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庄蓝姓对女性祖先的崇拜主要是表现在他们的思想观念和口头传说之中。我们到当地调查,一到村里,很快就感觉到他们对女性祖先是十分崇敬的。他们这种崇敬之情与汉民族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观念截然不同。
蓝姓畲民把女性祖先统一称作“婆太”。村民们说:“我们是很崇敬婆太的。”比如,念四郎公的董婆太原来坟墓就在金山,后来由于建水库,遗骸也不知被谁偷走了,所以后来又用埋银牌的方法重新做了一座,每年都要去祭她。当地村民每当讲到这样的故事,总会压低声调,脸上挂着惋惜和虔诚的神情。
村民们很喜欢讲述有关他们婆太的故事,其中除了董婆太之外,谈得最多的还有念四郎的母亲刘婆太(即大一郎的配偶)和念四郎的儿媳徐婆太(即四九郎的配偶)。刘婆太是由于婚后要回武平娘家在途中遇到暴风雨而被“天葬”的,调查中我们经常听到这个故事,后来在《蓝氏家谱》里也查到了相关的记载,与一般村民的口头传说差不多,引录于下:
(大一郎)公随父迁居水口,初娶武平桃李乡刘二郎公之女名曰三娘,年方十六岁,未及生育,因归宁母家,途经大坪冈(即今迎龙岗)忽遭风雨交加,雷电暴至,轿夫放下轿,从人均逃避暴雨,三娘惊昏,顷刻雨息,从人回至原处,则垒然成坟墓矣。三娘生时,肌骨珊然玉立,有翩翩登仙之状,今果乘风雨而葬他乡,人莫不以为登仙云。[5]
《家谱》的另一则记载更加明确地写道:刘婆太“轿至途中土名大坪冈,忽疾风暴雨,雷电交加”,“婆太即感天葬其岗”。[6](www.xing528.com)
有关徐婆太的故事,村民们讲述得相对较少,但其故事母题也与上述基本相同,都是在表达偶然间遭遇暴风雨而被“天葬”的情节。前引《蓝氏家谱》记载的徐婆太故事颇为具体,亦引录于下:
四九郎公,娶妻林氏,恭俭慈惠,又娶徐氏,幸天降祥,连生三子……因(与)太婆六不和,公与徐氏大婆寄庄往于曾四坑。洪武十五年壬戌岁(1382)五月内,大婆至屋右田坎沃苎,忽遭徒雨恶风,蹶死其处,及风停雨息,公看尸以草掩之,夜已昏暗。候次日早棺敛具殡,神(已)将尸骸埋讫,只见一堆坟墓。[7]
上引这三个有关婆太的故事,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在传颂蓝姓畲民的女性祖先,而且这三个婆太都是蓝姓迁往官庄开基前后的人物,其中徐婆太更加明确,《家谱》记载她去世于明洪武十五年(1382)。此时蓝姓畲族刚迁出水口不久,尽管已经与汉人通婚,但其汉化程度不可能太深。因此,有关三个婆太的故事以及从中透露出早期畲民崇拜女性、推崇风水“天葬”的种种思想观念,是很值得我们注意并加以分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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