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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院文献研究-考课内容与选择标准解析

时间:2023-10-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有些书院在编刊课艺总集时,对所选作品做了分类,并在目录中予以标注。一是有的书院的考课内容,前后发生过变化。又刻有小课课艺总集,即上表“小课专集”第一例。二是目录中的分类,各总集之间并无统一标准。三是各书院的考课重点有所不同,这在古学书院课艺总集中表现得尤为明显。清代八股文的衡文标准是“清真雅正”,书院考课八股文自然也以此为风向标[148]。而考课经史词章如何衡文,我们可以从课艺总集的选文标准获知一二。

中国书院文献研究-考课内容与选择标准解析

作为一种通称,经史词章又称“古学”(相对“时文”而言),其内涵大抵对应经史子集这四部之学。收录经史词章的课艺总集,有时文书院的小课专集,也有时文、小课的合集,还有古学书院的总集。有些书院在编刊课艺总集时,对所选作品做了分类,并在目录中予以标注。兹就目录有标注者举例如下,以见其概。

续表

八股文为主体的总集,如顺天《金台书院课士录》;以新学、西学为主体的总集,如上海《格致书院课艺》,不收经史词章,故不在上表举例之列。收录经史词章的总集,有些没有在目录中标注分类,也未予列示。(事实上其文体基本上不出上表范围,如成都尊经书院《蜀秀集》,涉及的文体有经解、考、辨、说、跋、论、书后、赞、序、赋、古近体诗等。)另有赋集,如《关中书院赋》(道光二十八年刻本)、苏州《正谊书院赋选》(光绪三年刻本)、江宁金陵惜阴书舍赋钞》(同治十二年刻本)、《惜阴书院赋课择抄目录甲部》(南京图书馆藏抄本)、《奎光书院赋钞》(光绪十九年刻本),因文体单一,也未列示。大抵而言,书院课艺总集所收经史词章的内容和文体构成,上表具有代表性。[147]

综观上表,至少可以得到三点印象。一是有的书院的考课内容,前后发生过变化。如苏州正谊书院,本为时文书院,月课八股文、试帖诗之外,以经史词章为小课。书院选刊过时文课艺总集凡四编,刻于道光十四年(1834)至十八年(1838)。又刻有小课课艺总集,即上表“小课专集”第一例。咸丰十年(1860)正谊书院毁于兵燹,同治间重建,改为古学书院。于光绪二年(1876)至二十年(1894),刻有课艺总集凡三集,所以上表中的《正谊书院课选二集》,属于“古学书院课艺总集”。

二是目录中的分类,各总集之间并无统一标准。有的按内容分,如衡阳《船山书院课艺》;有的按文体分,如扬州《安定书院小课二集》;有的内容、文体混杂,如昆明《经正书院课艺三集》。就文体而言,有的标注很细,如江宁《惜阴书院西斋课艺》,诗分乐府、五古、七古等,文分表、启、颂等;有的标注则比较宏观,如杭州《学海堂课艺三编》,“杂体”实际上包括论、疏、考、颂、序、策、铭、记、赞,“诗赋”包括律赋、试帖、五古、七古、七律、七绝、七排;杭州《东城讲舍课艺续编》,“杂著”包括传、记、跋、箴、赞、祭文、书后等。

三是各书院的考课重点有所不同,这在古学书院课艺总集中表现得尤为明显。有的偏重经学,如杭州《诂经精舍八集》十二卷,前九卷皆是经解训诂之作。这与诂经精舍“专试经解与碑版、考证诸作,即诗赋录取亦不多”(《诂经精舍续集》胡敬序,道光二十二年刻本),“课士首重经解,兼及策论、诗赋、杂文”(《诂经精舍三集》马新贻序)的传统是一脉相承的。有的偏重词赋,如江宁《惜阴书院西斋课艺》八卷,以词章之学为主,单赋就占了六卷。这与惜阴书院的风气有关,“文毅(陶澍——引者注)创设始意,虽以讲习经史为主,而主斯席者,率偏重词赋”(《惜阴书院课艺》褚成博序,光绪二十七年刻本)。今存惜阴书院课艺总集六种,都是如此。(另外五种是:《惜阴书舍课艺》,道光二十八年课艺,刻年不详;《金陵惜阴书舍赋钞》,同治十二年刻本;《惜阴书院东斋课艺》,光绪四年刻本;《惜阴书院课艺》,光绪二十七年刻本;《惜阴书院赋课择抄目录甲部》,南京图书馆藏抄本。)至于《上海求志书院课艺》、宁波《辨志文会课艺初集》,这两所书院分斋课士,各为重点,选刊课艺总集时也据此编排。

清代八股文的衡文标准是“清真雅正”,书院考课八股文自然也以此为风向标[148]。而考课经史词章如何衡文,我们可以从课艺总集的选文标准获知一二。总体而言,有两点值得注意:(www.xing528.com)

其一,“其制不同,要在各当体裁”(《娄东书院小课》庄东来序,道光九年刻本)。课艺编者对于不同文体的课艺作品,有不同的评判标尺。扬州安定书院山长周顼(1797—1886)编选小课集时,他对所选之作的评价是:“集中解经论史,根据确凿,断制谨严,洵非从笺注家抄袭得之者。赋则敛才就范,多铿然有唐音。古近体诗亦多以神味擅场,非浪骋才华可比。”(《安定书院小课二集》周顼序,光绪十三年刻本)四川布政使易佩绅(1826—1906)序成都《尊经书院初集》,称道集中“说经之文必依古法,其他词赋亦皆言之有物,盖妙乎言语,通乎政事,而不悖乎德行者”(光绪十年刻本)。浙江巡抚廖寿丰(1836—1901)序《诂经精舍七集》也说:“集中经解诸作类能穿穴经义,爬罗剔抉,曲畅旁通;诗赋亦藻采彬蔚,斐然可观。”(光绪二十一年刻本)宁波崇实书院山长陆廷黻(1835—1921)回忆曾经校士陇中的情形:“于制艺则取其清真雅正而深于理法者,于经文则取其朴茂渊懿而精于训诂者,于策文则取其周给敏辨而切于时务者,论取其纵横驰骤而不轶于法度也,疏取其旁通曲畅而不暗于事理也,诗赋取其绮丽浓缛而不背于格律也。”(《崇实书院课艺》陆廷黻序,光绪二十一年刻本)这种分体言说的方式,与古代文论中“文各有体,得体为佳”的观念是一致的。

为文论家所重的辨体意识,旨在区分源流正变,规范创作疆域。而刘瑞芬(1827—1892)的“才力有限”之说,尤值得注意。刘氏时任苏松太道,他序上海《蕊珠书院课艺》有云:“夫文,无所谓古今也,得其当而已。得其当,则六艺皆可一贯;不得其当,即一艺亦难名家。第人之才力,各有所限。工帖括者或拙于声律,讲声律者或短于训诂。春华秋实,鲜克兼之。故于四书文,观其法之正而理之醇也;于经义,观其才之博而说之精也;于诗赋,观其研练之纯而庄雅合度也。不拘一格,不尚兼长,要归于有质有文,相寻根柢,咸知读书稽古之足贵,而空谈浅陋之无益。”(光绪十年刻本)虽然古人也说过:“唯通才能备其体。”[149]“属文之体,鲜能周备”,“深乎文者,兼而善之。”[150]刘氏此处强调“人之才力,各有所限”,对于尚在写作初级阶段的书院生徒而言,更有实际针对性。

不过,虽然“文各有体”,但又有一贯之理。无论是时文书院的小课,还是追步学海堂、诂经精舍的古学书院,都以突破“时文”“俗学”的藩篱为意旨,因此推崇“古学”“古法”“古体”成为主导趋向。《诂经精舍五集》俞樾序称诂经精舍“专课经义,即旁及词章,亦多收古体,不涉时趋”(光绪九年刻本)。《诂经精舍六集》序又云:“夫诂经精舍所课者,古学也。余所选经解诗赋,皆求合乎古,而不求合乎今。”(光绪十一年刻本)崇古的要义,还在于返诸身心。四川总督丁宝桢(1820—1886)在成都尊经书院课士,他训勉诸生有云:“生等解经,贵求心得,必得于心而后能有合于古,有合于古而后能有益于身。”(《尊经书院初集》丁宝桢序,光绪十年刻本)崇古而不泥古,强调言之有物,自抒心得,这与俞樾反对“罗列前人成说以眩阅者之目”的“场屋中之经解”,而推崇“每遇一题必有独得之见”的“著述家之经解”(《诂经精舍五集》俞樾序,光绪九年刻本),其内在理路是一致的。

其二,“清真雅正”也是经史词章的重要指归。扬州安定书院山长钱振伦解释小课的选文原则有云:“兹所选录,但就各体之中,择其雅驯合法者登之,冀不戾于文达之指,俾知功令所以取士,不离乎此;书院所以课士,亦不外乎此。其文半皆工时文者所为。若徒以不作时文,遂侈然以为名山之绝业,则今之游士夫人能之,无俟余扬其波矣。”(《安定书院小课二集》钱振伦序,光绪十三年刻本)浙江学政张沄卿(1819—1883)为上虞《经正书院小课》作序,回忆早年经历有云:“道光年予三兄逊侯先生出宰是邑,履任者再,拊循之暇,以诗古文词课邑之秀士。予时得从兄获睹课艺,其前列者华而不靡,清而仍绮,窃叹斯邑文风之犹及于古也。”(光绪七年刻本)成都尊经书院山长伍肇龄也强调:“夫治经必精求古义,靳温故而知新;立言贵乎雅驯,乃虽多而不厌。”(《尊经书院二集》伍肇龄序,光绪十七年刻本)凡此种种,可见书院考课经史词章,与八股文实有相通之处。张之洞(1837—1909)在《轩语》中论“清真雅正”的含义,特别指出:“不惟制义,即诗古文辞,岂能有外于此?”[151]前引课艺序言,即可视为这句话的注解。

“清真雅正”本身是官方意志的体现,书院考课向之看齐,反映了书院的学术、文学与科举目标的合流。由此也可以理解,书院词赋为何特重“馆阁体”。浙江学政杜堮(1764—1858)序杭州《紫阳书院课余选》有云:“予惟当代之词赋,必以馆阁为宗。”(道光四年刻本)胡敬掌教杭州崇文书院,正课外加以词赋。对于词赋创作,胡敬也有着切身体会。在《敬修堂词赋课钞》序中,他说起幼时见先父和同里耆宿吴颖芳、汪沆、魏之琇、何琪、奚冈诸老辈,纵谈风雅,心窃向往。通籍以后,安砚于协办大学士英和(1771—1840)宅,其地距吏部尚书刘镮之(?—1821)宅不远。两家本世交,居又近,每有章奏,辄命胡敬起草。体裁掌故,必先明晰指示。胡敬由此知道:“台阁结撰,虽视山林异派,而清丽渊雅,理可相参。”(道光二十二年刻本)浙江巡抚富呢扬阿(1789—1845)序《敬修堂词赋课钞》,就指出:“(胡敬)正课之暇,辄用诗赋试士,盖所以导其性情,博其旨趣,使和其声以鸣国家之盛也。”(道光二十二年刻本)“鸣国家之盛”,正是书院课士的高层次目标。

而诸生的练笔实践,与衡文标准存在差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是优中选优的课艺总集,也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一点,总集序跋并不讳言。杭州《紫阳书院课余选》杜堮序谓集中“才过其理,华揜其实,盖时有焉”(道光四年刻本),《诂经精舍续集》胡敬序称“诸生说经未尽湛深,属辞亦未免过于驰骋,去古尚远”(道光二十二年刻本),武昌《经心书院集》左绍佐序也说“其间体例,时有得失,未能尽为是正。院中书籍,间有未备,考一事或不能竟其端委”(光绪十四年刻本)。总集选编者大多抱着“与过而削之,不若过而存之”(《南菁文钞三集》丁立钧序,光绪二十七年刻本)、“姑仍之以存其本色”(《蜀秀集》张选青题识,光绪五年刻本)的态度,同时相信“从此加勉,可望有成”(《诂经精舍续集》胡敬序,道光二十二年刻本),“要俟数年归于醇茂”(《经心书院集》左绍佐序,光绪十四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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