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自由、创造的青春精神：中小学教育的功能与职责

1.中小学教育的三大职责

（1）呵护成长之美，保障成长权利［38］

保障中小学生的三大“成长的权利”。

首先是“好奇、探索、发现的权利”。学生要带着好奇心和探索热情去学习。每一堂课都是一次精神探险，都会发现新大陆，我们总是怀着极强的期待感，以至神秘感，走进课堂，渴望在老师指导下，闯入一个又一个的科学的迷宫，解开一个又一个的宇宙奥秘。［39］

教育就像一首诗。“诗的本质就是发现，诗人要永远像婴儿一样，睁大好奇的眼睛，去看周围的世界，去发现世界的新的美”。教育的本质就是将学生内心深处的善良、智慧等等这些最美好的人性因子激发出来，加以培育和升华，以此来压抑人的内在的恶因子。［10］

教育是师生双向激发的生命运动。每一堂课都是新的开始，都面临着新的挑战，我自己非常珍惜这种新鲜感，我称为“黎明感觉”。［15］

每一天都是新的生活的开始，教师要引导学生用初醒的好奇的眼光和心态，去观察，倾听，阅读，思考，从而不断有新发现的冲动和渴望。

其次，还有“自由成长”的权利（自由的时间、空间）。我们应该把“生活在自然中”作为一个重要的教育命题提出来。把学生的“教育空间”和“自然空间”有机地衔接起来。［40］

请把时间和空间，请把生命的自由，还给中小学生，不要剥夺他们仰望星空的权利，不要剥夺他们自由成长的权利！

其三，还有欢乐的权利。［43］

周作人曾提出过一个常识性的教育命题，就是“人生季节”和“自然季节”一样，是不能颠倒的。现在的青少年“失去了童年”，没有了少年、青年阶段，就匆匆进入“中年”以至“老年”。

（2）培育青春精神［46］

所谓一流中学，第一个标准，就是学校充盈着“青春精神、青春气息”。

巴金的那句名言：“青春是美丽的。”并且把南师附中精神称作“青春精神”，还把它概括为八个方面，即对真、善、美的向往；对未来的想象；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对人类、自然、宇宙的大关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以及由此焕发出的生命激情和活力；不屈不挠的意志力；不停息的探索，永远不满足现状的怀疑、创造精神。［47］

“培育自由、创造的青春精神”，这应该是中小学教育的第二个功能与职责。

（3）引入文化之门［48］

中小学教育的重要手段，就是引导学生读书。可以说，中小学教育的全部工作和意义，就在于“为孩子打开一个广阔的文化空间”。教师就是这样的开门人、引路人，我曾经这样描述中小学教师的工作，也是我真正心向往之的工作：“牵着中小学生的手，把他们引导到这些大师、巨人的身边，互作介绍以后，就悄悄地离开，让他们——这些代表着辉煌过去的老人和将创造未来的孩子在一起心贴心地谈话，我只躲在一旁，静静地欣赏，时时发出会心的微笑……就为这个瞬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无怨无悔的啊！”[50]

我们的中小学生正是通过读书，进入民族和人类的文化殿堂吸取前人所创造的文明成果、精神资源，在文化传递中完成“从自然人变成文化人，由自在的人变成自为的人”的精神蜕变过程，这正是“成长”的本质和意义。

2.中小学教育的基本功能

中小学教育的基本功能，概括起来就是营造精神家园。

一是在校读书期间，学校的教育给学生打下三个“底子”。提出“底子”的概念，是要强调中小学教育的基础性质，即在人的生命的起始阶段（也就是前面说的生命的“春天”与“初夏”）为其一生的发展，打下基础。而三个“底子”就是从前面的三大功能引申出来的：要“引入文化之门”，就要打好终身读书学习的底子，这包括培养读书学习的兴趣，授予学习各学科的基础知识，培训语言、思维的基本能力，教给读书学习的方法，养成读书学习的习惯，有了这五大基础，以后一辈子的学习、逐渐“登堂入室”自然就有了保证。而“文化”本身就有丰厚的精神含量，“培育青春精神”更是意味着打好精神的底子。第三个底子，即健康的身体的底子。有了这三个底子，学习的底子、精神的底子、身体的底子，就意味着学生有了一个保证他终身身心健全发展的坚实可靠的基地，一个立人之本，我们也可以把它叫作“精神的家园”。［51］

在中学的精神家园里所培育的，是作为“人”的最基本、最根本、最本质的生命因子，精神品质。

一个人一生中有两次和中小学的精神家园相遇：生命的“春天”在这里养育、成长；到了“初夏”时节，就从这里出发，走向远方；到了生命的“隆冬”季节，又回归这里，静静栖息，默默感悟生命的真谛。——中小学教育在人的精神成长中的特殊作用与地位，它所特有的意义和价值，都在这里了。

无论是在校学生，还是回归的老学生，在他们心目中，精神家园的中心，都是中小学的老师。校友聚会的一个说不完的话题，就是对中小学教师的回忆。一个中小学教师，一个好的中小学教师，会影响人的一生。他在学生的心目中，永远是神圣的。

作为精神家园的营造者和象征，我们所追求的，而且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成为我们的学生童年时代、青少年时代美好记忆的一个有机部分。尽管他们以后在现实生活的影响下，会走上不同的道路，即使走向歧途，童年时代、青少年时代的美好、神圣的回忆却是无法抹掉的。［53］(www.xing528.com)

3.中小学教师工作的意义与中小学教师精神

民族、人类的每一个生命，都是经过教师之手而抚育成人的，教师的工作，不仅关系着每一个生命个体的健全发展，而且关系着整个民族，以至人类生命的健全发展。在这个意义上，教师工作在本质上就是为民族和人类生命的健全发展尽义务、做贡献，是自有一种崇高性的。而参与了民族、人类生命之流的创造，教师的生命也就具有了某种永恒性。［74］

中小学教师是一个人（学生）在生命的起始阶段所遇到的父母之外最重要的成年人。学生和中小学教师一起度过未被污染的童年、青少年时代。［69］

中小学教师工作的意义与价值，就在于成为学生童年和青少年记忆中美好而神圣的瞬间。

给予学生亦师亦母（父）的爱，成为美的化身，爱的使者［56］

这种爱不仅是一种天性的爱，也是一种现代之爱。这样的惠及全体学生，让每一个人都得到光亮和自由发展的爱的背后，是一个现代民主、平等、自由的理念。

中小学教师的价值，中小学教育的真谛：中小学教育的一个重要功能和职责，就是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上播下一粒“美”的种子，一粒“爱”的种子，这两粒种子发芽生长，就会长成“人”的参天大树。而中小学教师就是美的化身，爱的使者。“成为学生可爱的人”。［63—64］

中小学教师还应该是一个思想者。中小学教师和大学教师一样，同是知识分子，必须有自己独立、自由的思想，“不跪着教书”这是区别教师和教书匠的分水岭，是指引学生走向思想与创造之路的关键。

中小学教师的劳动，如前面一再说及的，它是在人的生命起始阶段进行的；中小学老师永远是，并且只能是“春天的播种者”，而不可能亲自收获“秋天的成果”。［75］

中小学教师精神：只顾耕耘，不问收获，不期待付出的都得到回报，这都是我们自愿的选择。

教师精神和教师工作的三个承担。

教师精神：知识分子心里总要有个着落，有个寄托。

“铁肩担道义”：对社会、历史、民族的承担。“生活里边有个东西，比其他东西都重要，那就是匹夫不可夺志也”。［258—260］

“舍我其谁”：对学术的承担。［266］

对得起自己：教师工作的第一意义（对自我生命的承担）；“把心思用在自己怎么看待自己”：对自我生命的承担。［263］

无论做学问，讲课，做事情，都是把自己的生命投入进去，学问、工作，都不是外在于他的，而是和自我生命融为一体的。这样，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使他自身的生命不断获得新生和升华，从中体会、体验到自我生命的意义、价值和欢乐。

不是职业式的技术操作，不是仅仅为了谋生，而是为了自我生命的欢乐与自由。［265］

“自己对不起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天生我才必有用”，教育不能没有我，我的一个追求：我研究鲁迅，不仅要“讲鲁迅”，而且要“接着鲁迅往下讲，往下做”。这就是一种历史的承担意识。［261］

做一个既目光远大，又脚踏实地的更为健全的新人——这正是我们这些“后死者”应有的历史承担。［275］

如何看待下一代：“每一代人都被他的上一代所不满，最后还是接了上一代的班，完成了历史赋予他们的使命，才有资格来批评下一代”。你们也一样，听说再过几年，大学生就都是“90 后”了，那时候，你们这些“80后”大概也要批评他们了吧。我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为下一代人，尤其是年轻人担忧，实在是杞人之忧。每一代人都会有他自己的问题，但既不能看得太重，最终也要靠他们自己来解决问题。一是要相信青年，二是要相信时间。这大概也是我的两个基本信念吧。［256］

信仰的缺失问题，不仅你们这一代有，我们也有，“上帝死了”，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我们这一代曾经以“革命”为自己的信仰，现在我们却发现“革命”有许多问题，需要反思、反省，也就有一种失落感。［257］

教师需要一颗尊重学生、理解学生的爱心。［12］所谓教学相长，这确实不是一句空话。教学就是这样一个互相促进的过程，不仅教师影响学生的成长，学生也对教师的精神状态、精神发展产生影响，教师与学生确确实实是共同成长的。“教学相长”是一个非常高、非常美好的教育境界。我们常说青春是美丽的，而教师这个职业是和青春联系在一起的，所以我要说教师也是美丽的。［1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