铁路与通过该城市的铁路干线相连；在良渚文化村的总体规划与环境设计中可以看到这些观念的普遍运用，而随着市政建设的推进，发达的铁路、公路与城市轨道交通系统加强了良渚板块和杭州城区的联系，伴随周边西湖大学、中国美院良渚校区、电子商务与文化创意产业园的陆续开发，为持续的区域能级提升和区间合作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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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各组团总体规：良渚街道

图7.各组团总体规划：阳光天际

（4）行政管理：田园城市采用民间集体的自愿合作和社会自治的方式，避免刻板和垄断；良渚文化村通过线上与线下的社区营造激励业主居民的能动性，在公共事务中积极行动与发声，建构社区归属感与参与感，并形成基层政府、地产商、物业、业主共治的管理格局和社区精神。

（5）运营模式：田园城市由私营公司运营，政府指导，鼓励创新与合作，为居住在这里的从业人员提供新的、较好的就业保证手段；良渚文化村由地产公司开发并运营至今，以土地开发的利润承担环境维护与公共服务，并尝试引进和培育产业来促进在地就业，保证社区服务的可持续运营。随着人口增长与周边区域的开发，更强调职住平衡、区间联动、产城融合等趋势，这符合霍华德“社会城市”的主张。

距离霍华德的乌托邦学说已经过去一百多年，本文无意通过机械类比论证良渚文化村是田园城市的实现，但透过田园城市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良渚文化村的开发在当代中国新型城镇化及大型社区营造语境中的普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