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西方现代艺术创作,曾有这样的描述:
一个世纪以来,从未来主义、达达主义、立体主义、抽象派、极简主义、前卫雕塑、现成品艺术到装置艺术,抽象物、废弃物、物分解、新奇物、怪异物、物阵和千奇百怪的材料探索、物批判等等,……汇集成了浩浩荡荡的世界潮流。[2]
这说明,从19世纪末20世纪初到当代,西方艺术创作,涉及各个门类,包括绘画、雕塑、诗歌、音乐乃至建筑,都在朝“物感”探索这一方向急速前进。在创作上,这一点毋庸置疑。各艺术门类争先恐后地返回艺术自身,返回物本身,挖掘创造,只怕探索得不够彻底。在雕塑上,自罗丹之后是布朗库西、毕加索、冈萨雷斯、马蒂斯,以他们几个为代表,展现了现代雕塑在物感探索上的层层推进状态。在他们的时代,基本上还只是涉及形、材料、体量感、重力等具体要素的探索;到了前卫雕塑(以杜尚、塔特林、里特维尔德、贾科梅蒂为代表),现成品、装置、废弃物、新奇物、物阵等现代雕塑的后续发展阶段便是以物为创作的主题。
现代雕塑在物感创作的方向上是明确的,前面诸种流派的出现便可证明这一点。但是,对于雕塑物性凸显(或物感创作)的层次推进这一现状,在理论上却极少有专文进行系统论述。笔者查阅了一些相关的艺术理论、雕塑理论、艺术史、雕塑史等书目,如《艺术与文化》《艺术与物性》《现代雕塑简史》《西方后现代雕塑经典》《从存在到存在者》等,格林伯格的《艺术与文化》中有几节是讲现代雕塑的,即“新雕塑”“论拼贴”和“现代主义雕塑及其绘画前辈”。格林伯格的眼光是敏锐的,这从他的艺术评论的行文中可以看出。在这几节当中,格林伯格散在地提到了雕塑家罗丹、布朗库西、毕加索和勃拉克等人以及他们的创作特性。弗雷德在他的《艺术与物性》中单列一章来讲艺术的物性,他认为这种物性凸显体现在艺术的方方面面,如材料、颜料以及形式上。《从存在到存在者》单列一节来讲“异域感”,列维纳斯说异域感就是艺术“对世界的去形式化”,是“一种与‘眼光’的斗争”。[3]
由此而来的是对主体的宣战,即绘画式文学(la littérature de la peinture);是单纯地运用色彩和线条,让它们为感觉服务的考量(对感觉来说,被表现的现实的价值在于它自身,而不是在于它所包裹的灵魂);是各个客体之间、它们与世界的条理性格格不入的方方面面之间的关联。[4](www.xing528.com)
相反,赫伯特·里德的《现代雕塑简史》、安德鲁·考西的《西方当代雕塑》则是以历史时间为纵轴,以创作风格、流派、代表人物为珠串贯穿其上,虽然有一些论述内容不乏闪光之处,但是总体而言是一部编年史式的雕塑理论。
由此可知,物性凸显的探索在现代雕塑的创作上是突飞猛进的,但是在理论研究上却是滞后的。个别敏锐的批判家看到了艺术领域“物感探索”这一苗头,但仅仅是在行文中的偶有提及,点缀式的,并无系统。在此,威廉·塔卡《雕塑的语言》起到了补救的作用。作为一位雕塑家和评论家,塔卡的雕塑理论可能并不精准,但绝对是敏锐的。在这本书中,塔卡捕捉到了一个东西,那就是“物”,雕塑“是一个自定的物”[5],物才是雕塑的主题。基于“自定的物”这一点,威廉·塔卡开始他的雕塑观论述,前五章以五位雕塑家为内容分别对其进行物感突破点的阐述,后三章则专章论述“物”“重力”“剧场性”这些问题。因此,塔卡的雕塑观在雕塑创作“物性凸显”的探索这一表述上是系统性。它甚至是先锋性的,因为之前从无人表述,之后还没有人研究。它是开创的,同样也是起到填补作用的。
对于艺术创作而言,塔卡的探索有一定的引导作用。艺术的物感探索,最终就是要将艺术“去形式化”[6]、去眼光化,使之成为“赤裸之物”[7],回到最初生长的地方,也就是回到物本身。但是并非所有的物感探索之物都是艺术,比如说怪异物和物变态等后现代艺术物性凸显的探索。我们不否认有一些怪异物的创作是有强有力的社会批判作用的,但是也有绝大一部分这样的创作是令人恶心的、发怵的、瞠目结舌的,从根本上说它们就是在哗众取宠。实际上,“后现代艺术有两点与现代主义是完全一致的:一是主体感性生命的持续性展开,二是对与此相关的物性凸显的持续性探索。”[8]因此,如果有理论引导的话,艺术创作将会有一个良性的发展趋向。对于艺术理论而言,塔卡的探索是填补的,更是开创性的。查看有关威廉·塔卡的资料,发现在对塔卡的138篇选定评论[9]中几乎没有谈到“物”(塔卡的雕塑作品与马蒂斯的创作极为相似,无论是在材料的运用、形的创造还是作品的物质感上),更没有涉及《雕塑的语言》这本理论著作的评述文章。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塔卡开创性的雕塑观之后必然引起雕塑理论界、批评界的注意。雕塑创作上物性凸显的系统理论研究,最终也会为更多评论家所了解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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