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兴亡：羊马之变-中国少数民族历史故事

杨圣敏

突厥，是我国古代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他们最早出现于史书中的年代是公元542年，此后不久一直到8世纪中，突厥一直称霸于北方草原上。他们“衣皮食肉”，“披发左衽”，“以畜牧、射猎为生”，为我国中世纪历史增添了不少威武雄壮的活剧。突厥人虽然称霸漠北200年之久，但他们所建立的政权，也像他们那种动荡不宁的马上生活一样，几起几落，最后终于举族崩溃。突厥人的起落兴亡，与其畜牧业的盛衰有直接联系。

公元前3世纪，在我国北方和南西伯利亚的广大地区，有一些称为丁零的部落在活动，到了公元后4世纪，丁零在史书上又被称为“铁勒”。突厥人就是铁勒人中的一支。他们的原始居地，在叶尼塞河上游。原是一个母系氏族，后来这个氏族和以狼为图腾的氏族通婚，繁衍成10个氏族，其中的阿史那氏，就是突厥人的直系祖先。5世纪，他们南迁到吐鲁番盆地的高昌北山，学会了锻铁。锻铁是男子从事的生产。锻铁业的发展，促进突厥人进入了父系社会。5世纪中叶，统治着蒙古草原的柔然族将他们驱赶到阿尔泰山南麓，成为柔然汗国的锻奴。突厥人虽善于冶铁，但他们的经济仍然以畜牧为主。阿尔泰山南麓，水草丰美，突厥人在这里经过近百年的繁衍生息，牛羊遍野，人强马壮。6世纪中叶，出现了一个有为的酋长土门，在他的领导下，突厥人逐渐强大起来。“土门”的意思是“万人长”，是匈奴单于“头曼”的同音异写。他击败邻近的敕勒，收其众5万余帐落，势力大增。他依势向柔然可汗阿那瑰求婚，阿那瑰得知后大怒，派使去责训土门，说：你是我的锻奴，怎敢出此狂言！土门杀了柔然使节，向西魏求婚，取得成功，并结成政治上的联盟。到552年，突厥骑兵一举摧垮了柔然汗国，杀了可汗阿那瑰。从此，突厥人就成为蒙古草原的主人，土门成为突厥汗国第一代可汗。汗国的疆域，东至兴安岭，西达西海（咸海），东西万里，南北也有几千里。这时候中原正值南北分裂时期，北方又分裂成周、齐两个王国，混战不已。突厥骑兵不断南下，利用周、齐之间的矛盾，有时联齐伐周，有时又助周攻齐。两国都惧怕突厥，年年进贡大量的丝绸、金银。突厥汗国是一个靠武力征服形成的军事行政联合体，各部落之间缺少经济的联系，而游牧经济本身的分散性又促使各部贵族趋向于割地称雄，汗国时刻潜伏着分裂的危机。

公元581年，隋朝崛起，中原走向统一，开始反击突厥。隋文帝看出了突厥的弱点，对他们采取分化瓦解的政策，很快收到了效果。582年，突厥内乱，分裂为东西二部。东西突厥的界线在阿尔泰山东南。他们互相攻伐，在混乱中继续分裂，一度曾出现5个可汗并立的局面。630年，继隋朝后崛起的唐朝强盛起来，唐朝大将李靖一举击灭东突厥并活捉了颉利可汗。东突厥灭亡了。西突厥在唐军和漠北回纥人的攻击下，也不断向西收缩。到648年，唐朝完全击败了西突厥，其疆域也归唐朝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管辖。651年，西突厥可汗贺鲁纠合旧部叛乱。唐军3次出征贺鲁，终于在657年将贺鲁战败活捉，西突厥遂灭亡。至此，东西突厥的全部疆域都成为唐朝的府、州。

东突厥在灭亡以后，部众大部分投降了唐朝。唐朝把他们安置在漠南（内蒙古）靠近长城的地方驻牧。漠南比漠北气候温暖，水草丰美，他们又学习汉族的农耕技术，开垦土地，种植庄稼，农牧业都得到很大发展，生活很快安定下来。但是东突厥贵族不甘心受唐朝的控制，他们在灭亡了50多年以后，于682年发动叛乱，率众逃归漠北（外蒙古），重新过上了游牧的生活。史称“后突厥”。后突厥骑兵不断南下到中原虏掠，尤其是每当秋冬之际，突厥人的马群经过夏、秋二季的放牧，膘肥体壮，而这时候，原可以阻挡突厥骑兵的黄河也结了冰，可以通过了。于是，突厥可汗就率领几万甚至十几万骑兵突然南下，在今山西、河北、陕西北部一带横冲直撞，烧杀掠夺。突厥骑兵往往一人带二三匹马，轮番乘骑，一昼夜可行700多里。唐朝虽然有几十万大军，但多为步兵，而且分布在北方的万里防线上，对于突厥骑兵这种来去不定的迅猛突袭往往束手无策。突厥的强大，完全依赖于骑兵，而骑兵的强大，又依赖畜牧业的兴旺。742年，唐朝联合回纥等游牧族，前后夹攻，一举击灭了后突厥。从此，突厥人的政权就在历史上消失了。(www.xing528.com)

突厥人政权的几次衰亡和天灾战祸造成畜牧业的衰败有直接关系。根据史书记载，628年，突厥国中“盛夏降霜”，“赤气满野”，而突厥贵族又征战不休，造成“迁徙无常，六畜多死。”629年，唐朝从突厥返回的使节报告说：“突厥兴亡，唯以羊马为准，今六畜疾羸，人皆菜色……不出三年，必当覆灭。”到了630年，连年天灾使突厥国中“病疫饥馑，殒丧者多，暴骸中野，前后相属。”于是，唐朝大军乘机出动，突厥汗国倾刻瓦解。

742年，后突厥内乱，造成各部落“缩衄迁徙，散亡贫破”，畜牧业遭受严重破坏，人民无法生存，于是，部落酋长们纷纷率族帐南迁降唐。唐朝把他们安置在陕西、河北北部地区，供给衣食，当地州县的仓库都“为之空虚”。因此，742年后突厥的灭亡，也首先是由于畜牧业破败，人民离散造成的。

突厥及其政权，从崛起到衰败的200余年，在我国北方古代民族史上写下了重要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