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歌堂”最早出现的形式应是祭祀歌堂,因为人们最初对祖先的崇拜,是以对血缘氏族中有血缘亲族关系的祖先亡灵的祭祀为主的,排瑶的“耍歌堂”虽然冲破了以血缘为主的关系,发展为以地缘关系为主的共同祖先崇拜,但在“耍歌堂”过程中,仍保留了对血缘亲族祖先崇拜的仪式(每姓氏安排一天时间轮流祭祀本族祖公),说明排瑶的祭祀歌堂从血缘祭祀歌堂向地缘祭祀歌堂转化并向娱乐(世俗)歌堂的方向发展。由于“排瑶”的称呼载入史籍的时间较晚,史书中记载排瑶“耍歌堂”史迹亦更晚,直至明末清初,有关的笔记和地方文献对“耍歌堂”活动才有较多的记载。明末清初人屈大均的《广东新语》所记载的“至庙为会”是最早的“耍歌堂”记录,其书中云:“连山有八排瑶……岁仲冬十六日,诸瑶至庙为会阆,悉悬所有金帛衣饰相夸耀。瑶自视其男女可婚娶者,悉遣入庙。男女分曹地坐,唱歌达旦。”[5]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连山知县李来章亲历八排各处,记述了当地排瑶“耍歌堂”的盛况:“十月,谓之‘高堂会’,每排三年或五年一次行之,先择吉日,通知各排届期到庙,宰猪奉神,列长案于神前。延道士(先生公)坐其上,每人饭一碗,肉一碟,口诵道经。瑶人拜其下,以筊卜吉凶。……系金银褚纸于竹篙上,手执之。击锣挝鼓,赛宝唱歌。各排男女来会,以歌答之。”从上述记载我们可得知,明代以前的“耍歌堂”活动都是在大庙里进行,祭祀先祖为第一内容,亦有了对歌赛歌。据连南大坪排瑶老人唐丁当公收藏的一份明天启年间(1621—1627年)转抄的《歌堂书》记载,明代的“耍歌堂”已有了请神、造桥、香花、迎兵、开光、发牒等12本专用的歌堂唱本,民间文献《歌堂断卷书》亦反映明崇祯时“耍歌堂”用专有唱本,说明至晚在明代,“耍歌堂”的活动已从单纯的祭祖形式发展为对歌娱乐的歌堂,而且对歌和歌的内容极为丰富,有《盘古歌》《祝酒歌》《十二月歌》《祝愿歌》《生产歌》《爱情歌》等,“耍歌堂”已具相当的规模。到了近现代,“耍歌堂”虽然保留了祭祖的内容,然而增加了更多的新内容,如表演吹牛角、吹竹箫、芒笛、武术等,增添了许多热烈的气氛,使歌堂一脱祭祀活动的神秘面纱,成为瑶族民间喜闻乐见的群众文化娱乐活动。
按惯例,每个大排隔三五年便主持一次“耍歌堂”活动,八大排反复轮流,连续不断,由此排瑶地区几乎每年都有“耍歌堂”活动,“耍歌堂”不再只是祭祀先祖的场所,更是人们传授民族历史、歌颂祖先业绩、交流生产生活经验、弘扬传统歌舞、展示民族传统工艺美术的重要文化传承场所。歌堂会上,人们祭祀共同的先祖,强化了排域内的团结和民族自尊自强的信念,减少了宗族之间的矛盾。通过“耍歌堂”这个窗口,向外界传播了民族传统的文化,亦沟通了与其他地域同胞及其他兄弟民族在文化上、情感上的交流,亦为年青一代提供了交际的机会,对本民族生命的延续、文化的传承有着不可低估的重要意义。
“过九洲”——油岭歌堂
【注释】
[1]原载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编:《新亚学术集刊》,1994年第12期。(www.xing528.com)
[2]连南县文化局:《瑶族民间故事》,连南瑶族自治县内部印刷,第8~9页。
[3](清光绪)《连山绥瑶厅志》。
[4]连南县志办:《排瑶庙宇和菩萨供奉情况》,打印稿。
[5](清)屈大钧:《广东新语》,卷七《人语·瑶人》,中华书局,1985年,第2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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