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表周期
清代书院考课兴盛,课艺总集的稿源相当充足,往往“戢戢如束笋”[77]。如果选刊不及时,势必积压大量课艺。《正谊书院课选》(苏州)收录同治四年(1865)至六年(1867)课艺,刊于光绪二年(1876),已经相当滞后。光绪八年(1882)蒋德馨(1810—1893)谋刊《正谊书院课选二集》时,书院所存课艺已是“卷帙山积,插架连屋,间有虫侵鼠啮,简断篇残,未经厘订”。蒋氏“续加遴选,历年既多,架构林立,如泛珠湖而游玉海,美不胜收。虽博观约取,不无割爱,而媕雅之材,拔十得五,计所裒辑,已不下数十万言。若一旦全行付梓,不但排比烦冗,即剞劂亦未易蒇事。乃依初刻之例,仍以三年为一集。”[78]所收即为同治七年(1868)至九年(1870)课艺。而其刊行在光绪八年(1882),相隔十余年,发表周期颇为漫长。
不过,多数课艺总集的发表周期没有这么长。《紫阳书院课余选》(杭州)收录道光二十三(1843)年课艺,刊于二十四年(1844);《崇文书院课艺》(杭州)收录同治四年(1865)至六年(1867)课艺,六年(1867)冬月开雕,七年(1868)四月讫工;《东城讲舍课艺》(杭州)收录同治四年(1865)至七年(1868)课艺,八年(1869)季春付雕;《游文书院课艺》(常熟)收录同治十年(1871)、十一年(1872)课艺,十三年(1874)开雕;《姚江龙山课艺初刻》(余姚)收录光绪十七年(1891)、十八年(1892)课艺,十九年(1893)开雕;《续刊经训书院课艺》(南昌)收录光绪十四年(1888)至十六年(1890)年课艺,十九年(1893)仲冬开雕;《经训书院课艺三集》(南昌)收录光绪十八年(1892)、十九年(1893)年课艺,二十二年(1896)年孟夏开雕。综合来看,一年至五年,是较为常见的发表周期。
(二)用稿率
并非所有生徒的课艺都能够收入总集。有的属于“自然淘汰”,如《诂经精舍续集》(杭州)选刊之时,“年来所课卷,已散佚不全”[79];《诂经精舍七集》(杭州)距离《诂经精舍六集》之刊已有十年,“课卷丛残,仅存大半”[80];光绪七年(1881)曾兆鳌(1816—1883)选刊《玉屏课艺》(厦门),其时他“司玉屏讲席十有八年于兹矣”,“客秋山居多暇,聚旧课将录而梓之,而庚午(1870)以前存者寥寥”[81];《当湖书院课艺二编》(嘉定)选刊之时,距离初编已有二十年,“积之既久,间或散佚,计所存仅十之六七”[82]。
有幸存留的课艺,也未必都能入选总集。编选者往往“择尤甄录”,故而由于“集隘,不能多载,遗珠之惜,诚所难免”。[83]至于用稿率,有些总集的序言已经明言。《敬修堂词赋课钞》(杭州崇文书院)胡敬序:“积时既久,散佚颇多,姑即所存,汰其繁芜,抉其瑕类,十取一二,合前刻成十有六卷。”[84]《羊城课艺》(广州)陈其锟序:“乃裦历岁所积,课艺盈千,删繁汰冗,得百十首付梓,以诏来兹。”[85]《钟山书院课艺初选》(江宁)孙锵鸣序:“尽发府署所存前列卷二千余篇,博观约取,又得二百八十余篇,为《续选》。”[86]可知这些总集的用稿率在10%~20%。
还有些总集,结合序言和选录情况,也可知其用稿率。《黄州课士录》(黄州经古书院)周锡恩序:“自庚寅(1890)夏迄辛卯(1891)春,诸生课作,千有余篇。兹择其尤雅,刊若干卷。”[87]是集共收两百零三篇,用稿率约为20%。《丰山书院课艺》(香山)黄绍昌序:“计岁中阅时艺一千九百余首,经说、史论、骈散文、诗赋八百余首。明府谓宜择其尤雅者,刻为课艺。乃选时艺若干首,呈明府裁定,付之剞劂,而古学别为一编。”[88]笔者所见是集皆时艺,凡二卷六十六篇。序中所云古学一编,未见。推算起来,时艺的用稿率尚不足3.5%。
又有少数总集,可知其作者入选的概率。《尊经书院课艺》(江宁)薛时雨序:“岁在己巳(1869),时雨以谷山制府聘,承乏尊经书院。院中士肄业者两百人有奇,视承平时已减。”“起乙丑(1865)二月,迄己巳(1869)十二月,积一百余课,存文若干首。”[89]此书南京图书馆藏本仅一册,国家图书馆藏本六册,系全本。据全本,凡制艺一百六十一篇,作者三十八人。两百多人中,仅三十八人有课艺入选,亦可见发表之不易。
(三)用稿标准
清代科举考试的主要文体是八股文,其衡文标准叫做“清真雅正”。以八股文为主要内容的课艺总集,其选文亦以“有利于场屋”[90]为目标,故而“清真雅正”自然成为去取标准。序言或凡例中往往明言,例如:(www.xing528.com)
文取清真雅正。[91]
每课一艺,必以能融会圣贤立言之旨为宗。至文之清奇浓淡,苟不诡于正,有长必录。[92]
择其尤者一百七十篇,皆理法清真而有书卷议论者。[93]
汇三年内官师课卷,择其理法双清、华实并茂者录之。[94]
以经史词章为主要内容的课艺总集,则另有取舍标准。《学古堂日记》(苏州)吴履刚跋:“贵筑黄公昔主讲保定莲池书院”,“其为教也,大约校勘必致精,纂录必举要,考据务详碻而惩武断,义理尚平实而耻空谭,条贯本末,兼综汉宋,实事求是,期于心得,以上企孟氏详说反约、孔门博文约礼之训。”[95]《南菁讲舍文集》(江阴)黄以周序:“凡文之不关经传子史者,黜不庸;论之不关世道人心者,黜不庸;好以新奇之说、苛刻之见自炫,而有乖经史本文事实者,黜不庸。”[96]科举导向和学术追求,在不同的课艺总集中各有体现。
(四)“关系稿”
胡敬(1769—1845)主讲杭州崇文书院,选编《敬修堂词赋课钞》,收录董醇等八十一人课艺,其中胡琨、胡琮姓名之后皆有“附”字。[97]胡琨(1814—1860),字次瑶;胡琮(1815—1861),字季权。皆为胡敬子。琨、琮二人课艺入选是集,当是其父关照。需要说明的是,说琨、琮二人课艺为“关系稿”,不代表他们所作不佳。胡琮于道光二十一年(1841)补廪膳生,胡琨于二十四年(1844)乡试中式第三十二名举人[98],皆属一时俊彦。他们与其兄胡珵有《胡氏群从集》三卷,《清史稿·艺文志》著录。
《紫阳书院课艺九集》(杭州)收录陈予鉴制艺一篇。文后评语云:“选课艺既竣,同学世兄骆筠溪持此卷语予曰:‘此旧徒陈某作也。刻苦为文,少年赍志以殁。可否存之?’辞甚切。虽然,欲于课艺中存其人,亦可哀矣。文亦足存者,因附卷中。”[99]其文虽“亦足存者”,但无骆筠溪的推荐则不能入选,这也是一种“关系稿”。
又,《江汉书院课艺》(武昌)辛卯(1891)卷,收录制艺十题三十一篇。每题皆收前三名所作,唯末题增收《四十名苏逢庚》一篇。壬辰(1892)卷收录制艺十题三十三篇,每题皆收前三名所作,唯第一、二、五题增收《四名陈略》《一等百二十名陈略》《五名陈略》三篇。[100]苏、陈二人考课名次靠后,却能入选,颇显突兀,故疑二人课艺属于“关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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