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课作中的学术含量,由书院的性质及山长的学术追求决定。专课古学的书院,如下编《清代东南书院课艺提要》中所列的诂经精舍、惜阴书院、南菁书院、学古堂等,生徒之为学,有向专精研究发展之趋势;而在其他书院,如要在讲学与考课中容纳学术,则主要看山长的学术兴趣和识见。嘉庆十二年,五十一岁的凌廷堪回歙县主讲紫阳书院,欲以实学开导其乡人。
伏思紫阳书院为一郡英髦所集,昔江慎修、戴东原、金辅之(榜)诸先生皆常诵习于此,流传至今,不乏鸿通之彦,其中兼有耆旧宿学名辈在某之前者,幸得朝夕接教,庶几勉其所未至。倘有议论纰缪,评点失当之处,伏祈面加训诲,不啻百朋之锡矣。除每月初三日课期应请府宪出题考试阅定外,其十八日课期,谨遵功令,窃拟现条于后:初课(此月十八日)四书文一篇,试帖诗一首(已进八韵未进六韵);次课(次月十八日)试策一篇,经解一篇(或律赋一篇,如有不喜作全卷者,任作一题皆可);又次课(又次月十八日)杂文一篇及古近体诗(如有不喜作文与古诗者,即近体诗亦可)。三课以后,周而复始。[147]
凌廷堪努力作此改革,当由学者的职志及其歙籍推动。凌廷堪是汉学系统中人,邃于《士礼》,潜心史学,上文提及江永、戴震、金榜,已略示皖学脉络,而三人皆诵习于紫阳书院,回溯前贤,因而更有担当学统传续之责。又凌廷堪弟子张其锦于凌氏年谱中录凌氏与毕子廉(锷)书札:“淳安方君朴山(楘如),吾乡素奉之为山斗者,其文集中诋排宋儒不遗余力,盖朴山为西河(毛奇龄)弟子,故坚守师说如此,乃其主讲紫阳,从未一言道及,其卑视吾乡,以为不足与语者何如?然则弟之厚待吾乡反遭骇怪何也?朴山之薄吾乡至此,而吾乡尚有依草附木,以借其渊源为荣者,一何可笑。”[148]凌廷堪这段话表明了他与方楘如学术见解上的不同,其中似乎夹杂著地方学术之争。凌氏之言行,有维护徽州学术之倾向。而维护性的言行的具体表现,在于紫阳书院考课的调整,而他的调整,并不波及书院考课的整体结构:首先,官课依旧章;其次,“初课”仍以举业为重,“次课”“又次课”才及学术,而这两次考课,生徒仍有选择之余地。但就是这种有限度的调整,也遇到不小的阻力。“自开课以后,始则大哗,继则信疑各半焉,而先生教思之诚终不稍懈。”[149]阻力之产生,或许是因为凌廷堪之考课不是以举业为中心,大异于惯例;或许是因为凌氏之见解不同于一般,不能取信于人。张其锦编凌氏年谱“嘉庆十二年”一条中,详录凌氏此年二月十八日至十月十八日共九次的课题,这些课题的拟定与评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位学者的见解。
(三月十八日)策问题:我高祖纯皇帝钦定《礼记义疏》内《中庸》《大学》二篇,前全载郑氏注,后全载朱子章句,不加论断,原欲令学者自择,究之二家之说孰长,请各据其异同之处,直抒所见,以仰副圣朝崇尚经学之至意。……
评王国翰卷云:《论语》皆孔门遗训,其中无一理字。《易》《书》《诗》《春秋》《仪礼》《周礼》,唯《诗》有“我疆我理”,《易大传》有“理得”及“穷理”“顺理”等语,然古人皆作条理解。至天理人欲四字,始见于《乐记》,亦汉儒采诸《文子》,去圣人则已远矣。童而习之之书,不可草草看过。
评曹振镈卷云:变《易经》文,标新立异,极于王柏,遂为圣门罪人矣。指点体用(体用对举,本六祖语,九经三史无此文也),论性谈天,极于白沙,遂为禅家别子矣。有志者当知所择焉。
六月十八日已进题: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遵朱注);未进题:是惑也,诚不以富(遵朱注);诗题:赋得温故知新得通字;策问题:朱子《论语集注》所引诸儒之说,其名字爵里可得闻欤?注中引经引子引《说文》《释文》及经史以证者,明用何氏《集解》及暗用者,两义并存,未经折衷,及疑而未定者,明以来讲家、时文家误会注意而妄说者,能悉数之欤?经解题:《郑风·蹇裳》解。[150]
三月二十八日策问题,凌廷堪以《大学》《中庸》为问,让生徒比较朱子章句和郑玄注之异同,其中暗含理学、礼学的评判;而他在评语中对“理”字在经典文本中使用情况的梳理,意在指出“天理人欲”之“理”乃后起之义,有“以礼代理”之意,理学中谈性论天,亦非儒学所本有,故对王、曹二生有批评之语。[151]这些题目和评语,可见凌氏讲学对朱子之学的偏离,他讲学遇到的阻力,主源可能在此。在六月十八日题中,两处标明“遵朱注”,策问题又是以考证之法读朱子《论语集注》,似又表明他在讲学中对朱子之学的某种认可。依违之举,是凌廷堪对汉学与宋学、礼学与理学、学术与举业、个人治学路向与乡贤学术传统等诸多问题衡量调适的结果。
策问题往往能体现出题者的学识,题目中已将问题的脉络呈现,已隐含某种学术或价值取向。凌廷堪就是用这种“问”与“论”兼具的题目传播自己的学说。而这种“问”“论”相结合的考课形式,在一些以古学为重的书院常被采用。《云间书院古学课艺》中策问题涉及《诗序》《尔雅》《唐书》以及经济、吏治、音律、井田、钱法、桑棉等,问题涵盖面广,非专攻举业者所能为。山长所拟“策问”,有时也被编入其文集,高均儒《续东轩遗集》第三册收录东城讲舍丙辰丁巳两年策问,包括《易经》之流传、策学、史书之长短、选举之法、弭盗,每条策问在三百字上下。下录一条关于对策的策问:
问:策学之名著于汉贾谊之陈《治安》,董仲舒之对《贤良》,彰矣。夫策者,谋也,谋而得之事,求其是以见策之实效,果肇自汉乎?就汉言之,贾董而外,以策显于时著,更有若干人,何人近贾,何人近董,孰为最优?就贾董言之,《治安》之所陈、《贤良》之所对,其体似异,其义果有可通乎?推之以观二子之所著述为篇者,其诣果孰为优乎?循策之名,既有所谓对,又有所谓射者,其体果奚别乎?核策之实,将行其言,获其益,以收效于天下也,其弊有剽窃空疏杂霸迂阔之类,果何以除乎?抑矻矻研求贾董,即可以免蹈其弊乎?策特盛以汉,而汉以后取士之制必有策,或质素或文丽,不胜枚举。且即汉而约征,以究贾董之深微,藉探策学之原始,冀去其弊取其益以程其效,仰副皇朝制策试士崇尚实修之至意。明其体者,盍举其义焉。[152]
贾谊《治安策》、董仲舒《贤良对策》文气笔力,堪称典范,一直为后来文家推重。高均儒以二名篇设题,问及策学源流,贾、董策对之比较和策学之用,关于对策这一文体内外纵横的多个问题皆网罗其中。此题除考察生徒关于对策这一问题的识解外,还促使生徒知贾、董二文之所以大气包举,是由于“其学深造自得,故能左右逢源也”[153]。由两汉之文章,进而认识到文章中的学问。还有一点是“崇尚实修”,贾、董二家之文,明达治体,有益于当世,有利于天下。学问须关系国计民生,前列云间书院和东城讲舍的策问题,有一些类似的题目。策问题中的经世意识,至光绪年间愈显清晰。浙江《若溪书院课艺》共收十六篇课作,分为论、策两类。四篇策中有两篇直指当世之事,其一为:
问:方今海表群雄环峙,地最近而势最逼者,日本也。考《明史》嘉靖朝已大为中国之患,其生心窥伺始自何年?谁实启之,能溯其根源欤?迹其壤,地偏小,不及我版图什一,今且凭陵恣肆大邦,盟会谓为讲求西法之效,则比年以来我政府何尝不力求自强,悉索以事征缮,何彼利而我钝欤?将欲畏天之威以保天下,何道之从,而可以补东隅之失?有能知彼知己,究其故而亲切言之者乎?愿抒所见毋隐。[154]
《若溪书院课艺》出自监院孙德祖之手,孙氏光绪十七年于书院创设小课,专课诗赋,光绪二十四年七、八两月增课论策两次。此条策问的拟定,当有感于甲午战争中国之惨败,策问中在梳理日本窥伺中国的史事外,更在寻求自强之对策。这种类型的题目与新式的格致书院课艺题目相近。[155]而在策问之外的课作,如上海求志书院、辨志文会以及上海敬业书院[156]诂经精舍晚期的课作集中,也有一定数量的关心世事之作。中国近代经世思潮主要是在上层知识分子中兴起,其传播方式有多种,书院可作为一个考察的途径,书院之讲习是经世思潮向中下层知识分子扩散的方式。
书院生徒潜心学术之过程,在李兆洛主讲暨阳书院时与生徒的交流记录《暨阳答问》中可见,在俞樾主讲诂经精舍时章太炎所作的札记和陈汉章的日记中、在刘熙载主讲上海龙门书院时陈宗彝的日记中也可见。日记札记乃生徒学习之记录日积月累之呈现。如《诂经精舍八集》卷四收录了章太炎的两篇札记,皆是探讨《周礼·秋官·掌戮》中“髠当为完,《汉书·刑法志》正引作完者。使守积以声言之,髠字或体作髡,从声完,亦从元声,固得相通”。每二篇接续:“前说谓髠即是完,继而思之,髠字明憭之完字,何欤,疑仲师所谓完,即《说文》之耏,而其意亦以王族当宫而降者。……康成亦以王族当宫而降者,而以髠为本字,不知形之可以代宫者,以其形貌相似耳。若髠头何足以相代乎?一字之异,去须去发之小殊,而义之出入如此,然后知司农读髠为完,其说至精。”[157]章太炎第一篇札记已将问题解决,然仍有一丝虑惑,继而思“仲师”(谭献)之改定,思其改定之缘由,最后深信郑玄说之精当。两篇札记包含了一个生徒的学思过程。
南京图书馆稿本《南菁书院日记》一册,生徒名仅能从日记中“樾谨案”(或许是许樾)中得知一点信息,此日记实际上就是读书札记,写在印有“南菁书院”的红格稿纸上,结合《南菁讲舍文集》,可知此乃当时南菁书院通行的研习方式。这位名为“樾”的生徒所作札记全属文字训诂,其中关于《说文》者条数最多。“济盈不濡轨解”一条札记,引用江(朱?)氏《群经补义》、李氏《毛诗紬义》、焦氏《毛诗传疏》、李氏《诗经异文假释》、胡氏《毛诗后笺》、陈氏《诗毛氏传疏》、宋氏《过庭录》;而“我祖底遂陈于上解”一条,在日记中有一稿、二稿、三稿,其勤苦之用心,藉此稿本保存其原状。稿本中所谓“黄师”评语,当出自经学名家黄以周之手。
苏州《学古堂日记》学风全承诂经精舍,而在学习制度上采用河北莲池书院读书日记之法,融合两家书院之长,其学术研究亦具特色。学古堂的学长是雷浚,斋长为章钰、胡玉缙、吴寿萱,胡、章为学古堂高材生,钱塘诸可宝为诂经精舍弟子,长于训诂词章六书九数,亦理董学古堂事。《学古堂日记》将光绪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甲午五年生徒所作札记按专书(兼及类别)编选,得《周易》二种,《尚书》一种,《毛诗》九种,《周礼》一种,《仪礼》二种,《礼记》三种,《孝经》一种,《尔雅》七种,《说文》三种,《史记》二种,《汉书》四种,《通鉴》一种,《史表》三种,《文选》一种,算学三种,丛钞六卷。此处“种”即一生徒所作专题札记。《尚书》一种,即收昆山余宏淦一人札记,札记前有林颐山叙:“中唐故训渐疏,因有周诰殷盘佶屈聱牙之语,岂知王莽拟大诰,以告天下,妇孺咸知,后世视为佶屈者,令汉人读之,不皆文从字顺乎?吴县雷甘溪(浚)先生尝谓昆山余茂才宏淦治《尚书》,每于估屈处引申,使之文从字顺,颐山亦从是企茂才。”[158]
下录余宏淦札记二条:
绍闻衣德言
《伪孔传》:继其所闻,服行其德言,以为政教。
案《伪孔》以衣训服,因衣、服二字往往连文,故为此望文生训,非经意也。近儒江氏读衣为殷,孙氏训衣为依,平心论之,孙说是也。盖江之读衣为殷者,不过因《中庸》郑注而云然耳,不知《中庸》壹戎衣即此经之殪戎殷,故郑读衣为殷。此经衣德言无作殷德言者,不必效其侧也。孙氏读衣为依,其证有三:《说文》八篇,衣,依也,象覆二人之形,是衣本有依义,证一;《礼记·少仪》“士依于德”,正与《论语》之“据于德,依于仁”一意耳,彼处皆作依,则此处亦当作依,证二;《学记》不学博依,注依或为衣,则古依亦有作衣者,证三。观此三证,孙说信矣。
乃或亮阴《无逸》
《传》乃有信默,郑注“谅暗”转作“梁暗”,楣谓之梁暗,谓庐也。武丁尤丧,居倚庐,柱楣不言政事。案信默之解,与下文不言复。此经亮阴,当以郑注倚庐为确,详见汪王段孙诸书。或字《伪孔》训有,《史记·鲁世家》亦云乃有亮暗。窃谓或即域之本字也。《说文》戈部:或,邦也,从口从戈,以守一。一,地也。又出域字云或,或从土,是或乃本字,域乃后起字。域训居,《孟子》“域民不以封疆之界”,注域民居民也。《史记·礼书》“人域是域”,《索隐》:域,居也。此经或字当亦训居,谓武丁居梁暗之中耳。《商颂》“正域彼四方”,言商之兴微子,殷其弗或乱,正四方言。商之亡,《诗》作域,《书》作或,实,一字也。《大戴》“分符篇”大道之邦或,《太平御览》引作邦域,亦可为域古作或之证。[159]
《学古堂日记》中,《毛诗》日记有九种,《尔雅》有七种。《尔雅》一书颇受重视。其中有陆锦燧之作,陆序云:“夫欲通传注之诠释,为经籍之枢要,莫如读《尔雅》……《尔雅》与《诗》实相表里,而蒙谓《雅》与《说文》尤相表里也。何者,《尔雅》所详皆字之用,《说文》所详,皆字之体,如初基皆始也。”[160]将此论与上引余宏淦二札记所用之方法并观,可见学古堂诸生治学之次第,与乾嘉学者通行之法相合。王仁俊《读雅日记》自序云:“近读蜀大字注本,就阮本斠其异同,成校勘记三卷,乃专以许书校雅故,求其正字,凡群书所引异文逸文古注,亦条记之。其已见邵、郝、戴、钱、臧、二严、龙、黄、马、叶诸儒,及阮氏所刊《经解》,王氏所刊《续编》者,不敢剿说,有所从违,谨质疑谊,以就正君子。”[161]综观《学古堂日记》,“大约校勘必致精,纂录必举要,考据务详确而惩武断,义理尚平实而耻空谈,条贯本末,兼综汉宋,实事求是,期于心得,以上企孟氏详说反约孔门博文约礼之训”[162]。以考据见长的学术,必须要比较文本,参酌众说,如果书院没有丰富的藏书,这种求实的学风也不易形成。前举暨阳书院、诂经精舍,以及本章涉及的《南菁书院日记》稿本,皆能反映出书院藏书是学术研究的坚实基础。
学古堂藏书精良,统计《学古堂藏书目》,经部八十五种,史部一百四十一种,子部一百八十六种,集部一百一十三种,丛书五十六种。集部之中,有几种书值得特别留意,如《诂经精舍文集》《学海堂初集》《学海堂二集》《学海堂三集》《莲池书院日记》《莲池书院课艺》《莲池书院课艺二集》《莲池书院课艺三集》《莲池书院课艺四集》《南菁札记》,它们对生徒而言,有指示为学方向之用。丛书数量不多,但涵盖面极广,如《通志堂经解》《经苑》《皇清经解》《皇清经解续编》,以及《平津馆丛书》《经训堂丛书》《知不足斋丛书》等,这些书足供生徒博览;而就专精而言,以《说文》为例,学古堂藏书中有徐锴《说文系传》、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和《汲古阁说文订》、桂馥《说文义证》、钮树玉《说文校录》、钱坫《说文荐斠诠》、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李富孙《说文辨字正俗》、沈涛《说文古本考》、张行孚《说文发疑》、黎永椿《说文通检》,这些著作与藏书中其他文献相结合,为生徒的专精研究提供了坚实的文献保障。
书院课作集的学术价值,除诂经精舍、南菁书院等极少数书院外,常被忽略,以为此类文字乃生徒之作业,或以为其出自年轻的读书人之手。书院生徒课作的价值大致有三:其一,是研究其时书院师生讲习的重要材料,由此可见学术思想的传播动向;其二,对于某一生徒而言(特别是日后学有所成的生徒),这些课作是研究其学术历程的原始文献;其三,有一定数量的课作本身就有很强的学术性,它们是清代学术史整体研究不能忽略的材料。清代学术史研究当然是要重视名家专著,但其时学术研究的一般状况也应在研究范围内。包括生徒课作、清人笔记、清人文集中的零散文章皆应全面梳理。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清理学术遗产的工作。
生徒课作本身的学术价值,在讨论诂经精舍课作集以及前文分析《学古堂日记》时,已有程度不同的探究。下再举《正谊书院课选》中的一篇课作,此课作有山长冯桂芬的评语。
鹑鸟解
潘锡爵
《诗·鄘风·鹑之奔奔》,毛公无传。《魏风·伐檀》“胡瞻尔庭有县鹑兮”,《传》:鸟也。《小雅·四月》“匪鹑匪鸢”,《传》:雕也。同为鹑字,且雕亦为鸟,前既训为鸟:何以后复训雕,知其前后异训。考《鄘风》,《释文》:鹑,音纯,鹑鸟。《说文》:,属。《尔雅·释鸟》:鸋,鹑其雄鶛,牝庳。又云:鹑子,鳼。备详鹑鸟种类名号,并不名雕。又《仪礼·公食礼》:鹑鴽;《礼·内则》:鹑鷃。郑氏无注。贾公彦《仪礼疏》引《庄子》田鼠化为鹑,《月令》:田鼠化为鴽,谓为鹑鴽一物。又《尔雅·释鸟》:鴽,鴾母。又云鴽子,鸋。《疏》引李巡注:鴽,一名鴾母,亦无名雕者。《小雅》,《释文》:鹑,徒丸反,字或作。《正义》,《说文》:鹑,雕也,从鸟,敦声。下引《诗》“匪鷻匪鸢”,即用《毛传》为训。又鹑,或作,《说文》:鵻,祝鸠也。重文作云。鵻或多隹一,一曰鹑字。《六书故》云:唐本隼从隼,从卂省。李阳冰曰:隼,孔省声。按《说文》不以隼为鸷鸟,《诗疏》引《说文》乃曰:隼,鸷鸟也。《说文》固多异本耶?案:戴说非也。盖此当衍字,而鹑即鷻之隶变。《采艺》《正义》所云:鸷鸟也一句,或本在其下,而脱去耳。《玉篇》鸟部不收鷻字,亦以隶变之鹑为鵻,从鸟之复而删也。盖《说文》无鹑字,隹部雞、雏、雕、雁、、、雇、,重文皆从鸟,下无重文。依《说文》《鄘风》《魏风》,鹑字宜作,《小雅》鹑字宜作鷻;隶变混为一字,皆作鹑。故焦下鹑字当为鷻之隶变,似无疑义。至左氏僖五年《传》“鹑之贲贲”,杜注:鹑,鹑火星也,下文有鹑,火字。当是。据《尔雅疏》:鹑即朱鸟也。火属南方行,因名其次为鹑火。《传》即用《鄘风》文,则鹑亦当作《说文》之,非《说文》之鷻矣。
山长冯桂芬评曰:
推演具微,心得,非剿袭者可比。惟以鹑当朱鸟,终觉未妥。经传鹑鸟有三:一为鹑,《说文》作鵻,云属也;一为鸷鸟,《说文》作鷻,云雕也,引《诗》“匪鷻匪鸢”,又隼下云一曰鹑字;一为凤皇。《埤雅》引《禽经》赤凤谓之鹑,(今本《禽经》,伪书,无此文)《鶡冠·度万篇》:凤皇者,鹑火之禽,阳之精也。(崔豹《古今注》以《曲礼》朱鸟为鸾,又一说)以鹑为凤,方与苍龙、白虎、元武相称,解者或以?鹑当之,本陆氏佃、沈氏存中之说,辄谓古人取象不必大物,于理为短。或次鸷鸟当之,本近人焦氏循、段氏玉裁之说,据辀人鸟旟七斿以象鹑火,注鸟隼为旟,又以《左传》童谣与《鄘风》文同为证,不知《考工》龙旗鸟旟、熊旗龟蛇并列,以熊旗注熊虎例之,是以鸟为凤而增隼,亦犹熊之增虎而四者正与四宿符合。至《鄘风》自指乘匹,童谣自指列宿,文同不妨义异,无庸牵合附会。诸卷多见到者,而往往不备,附识于此。[163]
生徒潘锡爵和山长冯桂芬考辨之鹑字,在《诗经》中出现三次,即《魏风·伐檀》:“胡瞻尔庭有县鹑兮?”《鄘风·鹑之奔奔》:“鹑之奔奔,鹊之疆疆。”《小雅·四月》:“匪鹑匪鸢,翰飞戾天。”鹑字究作何解,历来论说颇多,以下以追溯法举二文为例,以见《正谊书院课选》中相关研究的价值。林家骊在2002年发表的《〈诗·魏风·伐檀〉中的“鹑”作“雕”解》一文,以为《伐檀》三章中针对《伐檀》三章中似有递进关系的三个句子,提出新解,此三句即是:“胡瞻尔庭有县貆兮?”“胡瞻尔庭有县特兮?”“胡瞻尔庭有县鹑兮?”貆、特都是稍大的兽,鹑(鹌鹑)则小而贱,通观三章,似有不通之处,林文从文字学和《诗经》内找出多条证据,以为现在通行的名家注本,如高亨《诗经今注》、余冠英《诗经选》、程俊英《诗经译注》等,将“鹑”释为“鹌鹑”皆不妥,并提出新说,以为“鹑”作“雕”解使诗意明显。
林家骊的考释大致有三个步骤:其一,引《说文》段玉裁关于“鷻”的注解,又引王念孙《广雅疏证》:“《说文》又云:鷻,雕也。引《诗》曰:匪鷻匪鸢。《小雅·四月》传云:鹑,雕也。雕,贪残之鸟也。《释文》云:鹑,或作。按从敦声,敦与雕古声近,故雕谓之。《大雅·行苇》篇:敦弓既坚。《周颂·有客》篇:敦琢其旅。《正义》并云:敦、雕古今字,是其例也。”结论是鹑、雕为古今字,将“鹑”误释为“鹌鹑”大约从孔颖达《毛诗正义》始。其二,《伐檀》之主旨为刺贪,若释为“鹌鹑”,则与貊、特不配。其三,《诗经》中“鹑”字凡三见,另二处见于《小雅·四月》《鄘风·鹑之奔奔》。《四月》中的“鹑”,《毛传》《郑笺》已有定解“雕”;《鹑之奔奔》中的“鹑”,王国维《沈司马石阙朱鸟象跋》中以为作“鷻”作“雕”解。[164]以上摘录,皆为要点,总体看来,考论严密,确实解决了问题。但此文未能注意前辈学者于省吾所撰《双剑誃诗经新证》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泽螺居诗经新证》已基本解决此问题。
于省吾先以甲骨文和金文,及《小雅·四月》“匪鹑匪鸢”之例,指出《伐檀》中“鹑”与“雕”通,又举三证以明之:
按鹑所从之享,古文字作,《说文》讹作,隶变作享,与享受之享混淆无别。字习见于卜辞、金文,晚期金文孳乳为,与即今“敦”字。《四月》称“匪鹑匪鸢”,敦字《说文》作鷻,是其证。此诗之鹑与雕通,今举三证以明之:《行苇》的“敦弓既坚”,敦弓《荀子·大略》作彫弓,《公羊传》定四年注作雕弓,这是第一个证据;《有客》的“敦琢其旅”,《释文》谓徐音彫,孔疏谓敦、雕古今字,这是第二个证据;《说文》谓“鷻,雕也,从鸟,敦声”,又“雕,鷻也,从隹周声”,以鷻、雕互训,是鷻(省体作鹑)即雕,这是第三个证据。……如果是拳头大的鹌鹑,不仅不显眼,而且与貆、特并列,显得不伦不类。[165]
于省吾是著名的古文字专家,在《诗经》之鷻,他利用文字学的方法对《尚书》、诸子等经典有一系列豹“新证”。《泽螺居诗经新证》颇有影响,亦多引用者;此书中华书局1982年出版,不是难得之书,寇淑慧编《二十世纪诗经研究文献目录》(学苑出版社2001年版)也收有此著。若更往前追溯,于省吾在1935年的自印本《双剑誃诗经新证》卷一“胡瞻尔庭有县鹑兮”条中已解决此问题。
比较林家骊、于省吾二家之论,林氏所说三点中除引王国维一文外,基本上未出于省吾范围,只不过展开更充分。于文之长处,在义理之推测外,更重文字演变(特别是隶变)这一思考路径。而此法在潘氏文中已采用,并得冯桂芬的充分肯定。潘氏的结论:《鄘风》《魏风》中的鹑字宜作,《小雅·四月》中的鹑字宜作鷻,隶变混为一字,皆作鹑。潘氏仍守他在文章开头处提出的“前后异训”,信《说文》“,属”之说,而与《四月》之“鹑”意思不同。而于省吾能进一步,是建立在一个判断之上:“鹑所从之享,古文字作,《说文》讹作,隶变作享……字习见于卜辞、金文,晚期金文孳乳为,与即今敦字。”如果《说文》将形讹为,而与即敦字的论断成立的话,那么潘氏鹑字二解完全可以合一。潘氏之所以没能前进一步,是对字在卜辞、金文中的演变源流缺乏了解,而这正是于省吾的长处。
而对于潘文末尾补论《四月》中鹑是朱鸟,冯桂芬以为不妥。王国维《沈司马石阙朱鸟象跋》云:“罗参事(振玉)跋以朱鸟为鹑,为《小雅》匪鷻匪鸢之敷,其说是也。鹑火,而陆元朗于《诗音义》乃以为鹑鸟,沈存中辈遂承其误。今观此画象,与汉朱鸟诸瓦,知汉人皆以鹑为鷻,非康成之创说矣。”[166]潘氏推导在起始处无问题,但用“《传》即用《鄘风》文”,而定鹑为,故冯桂芬疑之。冯氏通《说文》,曾刊刻《说文解字》,又教其子习《说文解字》,有《说文部首歌》,故其评说自具学理,且有引申潘文之意,如总结鹑有三说,指出陆、沈二家说短于理,而关键处在于《考工记》那段文字具有条例性的理解,凭此理解,将鹑解为凤,则龙旗(苍龙)、鸟旟(赤凤)、熊旗(白虎)、龟蛇(玄武)正与四宿合。此说不同于潘氏,与王国维说亦异。
经学是一种积累丰厚的学问,每一个字的解释前人皆有或多或少的研究心得,后人的每一步都在这一基础上展开,无论是非,皆可作为参考。潘锡爵之文与冯桂芬之评判,已有不少好的见解,也有一些不同于晚近学者的判断,但它们都有启迪之用。从《诗经》“鹑”字研究的历史来看,潘锡爵之文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节点,但因这一文章隐藏在不大为人留意的课作集中,其价值因而被遮掩。
原载《清代东南书院与学术及文学》(上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
【注释】
[1]相关研究成果参见张天杰、肖永明:《从张履祥、吕留良到陆陇其——清初“尊朱辟王”思潮中一条主线》,《中国哲学史》2010年第2期;张天杰:《清初理学家的“由王返朱”心路转换》,《阳明学刊》2015年。
[2]王畿撰,吴震整理:《王畿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年版,第819页。
[3]杨守仁修,徐楚纂:(万历)《严州府志》,见《日本藏罕见中国地方志丛刊》,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第541-543页。
[4]仓修良:《方志学通论》,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1页。
[5]右侧《瀛山书院记》见刘从龙等纂修,刘闳儒、毛升芳续修:康熙《遂安县志》卷十,清康熙二十四年增修本。
[6]曹梦鹤等修,孔传薪、陆仁虎纂:(嘉庆)《太平县志》,见《中国地方志集成·安徽府县志》辑62,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24页。
[7]黄居中:《千顷斋初集》,《续修四库全书》第1363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718页。
[8]方宏绶等:《四刻瀛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413页。
[9]黄居中:《千顷斋初集》,《续修四库全书》第1363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718页。
[10]方宏绶等:《四刻瀛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390页。
[11]方宏绶等:《四刻瀛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390页。
[12]方宏绶等:《四刻瀛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436-437页。
[13]嵇曾筠修,沈翼机纂:(雍正)《浙江通志》,《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523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624页。
[14]黄居中:《千顷斋初集》,《续修四库全书》第1363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720页。
[15]黄居中:《千顷斋初集》,《续修四库全书》第1363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720页。
[16]方宏绶等:《四刻瀛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427页。
[17]方宏绶等:《四刻瀛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427页。
[18]欧阳英修,陈衍纂:(民国)《闽侯县志》,见《中国方志丛书》第13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66年版,第273页。
[19]欧阳英修,陈衍纂:(民国)《闽侯县志》,见《中国方志丛书》第13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66年版,第273页。
[20]罗柏麓、姚桓纂修:(民国)《遂安县志》,见《中国方志丛书》华中地方第214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年版,第848页。
[21]罗柏麓、姚桓纂修:(民国)《遂安县志》,见《中国方志丛书》华中地方第214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年版,第849页。
[22]罗柏麓、姚桓纂修:(民国)《遂安县志》,见《中国方志丛书》华中地方第214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年版,第849页。
[23]罗柏麓、姚桓纂修:(民国)《遂安县志》,见《中国方志丛书》华中地方第214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年版,第849页。
[24]罗柏麓、姚桓纂修:(民国)《遂安县志》,见《中国方志丛书》华中地方第214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年版,第849页。
[25]葛韵芬纂修:(民国)《重修婺源县志》卷六十四,1925年刻本。
[26]罗柏麓、姚桓纂修:(民国)《遂安县志》,见《中国方志丛书》华中地方第214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年版,第849页。
[27]王华宝:《中国的书院志及其学术价值》,《南京晓庄学院学报》2005年第6期。
[28]主要有陈时龙《书院志述略》(《湖南大学学报》2000年第3期)、王华宝《中国的书院志及其学术价值》(《南京晓庄学院学报》2005年第6期)与黄建年、陶茂芹《书院志归类研究:以方志和地方文献目录为例》(《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16年第3期)等总论文章,以及李才栋、胡昭曦、钱茂伟等分别介绍单一书院志的论著。
[29]赵宁:《长沙府岳麓志》,见赵所生、薛正兴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4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55页。
[30]耿介:《嵩阳书院志》,见《嵩岳文献丛刊》第4册,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1页。
[31]吴国富:《庐山与明代思潮》,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65页。
[32]书院弟子:《姚江书院志略》,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9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71页。
[33]朱堂霞:《潜溪书院志略》,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6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07页。
[34]书院弟子:《姚江书院志略》,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9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66页。
[35]周在炽:《新修宁乡县玉潭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4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605页。
[36]孙慎行等:《虞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2页。
[37]毛德琦、周兆兰:《白鹿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2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9页。
[38]赵宁:《长沙府岳麓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4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55页。
[39]王华宝:《中国的书院志及其学术价值》,《南京晓庄学院学报》2005年第6期。
[40]施璜:《还古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39页。
[41]班书阁:《书院藏书考》,《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刊》1931年第3期。
[42]严珏:《东林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7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1页。
[43]张寿安:《打破道统 重建学统:清代学术思想史的一个新观察》,“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52期,2006年。
[44]学术界一般将课艺集也视作书院志,但其并不记录书院历史,如学海堂在四集课艺之外,复有《学海堂志》,其内容分为图说、文檄、建置、事宜、经费、题名、课业、经板、藏书、石刻、雅集、草木、典守及文澜阁十四个部分,与以人物传列为中心的理学式书院志之不同显而易见。
[45]施璜:《紫阳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9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469页。
[46]李安仁:《石鼓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4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0页。
[47]方洪绶:《瀛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377页。
[48]毛德琦、周兆兰:《白鹿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2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2页。
[49]施璜:《紫阳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9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469页。
[50]毛德琦、周兆兰:《白鹿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2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2页。
[51]毛德琦、周兆兰:《白鹿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2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30页。
[52]戴凤仪:《诗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0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630页。
[53]李安仁:《石鼓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4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0页。
[54]周在炽:《新修宁乡县玉潭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4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74页。
[55]赵宁:《长沙府岳麓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4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14页。
[56]戴凤仪:《诗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0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41页。
[57]严珏:《东林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7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0-11页。
[58]施璜:《还古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39页。
[59]王会厘:《问津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3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664页。
[60]戴凤仪:《诗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0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41页。
[61]戴凤仪:《诗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0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51页。
[62]耿介:《嵩阳书院志》,见《嵩岳文献丛刊》第4册,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11页。
[63]耿介:《嵩阳书院志》,见《嵩岳文献丛刊》第4册,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1页。(www.xing528.com)
[64]施璜:《还古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59页。
[65]施璜:《还古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75页。
[66]施璜:《还古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64页。
[67]戴凤仪:《诗山书院志》,见赵所生、薛正兴主编《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0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41页。
[68]朱熹:《濂溪先生祠堂记》,见《濂溪志八种汇编》,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66页。
[69]邓洪波:《中国书院史》(增订版),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372页。
[70]陈时龙:《书院志述略》,《湖南大学学报》2000年第3期。
[71]王阳明:《象山文集序》,《王阳明全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273页。
[72]耿介:《嵩阳书院志·窦克勤序》,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1-2页。
[73]赵宁:《岳麓志·丁思孔序》,《中国历代书院志》第4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55页。
[74]陆振岳:《方志学研究》,济南:齐鲁书社,2013年版,第375页。
[75]王胜军:《明道继统:书院志编纂与理学道统的建构》,《湖北大学学报》2017年第3期。
[76]兰军、邓洪波:《书院文献编纂与尊朱辟王实践——以瀛山书院为中心的讨论》,《湖南大学学报》2017年第3期。
[77]唐治:《东山书院志略》,《中国历代书院志》第8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499页。
[78]王建梁:《清代汉学与书院互动之规律初探》,《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8年第1期。
[79]阮元:《学海堂集》,《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3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4页。
[80]黎靖德:《朱子语类》,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664页。
[81]阮元:《学海堂志》,《中国历代书院志》第3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92、293页。
[82]阮元:《学海堂志》,《中国历代书院志》第3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95、296页。
[83]钱玄同:《青年与存古》,《钱玄同文集》,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44页。
[84]胡适:《书院制史略》,《东方杂志》1924年第21卷第3期。
[85]陈谷嘉、邓洪波:《中国书院制度研究》,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596页。
[86]王兰荫:《河北省书院志初稿》,《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54页。
[87]王兰荫:《河北省书院志初稿》,《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310-311页。
[88]王兰荫:《河北省书院志初稿》,《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316-317页。
[89]吴景贤:《安徽书院志》,《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3-14页。
[90]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22页。
[91]邓之诚:《清季书院述略》,《书院与文化传承》,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版,第13页。
[92]吴景贤:《安徽书院志》,《中国历代书院志》第1册,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13页。
[93]张君劢:《书院制度之精神与学海书院之设立》,《中国书院史资料》,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2598页。
[94]梁章钜:《制义丛话》,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第24页。
[95]潘遵祁:《紫阳书院课艺序》,见《紫阳书院课艺》卷首,同治十一年刻本。
[96]梁章钜:《制义丛话》,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第78页。
[97]吴左泉:《紫阳书院课艺》,同治十一年刻本,第3册。
[98]梁章钜:《制义丛话》,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第68页。
[99]梁章钜:《制义丛话》,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第244页。
[100]吴超编:《紫阳书院课艺八集》,光绪十八年刻本。
[101]张惠言编:《七十家赋钞》卷首,光绪丁酉刻本。
[102]屠倬编:《紫阳书院课余选》卷首,道光四年刻本。
[103]朱珔编:《正谊书院小课》卷首,道光十八年刻本。
[104]潘务正:《清代(顺治朝至嘉庆朝)翰林院与文学》,南京大学中文系2006年博士论文,第136-137页。
[105]表中所录编选者大多为书院山长。编选者是否翰林出身,参照朱汝珍辑《词林辑略》,广陵古籍出版社影印本。
[106]可参见马积高《清代学术思想的变迁与文学》,长沙:湖南出版社,1996年版,第104-105页。
[107]杜堮:《紫阳书院课余选序》,见《紫阳书院课余选》卷首,道光四年刻本。
[108]胡敬编:《敬修堂词赋课钞》卷首,同治十一年重刻本。
[109]《宋怒集》,下册,胡珠生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1079页。
[110]《宋怒集》,上册,胡珠生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101页。
[111]这五篇赋未选入《宋怒集》,只列入“未入选诗文编目”,它们是《拟苏黄州〈前赤壁赋〉》《陆郎怀桔赋,以陆郎怀桔欲归遗母为韵》《拟欧阳子〈秋赋〉》《鸣虫赋,以灯草虫鸣为韵》《拟庾子山〈小园赋〉,以题为韵》。见《宋怒集》,下册,第1057-1058页。
[112]《宋怒集》,下册,胡珠生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1061页。
[113]《宋怒集》上册,胡珠生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260-261页。
[114]马叙伦:《召试经济特科平阳宋君别传》,见《宋怒集》下册,第1074页。
[115]陈黻宸:《征君宋燕生墓表》,见《宋怒集》下册,第1076页。
[116]《宋怒集》下册,胡珠生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1076页。
[117]许结:《赋体文学的文化阐释》,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版,第83页。
[118]《惜阴书院西斋课艺》中收有《兰亭修禊赋,以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为韵》四篇,刘寿曾一篇的评语是:“不屑模山范水,大气鼓铸,囊括一切,而题中真情景,仍不为议论事实所掩,潘江陆海,同非涓滴所能拟也。”冯煦一篇的评语是:“合纂组以成文,列绵绣而为质。一经一纬,一宫一商,于司马论赋之旨,可谓得其迹矣。”汪宗沂一篇的评语是:“引据博洽,如数家珍,气机亦极浏亮。”卢崟一篇的评语是:“一片天机,活泼泼地。”如将四篇同题赋作及其圈点、评语作比照阅读,当更便于具体掌握作赋之法。见《惜阴书院西斋课艺》卷二,光绪四年刻本。
[119]《鸳湖书院课艺》,第一册,道光乙未刻本。
[120]朱一飞:《律赋操金录》,乾隆壬子刻本。转引自詹杭伦《清代赋论研究》,第272-273页。
[121]邝健行:《科举考试文体论稿》,台北:台湾书店,1999年版,第110-111页。
[122]见《惜阴赋钞》第1本,南京图书馆藏钞本。
[123]陈元龙编:《历代赋汇》,南京:凤凰出版社2004年版,第487页。
[124]这三篇赋作的解读,得许结教授指教,并采纳了他的建议,在此谨申谢忱。
[125]朱珔编选:《正谊书院小课》卷四,道光十八年刻本。
[126]梁章钜:《试律丛话》,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第512页。
[127]梁章钜:《试律丛话》,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第515页。
[128]梁章钜:《试律丛话》,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第529页。
[129]《苏轼诗集》卷二十,见曾枣庄、舒大刚主编《三苏全书》第8册,北京:语文出版社,2001年版,第58页。
[130]《惜阴书院东斋课艺》卷六,光绪四年刻本。
[131]以上解说得冯乾博士帮助,只在少数字句上稍有改动调整。特此说明。
[132]王士祯:《渔洋山人古诗选》卷首,同治五年金陵书局刻本。摹拟古体问题曾向莫砺锋教授、张伯伟教授、巩本栋教授请教,以下简论,已融合他们的意见。
[133]朱鹤龄:《愚庵小集》卷八,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97页。
[134]潘德舆:《养一斋诗话》卷二,见《清诗话续编》下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2029页。
[135]冒春荣:《葚原诗说》卷四,见《清诗话续编》下册,第1615页。
[136]朱庭珍:《筱园诗话》卷一,见《清诗话续编》下册,第2334页。
[137]施补华:《蚬慵说诗》,见《清诗话》下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84-989页。五古为何要学唐宋,汪辟疆亦有论说:“五言古诗有四境界:汉魏一也,六朝二也,唐三也,宋四也。汉魏间古诗意味最高,最难学,学则仅得其皮也,神采不可企。六朝人五言古辞采过缛。唐人有汉魏六朝格调,而神采不同,亦意境高耳。宋人则意境尤高,格老气苍,又善出新意。故五言古诗惟唐宋人尚可学。至汉魏六朝则惟有涵泳其味而已。”《汪辟疆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800页。
[138]《鸳湖书院课艺》,第3册,道光乙未刻本。
[139]储仲君:《刘长卿诗编年笺注》,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版,第191页。
[140]《崇实书院课艺》卷六,光绪二十一年刻本。
[141]蒋德馨编:《正谊书院课选》不分卷,光绪二年刻本。
[142]以上所举,仅限于东南地区,湖南《沅水校经堂课集》中有滕树春《论诗绝句,限咏国朝人》二十首,唐赞揆的同题之作八首。见胡元玉订《沅水校经堂课集》,不分卷,长沙梁益知书局刊本。
[143]《上海求志书院课艺》,戊寅春季课艺,不分卷,清刻本。
[144]黄安涛:《诗娱室诗集》卷五、卷六,清刻本。
[145]屠倬编选:《紫阳书院课余选》卷二,道光四年刻本。
[146]《紫阳书院课余选》卷二,《惜余春慢》一词与周密《惜余春慢·避暑和韵》以及厉鹗《惜余春慢·戊戌三月二十二日泛湖用清真韵》最后三句长短不同。
[147]张其锦:《凌次仲先生年谱》,民国间影印本(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第407-408页。
[148]张其锦:《凌次仲先生年谱》,民国间影印本(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第414页。
[149]张其锦:《凌次仲先生年谱》,民国间影印本(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第414页。
[150]张其锦:《凌次仲先生年谱》,民国间影印本(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第410页。
[151]张寿安:《以礼代理:凌廷堪与清中叶儒学思想之转变》,第84-85页。
[152]高均儒:《续东轩遗集》,第3册,光绪七年刻本。
[153]吴孟复、蒋立甫主编:《古文辞类纂评注》上册,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667页。
[154]孙德祖编:《若溪书院课艺》不分卷,光绪二十八年刻本。
[155]熊月之:《西学东渐与晚清社会》,“格致书院课艺一览表”,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73-385页。
[156]《敬业书院新艺精选》中关于“论”的课题有“各国海权考”“英日联论”“各国度量衡同异辨”“平米价议”“避疫说”“格致之学中西异同论”等;“策”的课题有“问印花税利弊若何”“问西国哲学源流”“南北形势异同策”“问西国法律异同”“上海修濬水利策”“问各国宗教互有不同果以何教为切实有用”等。光绪癸卯上海书局石印本。
[157]俞樾编:《诂经精舍八集》卷四。
[158]雷浚、汪之昌编选:《学古堂日记》不分卷,光绪二十年至二十二年刻本。
[159]雷浚、汪之昌编选:《学古堂日记》不分卷,光绪二十年至二十二年刻本,第1册。
[160]雷浚、汪之昌编选:《学古堂日记》不分卷,光绪二十年至二十二年刻本,第11册。
[161]雷浚、汪之昌编选:《学古堂日记》不分卷,光绪二十年至二十二年刻本,第15册。
[162]吴履刚:《学古堂日记跋》,见《学古堂日记》卷末。
[163]蒋德馨编:《正谊书院课选》不分卷,光绪二年刻本。
[164]林家骊:《〈诗·魏风·伐檀)中的“鹑”作“雕”解》,见《文学遗产》2002年第1期,第112-114页。
[165]于省吾:《泽螺居诗经新证》,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108-109页。关于“牵”字的衍变与辨析,可见李圃主编《古文字诂林》第5册,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554-558页。
[166]王国维:《观堂别集》卷二,《王国维遗书》第4册,第14-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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