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军反攻开始,《扫荡报》记者潘世征即一直随军进行采访,并利用作战间隙写就一篇篇战地通讯寄往昆明的报社。也许是因为个人感情因素,潘世征在198师逗留时间较长,对该师的战况记述较其他部队更为详尽。
因21日以来连日大雨,我攻击部队在攻击发起位置与敌对峙。22日,潘世征冒雨来到198师,在该师指挥官们陪同下对腾冲城西战场进行巡视。这里,不妨通过其战地通讯做一番战场巡游:
雨季来临的滇缅边境,一个月来难见到一天晴朗,(22日)早晨大雨仍倾盆而下,腾北最前线护珠寺中参天的古树林,被像黄豆似的雨点打击,发出惊人的声音。这儿,是第198师司令部的所在地,叶佩高师长从高黎贡山光荣进展到此地驻营,团、营部已推进到腾冲城墙的脚跟下面。滇西敌人对我远征大山的国军虽已望而丧胆,但是他们因为被恶劣的宣传所梦醉,仍依赖古老的城墙做盾板,极端顽强地抵抗。
“只有以更顽强的攻击来消灭敌人的顽抗”,这一点,我们的远征军,以至于全国部队,都很明了。所以在进攻中,步步为营,把(用)一两血肉来争回一寸土地。
向腾冲推进到城根的部队,在霍总司令领导之下,今日已到总攻击的时候。在护珠寺中的叶师,同样地奉到了这个命令,不要说雨点了,就是下冰雹、下铁珠,还是同样地要执行。师长叶佩高将军昨天晚餐时决定了亲自到第一线上去指挥及视察,今天早晨,吃了早餐,立刻出发了。
我们步行前进,同行的有198师副师长刘金奎、杨培德,参谋长杨丽岩和记者5个人。因为今天的路线上,随地有敌人发现目标的可能,所以随着前往的卫士不到十个人,他们提着冲锋枪和盒子炮,在前后保护着,随时准备必要行动。
从护珠寺下山,不到二里地就到油灯庄。这儿一带两年来被敌人一再的横行,可是老百姓知道国军进展到城郊,且抱着必胜的信心,都回家来了,其中除了本庄的人民而外,大半是城里疏散下来的小商人。他们被敌人压迫得太苦痛了,闻到率领大军前来的师长经过,一个个都在门前来看,看究竟怎样一个将军,会把顽强和凶猛的敌人,攻击得落花流水呢?
从油灯庄原来有一条大路到腾冲城去的,这是腾北公路未通前的古老大路道。但是走这路向前,可能会被守卫腾冲城的敌人发现,用大炮射击,进而用机枪扫射,所以即从街道中心,走上了荒墟地带,在山道中弯曲着、上下着前进。这里虽然泥泞载道,高低不平,但是,已经一再翻越高黎贡山的我们,简直是在平地走一样。
炮声是越来越近了,要是没有这些山地,我们非得在交通壕中前进不可。现在这一点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记者冒着雨,埋头注视地下的水塘,像平时走山路时一样,所不同的,只是炮声和心的跳跃,随时发出共鸣而已。
因为今天已到攻击的时候了,所以弹药和给养方面的补给都已经完全分送到每一个战斗兵的身上去。沿路上除了少数的壮丁,帮助部队运送粮食后退回到后面以外,绝少见到运输兵和伙夫们的来往。
这一条路,敌人在数天前是仓皇狼狈地向城垣撤退的一条小路,他们是永远想不到我军会几天后,在这儿这样坦然地在前进!
我们约走了半个钟头,大概是六七里路的曲折山道,到了石牌村。
记者不是亲临,真不会相信,这距离城直径不到五里路的山村中间,房屋是那么的完整,乡民却也都已经回家。这儿居民,十之八九是在腾冲城内做生意的商人,所以很富有,房屋建得非常的高大和坚固,和腾冲农村中完全不同。敌人今日还占领着对面的来凤山及附近城区,但比这里都要低一些。没法瞄准此地发炮,所以是使此地民众能更安心返家的大原因。
593团廖定藩团长的前方指挥所,就在石牌向南去半里的地方,廖团长住在一个姓杨的村民家里。当在攻击高黎贡山的时候,廖团长率领两营人,绕山间小道,到北斋公房西边山下的桥头,烧去了敌人三四个大仓库,使敌人有后顾之虑。关于这些战绩,记者已经在《一寸河山一滴血》那篇通讯中报道过了。上次在山上没有机会和他见面,今天见到,无限的高兴,他把上次攻击的详细情形,又亲口向记者叙述了一遍,记者更知道当时攻击环境的困难,以及所占领的桥头地形的重要,敌人乃派大军,数路增援反攻,被迫作肉搏战争之后,退回去,他的任务却已达到了。
自从渡江反攻以来,廖团死亡了2位营长、2位营副、4位连长、1位连副,排长以下干部及弟兄,死亡将近500人。对着这些伤亡壮丁们,可以看到我们作战的困苦和战斗精神的旺盛。
我们急于向第一线上去观察,所以在团指挥所内吃了几杯茶以后,由廖团长带路,即继续前进。
走出村子半里地,立刻是本地人称为深坟坝的一片高原。起初地面开广平正,除了几十个坟墓,疏稀地分列在上面而外,一无树木荫蔽,对面却立着来凤山,下面横卧着腾冲城。这样的地形,我们大群人通过,是很容易被对面山林中的敌人发觉的,于是大家散成一条很小的散兵线,越过这100余平方米的开阔地区。
接着翻过一条堤,涉过一个深水塘,就走进了杞木叶林的中间。这一个林带的高度,仍和前面深坟坝一带一样高,因为水源无法积流不能利用它来种五谷,就改种了这种容易生长的杞木林,俾作附近山村及腾城之燃料之用。
每块杞木林的中间,与前面开阔地带一样,有堤隔着,每一块大小约一百余平方米,大概是林木所有权的分界。我们的炮兵阵地,就利用这种深密的掩蔽,分布在靠近城垣的方向,继续发炮攻击敌人的目标。
记者和廖团长走到前面,一面走,一面谈着敌我战斗的情况。廖团长谈到士兵的问题,就说:“敌人的这种侵略行为虽然为我们深恶痛绝,但是他们每一个士兵的战斗精神,值得我们佩服。他们有一颗子弹,就得抵抗;一直等到弹尽的时候,他们一定埋藏了他们的枪支,不给我们利用。”他结论说,“这次向腾冲攻击以前,我召集全团士兵训话,要学习他们日本的这种精神,来攻击敌人。”
翻过了许多的堤,大约走了三里多路,到了金塘坡,这儿仍是围在林木的中间,我们却已于城的正北方向,走到了西北角上。腾西的腾固公路,就由腾冲的西门出来,经过老草坡的西麓开筑在这叶林的中间,翻过这一崎岖地带,通到滇滩坝中间去。
我们顺着公路下面,约行一里地之后,叶林已退到山后面去,公路倾斜的蜿蜒在城垣的上面。团长就警告记者说:“走公路旁的草地上面吧!否则敌人很容易发觉有人在路上行走,他们会突然发射几颗机关枪子弹来的。”
又下山一里,公路仍继续向下,前面有一方小高地,这是老草坡了,几天以前,敌人数十名尚在这高地上面,凭借坚固工事,与我军战斗,直至我们把那些敌人全数歼灭了,才完全占领了下来。
这次腾冲反攻战争之中,敌人因为没有坚守外防线的兵力,外围他们的防御,都是守点不守线,在第一条通道上面,地势优越和重要的地方,都建筑着极坚固的堡垒工事,里面藏着丰富的粮弹,足够他们半个月或半年应用的军需。在高黎贡山上每一个据点如此,在别的地方也都一样,他们可以顽强地死守,一直到他们远处的援军到来协助。
但是想不到滇西战场上,他们是失败了,我们的部队已分散到从缅北一直到中南半岛上每一个区域,到处有我们英勇部队牵制着他们的调度,于是后援是断绝了。在前线,时常听到芒市和八莫方面,有几千几千的敌军,等待确实消息传来的时候,才知道那些部队都是毫无斗志的印缅伪军,所以一个也不见前来救援。
老草坡敌人的堡垒也同样的情形,于是我们英勇攻击的结果,也不免白刃相见,全部确实占领(第5团于7日18时攻击,至9日凌晨1时占领)。
记者上坡的时候,巧逢大雨暂时停止了,云雾向上收缩上去,距腾冲城垣的地平线上空约500米,变成了一片云海,把东面的高黎贡山西南的高良工山的山峰,都笼罩在云雾的中间。灰白色的云,视力可发觉它正向北面飘浮,千里一片。连接城墙的平地上,除了山脚下疏稀的村落是被古老的树木包围而外,稻秧已尺来高,也是绿油油的一大片,走上山坡的顶上远瞻,似乎整个的世界,是在这数十里见方的一个小天地似的。
老草坡是一个距城仅1500多米的高地,山顶的圆周约5000多米长,敌人用铁丝网把它重重的围着,向内每隔20余米,就再筑一条条的铁丝网,一直到堡垒的四周。坡顶上有几十个坚固的石墓,这些石墓,很自然地被敌人利用,作为外围的工事。连接这些工事,都有五尺深的交通壕,通到中央的一个大堡垒,它们像群星拱卫着太阳一样。
中心的最大工事,是敌人把石墓上的大石头搬过来建筑成功的,石墙约厚2米,四面有几个射机关枪的窗口,有几条地道通到十几米以外的仓库和地底营房,营房的两端又是交通壕,这样一个用小钢炮也打不开的工事,除了肉搏而外,无论如何不能致敌人死命的。
我们从被炸开的铁丝网上到达堡垒,只见满地都是我们的大炮、迫击炮的弹坑,手榴弹的木柄也到处都有,还有许多敌人遗留下来的机枪子弹,和大包的洋芋等食品,那些东西,在地下多已发锈或腐烂得不能应用。
上坡的时候,(第1营)李春廷营长从更前线的营指挥所到山上来迎接我们。当我们一同从中心堡垒交通壕中绕腾城西北方面的时候,记者跃出壕沟,李营长立刻提示记者说:“留心给下面的敌人发现,他们要射击的。”
真是我太疏忽了。我俯身下来,再向前一看,整个的腾冲城,就在山脚的下面,西城门外的英国领事馆的大厦楼房,突出在林木的中间。我们在山顶守望的兄弟们,双手握着枪,依赖着向东南倾斜的坟墓,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那儿。营长补充一句说:“英国领事馆敌人最多了。”
记者俯身着向前,选择了一个墓堆,俯卧在上面,用望远镜对这个久仰大名的腾冲城,细细地观察了一番。(www.xing528.com)
整个的腾冲城区内外,是在密密的古树林中间,树林中间隐约地见到屋顶和白色的墙角。西门一带城墙像一条长蛇蜿蜒在林木间,有的地方树木较少,就显露在外面,有的地方,就埋在树林深处,西北城角的拐角楼像是蛇尾,英国领事馆是蛇头,正在向来凤山游跃而上。
城西几百公尺,大盈江像一条灵龙,曲弯地、安静地睡在城墙之外的水田中间,也自北宛转下来,向来凤山脚下游去。最近敌我双方,就在这个区域中对峙着,我们凭江向东攻,敌人凭城向西守,日来盟机把城墙炸出一个缺口来,西城门也像开启着,但敌人只能偷偷地走出城门,却不敢爬出缺口,我们守着大盈江上的几座石桥随时准备进攻。
“蛇”被炸中了要害,动弹不得,准备死亡,“白龙”却活跃地、幽静地在大地之上舒展身心。从天时、地利、人和上,我们的攻克腾冲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再向南望,来凤山的山顶高矗在云海中间,这山顶一带早都被我军占领了。山的东北麓,是来凤寺,这儿有四座敌人的堡垒。几天来,我们飞机时常去炸,大炮时常集中攻击,但坚固的程度,大概愈胜于老草坡,重要性更在老草坡之上,所以敌人以500人在那儿坚守。我们知道攻城之前,必先要攻克此山堡垒,所以近来,正在那儿发动大规模攻势——在这雨势暂止的时候,大炮声、机关枪声,不断地传来。
至于攻击到城中的大炮弹,时常在我们观望处的上空,呼然吹过,在城内发出清楚的爆炸声,但是为树木所遮蔽见不到冒出的白烟。
敌人的大炮,留在城区的已经很少。他们很少发炮,并且时常利用城内街道,随时在城区之内移动发射,这儿发几炮那儿发几炮,他们是深怕被我们发现目标后,集中火力攻击它。
记者在山顶上观看了约莫一个钟头,师长他们先走了,廖团长来招呼我下山去,才离开俯伏着的墓堆,仍回到中心堡垒后面,绕到坡下去。这时天公不美,雨点又开始降落,愈下愈大,我们从绿茵茵的草地上向观音塘营指挥所前进,约一里即已下坡,即在大盈江畔20米的旧石子大路上前进。路的一旁都是大树和丛草,所以不易被敌人发觉,不数十步,即走入观音塘村。村民因为战事正在进展中,都已疏散到距离较远的村落中间去。
大盈江上面的一座大石桥,就在村中向东几十步路的岔路上,这座石桥的四面,都有树木环绕,正是一个天然的防御据点。我们的哨兵比山上的哨兵,更谨慎、更小心翼翼地守着,因为距敌人不到500米。
记者沿着岔路,走到哨兵面前,随意地问哨兵:“敌人会冲出来吗?”
“他们不敢冲出来,冲出来倒好了,我们可以杀个痛快。”
昨天(21日)下午,被炸开的城墙缺口上,忽然爬出一个穿蓝色短衫裤的人来,他想向拐角楼方面去。他的行动被我们的守军发觉了,立刻用机枪扫射,把他打死了。是敌人呢,还是城中的汉奸,不得而知,但根据另一件事,记者可以断定他,这一定是一个汉奸的下场。
另一件事是这样发生的:前四五天的晚上,我军派了一排弟兄,在黑夜中摸索到城缺口,一个个地爬了进去,他们以为可以偷营成功了,忽然踏到了一个十几岁的中国小孩子的身上。小孩子是在城中的汉奸的子孙,他这晚被敌人捆绑露在城缺口中间,作为活生生的信号。当我们英勇的弟兄践踏到他的时候,他惊骇得叫起来,敌人事先预防着的机枪,立刻集中向目标射击,袭城的弟兄,不幸因之死亡失踪十数人,那孩子当然也被打死了。
记者对着这神秘的城墙缺口,怎不神往?可是偷视了几分钟,除了雨声和流淌的江水而外,大地上平静、凄凉和寂寞,一些见不到城墙缺口和附近的树木中,没有任何动静,否则发现个把敌人,用机枪或步枪来亲手射击他一下,手刃敌人,是怎样痛快的事。
离开桥,退回到石子路上,再向前不到100米,已是抵达李营长的指挥所中了。
营部有几个后窗,这些窗中,都可以望见城墙和缺口。师长他们先到,已经休息。李营长准备了一些糯米粉,请大家吃点心。记者端着碗,仍在半开的窗中注视缺口,希望对面有一些变化,可是一直到吃完点心,离开营部,仍没有看到什么。在这儿,望远镜下,那昨天被射死的人,看得非常清楚,但是面对着城墙横躺在地上,看不出是什么人。要是敌人的话,昨晚上为什么不收拾埋葬呢?
李营长是廖团三位营长中,经过高黎贡山大战,还在继续作战的一位;其他二位,都英勇地殉国了。李营长是行伍出身的,现在却正在百忙中偷暇补修英文,外国人送他的英文杂志,到哪儿也带着,这种好学的精神,以及打硬仗的勇气正是少有的。
在营部休息了几分钟,顺石子大路回石牌去。这儿沿大盈江,对着城墙,有时石子路上到大盈江旁边没有树木的开阔地区,敌人立刻射击。有一次某师的几个弟兄,太大意了,并肩前进,被敌人一颗步枪子弹打来,射死了三个,这颗子弹真是太有价值了吧!也有送饭的弟兄经过,给敌人发枪射击的。为防止这些危险,就在村内的老百姓家中,打通了泥墙,从屋子里面经过,我们就穿门越墙而前进。
走过观音塘,经过一方凹地,约200公尺,这一个暴露得太大的地区,只有一个个地疏散了前进。爬上凹地的东端,即到陈家巷,家园里长满了桐果树,桐果结得像苹果似的一个个地挂满了树,真是可爱。这种桐树,在滇省颇不多见,这儿既然结得这样多,这大概是土质颇适合于种桐果,那山上的杞木林,要是改种桐树,不是一宗大量的出产吗?
这时忽闻大炮发射了几下,声音很近,一会儿迫击炮声、机枪声、步枪声大作。打听了一下,才知在城北有个村子中,老百姓去砍芦苇,给敌人发觉向田中发射了几炮,我军发现敌白烟起处,就发炮攻击。
腾北村落相当多,走过陈家巷,到杨家坡,经过一个小农的门口,忽闻门内有女性大声叫喊。我和团长入内去看,原来是聚着二十多个年老妇女和孩子,在看一个巫婆做法事,他们祭着满屋的菜,巫婆是小脚,在屋内乱奔乱跳,口中念念有词,旁边的女人们齐声合着:“好了,好了!”巫婆见到我们进门,打了一个呼哈,醒了过来。
“我们在求菩萨保佑你们打胜仗,她在踏平天下,保佑胜利。”老妇们说,他们学了几个新名词“踏平天下,我踏平天下……”巫婆喘着气也对我们说话了。
我们苦笑了一下,继续前进。又约一里,到达大宽邑,太阳从云端中露出了一些光芒来。我们祈求它天晴,因为天一好,盟机立刻要炸来凤山敌人的堡垒了,但只是昙花一现之后,又成了阴天。大宽邑的村头,有老百姓出来卖牛肉的,此地民众又渐渐地多了起来,壮丁已组织起来协助军队工作。
回到团指挥所,这儿姓杨的房主很客气,准备了七八个炒菜,和很好的白酒,来请我们便饭。这一顿相当丰富的晚餐,使我们火线巡礼时的疲劳,已完全恢复了。
饭后,沿石子旧路返师部去,经过了大宽邑、下马场、上马场、义慈巷、洞觉村和油灯庄等村子,回到护珠寺。这些村子的东面,都是水田,西面接着大山,只有南北有相通的一条石子路,在村头路的两端,都有一个石墙围起,但大都只有一个门,没有大门。在门的顶上,都用一尺见方的石头,刻着“诗礼之乡”、“自然中兴”、“承先启后”等字样。
归途上,间或看到有署名为“中央特派员”在墙上写的标语,写着什么读不通的句子,像:“盟国合作自然中兴”字样,有时下面署名“信天”。问老百姓们,说是一个姓李的写的,这一个活宝贝,真不知是什么意思。
回到师部,时间已在傍晚7时了。
寄语后方同胞:在前方,远征的武装同志们,从饥寒交迫的世界最高的战场——高黎贡山之上下来之后,在平原上同雨作战,真算不得一回事了。他们快克复腾冲城了,快打通中印公路了,可是你们怎样慰劳一下呢?
听说昆明人士,捐了500万元来慰劳。记者在前线知道,那些钱不足够送每个弟兄一条毛巾,若只送那个数目,实在是多余的事呀![1]
(7月22日寄于护珠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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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潘世征:《火线圈中吊腾冲》。据其战地通讯集《战怒江》,第60—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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