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羌族历史：爰剑逃奴之传奇

周伟洲

羌族是我国最古老的民族之一。早在殷商时，甲骨文中就有“羌”字，作χ、，上像两个羊角，下似人。所以汉代人释“羌”字为“西戎牧羊人也”，说明羌族最早是居住在我国西部、以游牧为生的民族。先秦时期，西方的羌人与殷周等华夏民族关系十分密切，有很大一部分羌族因各种原因东迁，逐渐融合到华夏民族中。大约到公元前7世纪，秦穆公据有关中，势力向西扩展，开地千里，遂霸西戎。这对西边的羌族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关于羌族历史上这一重大的变革，羌人中有一段神奇的传说故事。大约在秦厉公时（公元前476年—444年），秦国捉到一个名叫爰剑的羌人，作为奴隶，强迫他整日在田间耕作，受尽了折磨。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爰剑趁看守不注意，逃出奴隶们居住的破屋，砸烂了脚镣，向西边奔逃。他想逃回西边的故土，摆脱奴隶的悲惨命运。秦人很快发现爰剑“逃跑了，点着火把紧紧地追赶。为了活命，爰剑翻过山脊，涉过小溪，累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似的，汗渍刺得浑身鞭笞的伤痕疼痛难忍，他终于精疲力竭，倒在山上一棵大树下，闭着眼，呼呼地喘息着……

猛然，他隐隐约约听到一片喊声，睁开眼向后一望，只见山下有一片火光直向山上游动——秦人追来了！他强挣扎着向前跑了几步，又跌倒了。火光和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爰剑使出最后的力量，爬到岩边的草丛中。突然，他看见岩边有一个被石头半掩住的黑洞，就拼命地爬地进洞里。举着火把的秦人在洞口附近搜索了很久，从松软的草地上找到了爰剑的足迹，断定他就在附近。岩洞被发现了，可是没有一个秦人敢进洞内去搜捕逃奴。他们围在洞口，叫骂着，威胁着，可是洞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声响。最后，秦人在洞口堆起干树枝，放火烧起来，火焰和浓烟窜入洞内，岩边照得通明。据羌人传说，当时有一只很像老虎的神物，掩护着爰剑的身体，所以没有把他烧死。秦人撤离后，爰剑从岩洞中爬出，继续向西边前进。

爰剑越过重重高山，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西方的草原。在草原上，他遇见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两人遂结为夫妇。这个女人因鼻子被截掉，不愿让人看见脸，所以用长长的头发盖住脸面。据传说，这就是以后羌族妇女“被发覆面”习俗的由来。(www.xing528.com)

爰剑夫妇最后来到今青海黄河河曲及湟水之间。当地的羌人部落知道了爰剑的经历，对秦人焚烧岩洞、爰剑不死的事迷惑不解，以为爰剑是神，一致推举他为酋豪（部落首领）。原来河湟地区不知种五谷，只知猎取野兽为生。爰剑把从秦人那里学来的种植和饲养牲畜的技术，传授给羌人。从此，河湟地区羌人的农业和畜牧业开始发展起来。爰剑更加得到羌人的尊敬和崇拜，依附于他的部众也日益增加。羌人称奴隶为“无弋”，爰剑曾经是秦人的奴隶，所以称他为“无弋爰剑”。从此，无弋爰剑一族世世代代成为羌族部落的酋豪。

到爰剑的曾孙忍时，东边的秦国献公即位（时约在公元前384年），他想重温穆公霸有西戎的美梦，派遣军队向西进攻，一直打到渭河上游。忍的叔父印惧秦国的兵威，率领自己的部众向南迁徙。他们的子孙以后又各自为种落，主要有三支：一支居住在今四川西昌东，称为牦牛种，越嶲羌；一支居住在今四川松潘西北，称为白马种，广汉羌；一支居于今甘肃武都一带，称参狼种，武都羌。忍和他的兄弟舞独留于湟水一带。据说忍有9个儿子，以后分成9种；舞生了7个儿子，后分衍为17种。从此，羌族在西部日益兴盛，逐渐形成为汉代西北最大的民族——西羌族。

关于羌族祖先无弋爰剑的传说故事，虽然不可尽信，但是通过神话传说，还是可以了解羌族大约在什么时候确立了父权制，进入到父系社会；他们农业和畜牧业的发展是与东边的秦国有密切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