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姓回鹘毗伽可汗碑》：中国少数民族历史的重要见证

程溯洛

《九姓回鹘毗伽可汗碑》的全称原作《九姓回鹘爱登里罗汨没蜜施合毗伽可汗圣文神武碑》。现译意并解释如下：“九姓回鹘”是回鹘最基本的氏族集团，它是以“药罗葛”为首的九个氏族组成的。“爱”，回鹘语，意为月亮，是回鹘语以日或月对别人的尊称；“登里”，意为天；“罗”，意为在或从，用名词词尾；“汨”，意为幸福；“没蜜施”，意为得到；“合”，意为英雄；“毗伽”，意为智慧；“可汗”，意为君主。因此，《新唐书·回鹘传》中的“爱登里罗汨没蜜施合毗伽可汗”。原为音译，译成汉语可作“天赐福神武智慧可汗”。他是唐代我国北方回鹘民族在漠北建立游牧封建政权的第九代可汗，立于唐元和三年（公元808年），卒于唐长庆元年（821年），在位前后14年。此人一生中对祖国最大的贡献是大力保卫了天山南北的交通要冲——北庭（今新疆北部吉木萨尔县护堡子）和龟兹（今新疆南部库车县）。

《九姓回鹘毗伽可汗碑》立于唐元和九年（公元814年），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始由荷兰人海开勒于蒙古旅行中，在漠北唐代回鹘首府哈喇巴喇哈逊（黑虎城）附近柴达木河畔发现，发表在1892年他编纂的《鄂尔浑碑铭》中。原碑分别用粟特文、突厥文、汉文三种文字铭刻。因年代久远，碑铭损坏程度严重，保留下来的字数也比较少，特别是碑阴粟特文的一面保留下来的仅有半块稍多点，突厥文的部分也仅保留三角形似的一小块；而碑阳汉文部分则保存得比较完整，所以它对研究回鹘民族的历史具有重要的意义。

汉文碑面在发现时已碎为8段，后经中外学者整理刊录，先后收集在《蒙古考古图录》、《和林金石录》、《和林金石录校补》等专刊中。直到现在全碑铭虽还缺少某些部分，然而前后文已略可通读。

据碑铭文的铭刻，立碑者为回鹘内宰相颉于伽思，汉文的撰写人为伊难主和英贺达干。汉文碑铭现存22行，其主要内容有三：(www.xing528.com)

一、追叙回鹘汗室先世葛勒可汗（公元747年——759年）、牟羽可汗（公元759年——780年）参加平定唐朝安史之乱的功勋。回鹘参加平定唐朝安史之乱（757年——763年）有两次：第一次，回鹘第二世可汗葛勒可汗于唐肃宗至德二年（757年），遣太子叶护及将军帝德等率精兵4000参加平定安禄山之乱，收复东西两京。次年，唐朝册命葛勒可汗为英武威远毗伽阙可汗，唐肃宗以女宁国公主出嫁，结为姻亲。第二次，回鹘葛勒可汗子牟羽可汗于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年），亲率兵参加平定史朝义之乱，唐朝册命他为英义建功毗伽可汗。在平定安禄山之乱时，回鹘以太子叶护为首率兵经过唐关内道凤翔府来首都长安途中，唐元帅广平王俶与叶护会见，结为兄弟，叶护大喜，称俶为兄；待回鹘兵开抵长安附近扶风县时，唐大将郭子仪留宴3日。在第二次参加平定史朝义之乱时，回鹘兵与唐将李光弼、仆固怀恩等同心协力，会攻洛阳，史朝义北逃。次年，回鹘兵又与唐将仆固玚会师夹攻，追蹑史朝义至平州石城县（今河北滦县西南），枭史朝义首级而归，河北悉平。

二、颂扬了牟羽可汗从祖国内地传播摩尼教于回鹘地区。摩尼教于公元后3世纪由波斯人摩尼创立，讲精神上明、暗两种势力的斗争，但相信光明的势力最后终将战胜黑暗的势力，故又称明教。明教在唐延载元年（公元694年）时已传入中国内地。回鹘地区原来只相信较原始的萨满教。唐宝应元年（762年）牟羽可汗率边区军开赴两京，参加平定安史之乱。次年，他从洛阳携归摩尼教的睿息等4位僧人，这就是摩尼教传入回鹘地区的开始。摩尼教从唐内地传入回鹘地区后，相当普遍。大抵此时回鹘社会经济的发展，已由畜牧而逐渐增加农业，故能适合摩尼教传入后素食的习惯；摩尼教徒不但漠北有，而且与西面新疆地区也往来频繁，今日吐鲁番、于田一带发现许多摩尼教经文壁画，可以证明。

三、歌颂了回鹘毗伽可汗（唐封为保义可汗）保卫北庭、龟兹，维护祖国的统一的功绩。北庭，今新疆天山北麓吉木萨尔县护堡子，在历史上一向为中国内地与中亚的交通枢纽；龟兹，今南疆库车县，汉、唐以来，为中西“丝绸之路”北道的要地。唐龙朔年间（公元661年—665年）以后，吐蕃在钦陵执政时期，东攻陇右，西攻西域。唐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发生“安史之乱”，洛阳失陷，陇右精壮内徙，守卫空虚，吐蕃统治者乘机占领陇右之地，西面则占据北庭（790年），唐朝中央遂与西域交通阻绝。唐元和初年（806年——820年），保义可汗即以保卫唐和西域的交通为己任，从漠北率大军出发到天山南北，不但收复了北庭，而且攻克了天山南龟兹等地，对保卫祖国天山南北的交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以上就是《九姓回鹘毗伽可汗碑》的主要内容。它为研究北方民族古代史、民族关系史以及宗教史提供了珍贵材料，受到中外学者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