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阅附图16、附图28)
7月8日,预2师第4团团部进驻和顺乡西南高地,第1营于水碓,第2营于芭蕉关,第3营于和顺乡。[1]当日晨,该师附山炮、重炮各一连,越大盈江开始向来凤山做试探性攻击,激战竟日,无大进展。
据日军战史:
7月8日,据第56师团监听无线电情报,腾冲当前之第20集团军正向其上级报告:“预2师、第36师、第198师、第130师(不确,该师在腾龙桥之线阻援,应为第116师),各师正转向攻击态势,7时,大致准备完毕。”
即,远征军经过20天的准备之后,已基本完成攻击准备:预2师及第36师沿马站街至腾冲道路前进,前出到腾冲城西北方;第198师经白家河、酒店,前出到草坝街、高良山(蜚凤山)正面。另第116师和第130师沿龙川江南下,到达勐连附近,在腾冲南方转向切断腾龙公路的态势。
7月8日,第36师自西,预备第2师、第116师自西南及东向来凤山、礼仪台阵地(来凤寺东侧台地)开始了大规模的威力侦察。[2]
腾冲城西、北、东三面为开阔地,有大片稻田及大盈江、饮马水河阻隔,我军接近城垣不易。唯城南横亘着一座来凤山,海拔约1914米,与腾冲坝子相对高差约300米,成为拱卫腾城的天然屏障。此山北面,可延伸至腾冲南门外街市,地形高低起伏;山南边是倾斜陡坡,树木早被日军砍伐净尽。站在山顶展望辽远,射界开阔,架设火炮可以控制整个腾冲坝区。
日军侵占腾冲两年来,在来凤山的营盘坡、文笔塔(为制高点,也称5300高地)、来凤寺、文笔坡(也称二台坡)及象鼻子等高地预先构筑了环形堡垒工事,分别命名为樱阵地、白塔高地、松阵地、来凤山及梅阵地。山炮、步兵炮、重机枪阵地及指挥所、掩蔽部均为半地下设施,四壁和顶部均用直径40多厘米的原木被覆,再覆盖厚土;各据点阵地均以轻重机枪、掷弹筒构成交叉火网,没有射击死角;从营盘坡至文笔坡,挖有一条纵贯东西的总交通壕,宽1.5米、深1.7米,连贯着星罗棋布的散兵坑;阵地前沿60多米范围内还敷设有3道铁丝网,并通有电流。[3]按藏重康美大佐的部署,来凤山配备防御兵力共300余名,由联队炮中队主力、步兵第6中队及第2机枪中队一个小队组成,指挥官为联队炮中队长成合盛大尉。
据《扫荡报》记者潘世征评说:“从军事的价值上来讲,此山距城太近,当山顶被占领,像紫金山之于南京一样,全城一目了然,甚至于每一条街道上的行人都看得清楚。所以守住来凤山,可以保卫腾冲城;来凤山不守,即使城内有再坚强的部队,也没有办法可以固守的。再则,固守来凤山,即使城垣不守,山左有腾(冲)龙(陵)公路,右有腾(冲)八(莫)公路,皆可易地而守。”[4]因此,欲攻克腾城,必先攻取来凤山,而后以此制高点为依托,俯攻城池。
9日,54军将36师107团拨归预2师指挥,令该师以主力迅速攻占来凤山。预2师奉令后,以107团守备龙光台、毗卢寺、东营之线,以牵制白衣阁、叠水河、大山脚之敌;师主力展开于云区关及水碓、小山脚之线。[5]当日,第4团第1、3营即从正南面向5300高地攻击,至距山顶约600米,遭遇敌火力压制,无法前进。[6]据第4团特务排长王希孔撰述:
“第4团向营盘坡进攻时,团长吴心庄叫我留下六七个士兵跟团指挥所走,其余由我带着,紧跟第一线攻击部队后,督促前进。并指示说,除受伤者和通信兵外,不论什么人有后逃者就地枪决。我叫三个班长各带一班,分三股紧跟第一线攻击部队前进。日夜大雨,又受敌人炮火轰击,前进缓慢。”[7]实际上,王希孔率领的团部特务排此时担任的是“督战队”任务。有督战队的冲锋枪殿后,一线攻击部队自是不敢懈怠。
10日,我大佛寺及石牌附近之山炮,集中火力分别对文笔塔及来凤山5300高地敌工事行破坏射击。[8]第4团再度攻击,敌凭坚顽抗,激战竟日,又无进展。[9]日军战史的记述为,“10日,有力之远征军来攻来凤山,守备队以果敢的逆袭将敌击退”,并且第56师团通过通信监听获悉“卫立煌命令第20集团军总司令,以7月20日为期,向腾冲总攻击”。[10]
战后,日本方面的记述披露,这天来凤山日军中战死了一位“名人”——原日本职业棒球联盟著名选手吉原正喜。据说,这个在日本享有盛誉的前“巨人队”捕球手被中国军队击毙于文笔塔下。因当日第4团步兵未攻击至文笔塔,笔者判断吉原正喜可能死于我军炮击。[11]
11日,美军第14航空队对来凤山实施了大规模空袭。时任中央通讯社记者的彭河清在战地报道中记述:
7月11日,苍碧空中白云朵朵,在雨季里难得的大好晴天。我们在城西北炮兵观测所俯视腾冲,觉得“山河风景原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街市阒然,房屋大都颓毁,腾冲简直是一座死城。一会儿,盟机大编队风驰电掣而降,在来凤山及城厢敌阵更番轰炸八次,真痛快!七年来敌机肆虐的血债,也有报复的今天。重返家园的乡民目击我铁鸟扬威,男女老幼无不欢欣鼓舞。同时运输机在我草原上投送弹药,降落伞冉冉而下。老百姓都在附近悠闲地围观;等到完了,大家又争先替军队运送,人人都带着一副笑容。[12]
据预2师战报的统计:
“8时许,我机4架,投弹6枚,中敌堡垒2,扫射五六次。9时许,机4架,投弹4,中堡垒1,扫射三四次。9时40分,机3架,投弹3,扫射5次。13时10分,机6架,投弹40余,中来凤寺及腾城内外。14时许,机4架,于来凤山顶扫射11分钟。15时40分,机4架,扫射15分钟。”[13]
来凤山日军工事,虽不如松山日军工事构造复杂,也属有钢筋混凝土堡垒支撑的环形防御体系。但该处日军有一大失策,即战前为构筑工事取材兼扫清射界,把山上的大松树砍伐殆尽,成了一座秃山。[14]这样,反倒有利于我空军飞机和炮兵观察,因此投弹、炮击精度很高,日军堡垒工事损毁严重。
12日,预2师续攻5300高地,逐渐迫近敌堡垒。美机4批再次轰炸腾城来凤山及腾城中心,西南方均中燃烧弹,并以机枪扫射来凤山与5300高地之敌。[15]
当晚,54军、53军接奉第20集团军总部电令:
集团军决心于敌人增援部队未到达前,迅即围攻腾冲之敌而占领之。
以54军198师攻北门;36师攻西门;预2师攻克来凤山后,即进攻南门;53军116师攻击东门。各师依指定之目标,开始向腾冲城垣及市区之敌攻击;突入市街后,应不分地区,相互策应,聚歼残敌。130师仍在马垒、上下勐连、崩戛、三甲街各附近构筑纵深坚固据点;并派有力一部推进至龙头街,确实阻敌增援。
两军即分别电饬各师遵照。
13日晨7时,大雾散去,我炮兵开始射击。预2师以第5团向象鼻子、文笔坡;第4团向文笔塔、营盘坡攻击。至11时许,第一线部队均迫近敌阵。第5团第3营以工兵将象鼻子第一道铁丝网破坏后冲入敌工事,与敌肉搏,夺获敌轻机枪1挺。但向文笔坡攻击之第4团,因受敌火力阻击未能前进,致使攻入象鼻子之第5团陷于孤立。敌以文笔塔敌炮兵及机枪集中向第5团猛烈射击,并实施逆袭,我伤亡重大,攻势陷于停顿。同时,攻击文笔塔、营盘坡之第4团,因地形暴露,敌火猛烈,终难接近。
在预2师攻击期间,守备龙光台、毗卢寺、东营之线的107团团长麦劲东亲见城内敌200余,经来凤寺向文笔坡增援。至16时许,预2师令各团于既得阵地附近构筑工事,暂行防御。此战中,预2师各团阵亡军官3员、伤4员,阵亡士兵57名、伤70名;损坏82迫击炮2门,步枪2支。[16]
鉴于自来凤山正面攻击不利,预2师拟变更部署,准备由东南象鼻子方面逐次攻略各高地。部署完毕后,因天雨无法战斗,乃各就原地加强工事,与敌形成对峙。[17]
当日13时,我飞机轰炸腾城西南之来凤山及来凤寺。[18]据中央社电:“我‘密撤尔式’[19]机于7月13日轰炸腾冲,引起焚烧,火焰上升达2000尺,使敌供应基地蒙受损失……我军用机向怒江区地面之华军投下粮食军火及其他供应品46吨。”[20]
14日,我空军再次飞临腾冲上空助战,并轰炸城垣。[21]预2师攻象鼻子敌阵地,微有进展。[22]据中央通讯社记者彭河清战地通讯:“……在美机协助下,12、13、14日我们又连续攻了三天。敌寇凭坚固守,以炽盛火力向我猛击,但城西北拐角楼的坚强工事,仍大部被摧毁。城西南敌仓库亦被我机命中烧光。东北我已进抵饮马水河,南面我军则攻至来凤山腰,并占领堡垒两座。”[23]
15日15时许,我战斗机3架于来凤山上空盘旋一周而去;16时25分,战斗机5架于来凤山上空盘旋约15分钟,并对敌堡垒扫射2次。[24]当日,预2师续攻来凤山之敌,我士气旺盛,颇有进展。[25]据预2师第4团特务排长王希孔回忆:
“大家不顾生死,不怕雨淋路滑,也不怕敌人的机枪大炮,奋勇地向敌阵前冲锋。各团多次发起强攻猛冲,攻到敌阵前六七十米处,被敌人的铁丝网阻拦,受敌人的轻、重机枪扫射、侧射,只见我军伤亡官兵滚倒,伤亡十分惨重,眼见心寒。工兵协助爆破,剪开铁丝网,利用缺口再冲进去,更是被敌人的机枪一扫而光。……才强占了一两个碉堡,但被敌人侧射封锁,仍站不稳脚。经十多天数次发起强攻猛冲,都无法攻占敌阵。经上级派飞机协助轰炸,敌我双方相隔百多米,我方想法用红布铺开作标记,红布以上是敌占区,红布以下是我军攻占区。”[26]
16日,预2师师长顾葆裕奉命从和顺张家坡驻地前往城北护珠寺参加高级军事会议。在沿城西大盈江右岸前往途中,在师部当马夫的李华生被安排了一桩莫名其妙的任务,差点让他送了命。很多年以后,这位落户腾冲的贵州籍老兵仍心情复杂地向人谈及:
上峰让师长以上去护珠寺开会商讨作战方案。我们不敢走大路从山上躲着走,过了观音塘前面一点时被日军发现,在不知道的地方用机枪向我们射击。当官的不敢走,让找一个十八九岁能跑的士兵来,就点了我的名,让我骑着师长的马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日军向我疯狂射击,我就把身子全部趴在马背上飞快地向前跑,其余的人就此发现了日军隐藏的射点在城西北方的一棵大树上。师长就把机枪和大炮都调来向那里开炮,将那棵树打断了,树上的日军被打死掉了下来。我才明白自己做了诱饵,因为鬼子知道我军的军官才骑马,所以让我骑马跑过去吸引鬼子开枪。[27]
事后确认,日军这个雀巢机枪工事,设在西门外小龙井的一棵大柳树上。此前,198师593团一连自观音塘村前出,潜入路边水沟向西门进攻时,因未发现此机枪据点,攻击时遭敌火猛烈射击,几乎全连阵亡,鲜血染红了水沟。[28]可见,马夫李华生所经历的这个风险,非常值得。
鉴于连日来攻击来凤山和腾冲城垣进展不利,当日,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在护珠寺召集攻城部队师以上指挥官举行会议,商研攻城方略与部署,并指示积极准备,预定20日展开新一轮攻击。[29]当日下达的作战命令为:
综合各方面情报,困守腾城及来凤山之敌,至多不过1500人,附炮2门。集团军决以主力先行消灭来凤山之敌而占领之,同时,以一部扰攻城垣。
54军(附重迫击炮一营)以预2师、36师攻占来凤山各峰据点,以198师扰攻城垣。该军炮兵营与第6军炮兵营,由方天兼军长指挥廖治民团长统一使用;53军以116师(附重迫击炮2门及军炮兵二连)先行扫荡来凤山东麓各据点,攻占来凤寺。54军与116师战斗地境为:下绮罗、来凤山、南门街、城中心点出东门(东门属54军)至倪家铺、黄坡之线,线上属116师。
攻击时各师应切取联络,攻击开始日期定于本月20日拂晓。[30]
据载,开会时美军配发的部分火焰喷射器正好空投到位,美军顾问介绍此新式兵器对坚固堡垒工事之近距离攻击最为有效。会后,霍揆彰即率军、师长们组织试射观摩,令优先配发预2师5具,勉励该师发挥新武器的特殊威力。据集团军参谋杨纳福回忆,当时霍揆彰对预2师师长顾葆裕这样说:“顾师长,他们都说,你预2师游击打惯了(指该师在反攻前,曾在腾北沦陷区内打过一年游击战),不能打硬仗。今天我特优先配发你5具火焰喷射器,希望你在一周内攻占来凤山,否则将军法从事。”说毕,各军、师长即分别返回防地。[31]
17日,54军即召集团以上指挥官到军部开会。经充分研商后,遵照集团军命令对部队做具体部署如下:
预2师配属重迫击炮营一营展开于象鼻子南端亘小山脚之线,向5300高地敌各据点攻击而占领之;36师应以一团位于寺脚、苏家营间,兼充军预备队。预2师主力展开于小山脚经龙光台亘东营之线,向小团坡、白衣阁、叠水河敌各据点攻击;198师配属山炮一连展开于观音塘、何家寨、董库及其以西区域亘城门之线,对腾城实行扰攻,以策应军主力作战。各部队交接移动时应利用黄昏后实施,限198师于18日拂晓前、36师于19日拂晓前交接完毕;攻击开始日期预定为20日拂晓。
炮兵队[军山炮营及第6军山炮营(各欠一连)]由重迫击炮第2团廖团长统一指挥,分在鹅笼(今卧龙)以南地区及芭蕉关附近占领阵地,以一部火力制压敌炮兵,主协力预2师、36师攻击,并准备各以一部火力指向腾城西门、东门方面。限19日前完成射击准备。[32]
在当天的会议上,还有一个小插曲:
198师592团团长陶达纲,此前奉命攻打北门。北门正右边及饮马水河城墙拐角,各有一个石头砌成的碉堡,日军配有机枪火力,连日来对该团妨害甚大。该团美军顾问曾建议派工兵接近城垣用黄色炸药爆破,但因碉堡前是一片开阔的稻田,此举必将造成巨大损失。为此,陶达纲一直犹豫未决。在这次会议上,陶达纲将此事提了出来:
(17日)上午,本人接通知到军部开作战会议。[33]开会时,本人请求野炮兵,将腾冲城北及饮马水河与拐角楼的日寇碉堡予以摧毁,以利本团进攻。这时野炮营长起来讲话了,他说:“野炮是轰击一个面的,而不是摧毁一个点的,因为这种炮弹发出之后,是有一定散布面的。各位不要期望野炮太高,要求亦不要太严。”
会后,我只得回团,总觉日寇两个碉堡威胁太大。而且腾冲城高约5公尺、宽3公尺左右,城墙上日寇有机枪、手榴弹、枪榴弹。如果不动脑想个办法,贸然去攻,那简直等于送死。本人想来想去,还是想依赖炮兵的神威。这时,田心的东面,已经有一门野炮进入了阵地,并且发射过,距北门大约2000公尺。
实际上,据炮兵部队战斗详报,当日已经在来凤山尝试以单炮精度射击摧毁敌堡垒:“17日,来凤山敌借坚固工事顽强抵抗。我为彻底摧毁其工事起见,先以单炮搜索敌之机关枪掩体及观测所等,行精密试射,缩短误差至最小限(12.5米),继行效力射以破坏之。依观测结果,步兵通知射弹效果至佳,破坏其机枪掩体两处。”[34]误差至12.5米,似乎已是炮兵努力的极限了,但陶达纲仍决心亲自对本团当前敌堡垒继续探索“大炮狙击”:
次(18)日,本人率美国顾问贝尔里上尉及3个营长,还有传令兵等十余人,去侦察地形,同时参观这门野炮阵地。到达阵地时,第1营营长朱逢桥说:“这位是我们团长。”用手一指介绍给炮兵中尉。他似乎有点紧张,因为他见了团长,带了许多人,还有洋人,是很神气的。本人说:“你们辛苦了!”中尉答:“没有什么。”本人又说:“你对北门日寇的碉堡打5炮好吗?”中尉说:“好。”立即叫射击手、弹药手、观测手做好准备,又下令放了5炮。果如他们营长所说,炮弹是散布的,不高便低,不左即右。本人在想,这野炮为何这样不中用呢?于是请这位炮兵中尉和一位上士班长教我如何定距离,如何调整水平气泡,如何使用瞄准具。他们很好,把本人一一教明白了。然后,本人请他们把野炮后座,用泥土和竹子,筑得实在些,再请他们把竹子捶破,垫在前面的炮轮之下。一切都依从了,也做得很扎实。这时本人亲自去标定距离,2100公尺,呈现在射击表上,亦请问他们对不对。对了,再调整水准气泡,也对了,再亲自瞄准好,请他们装一颗炮弹上膛。本人又瞄准,低了一点点,又调整好了,请他们放,打高了,再调整,再放,打低了。本人在高低之间,衡量一下之后,再调整,再放,这一发打中碉堡了,大家都高兴,连续7发,把日寇北门右边的碉堡彻底摧毁了。贝尔里向翻译官说,团长是炮兵出身吗?本人告诉他不是,是步兵。
第二天(19日),野炮拖到左边去,用同样的方法,把饮马水河拐角的日寇碉堡,也都摧毁了。[35](www.xing528.com)
19日,来凤山敌阵地经我炮兵连日射击后,破坏严重。敌利用间隙偷修工事,我又以一部炮兵施行一门三发之急袭射击,并适时反复进行,以干扰敌补修作业。[36]
当日,54军命令军工兵营副营长何志清为军火焰喷射队队长,率领全军已受军火焰喷射器训练的士兵,于20日拂晓前到达芭蕉关,归预2师师长顾葆裕指挥。[37]经过连日准备部署,预2师已展开于象鼻子南端、水碓、小山脚之线,拟各以一部对双坡、小团坡之敌警戒,以主力指向营盘坡,并分别对象鼻子、文笔坡、文笔塔、5300高地等地攻击。为靠前指挥,54军指挥所也于当日由邵家营移置张家坝。[38]
据潘世征战地通讯:“我军自荒无人迹的高山,到达腾冲城四郊的乡镇之后,当地老百姓都已纷纷返家。壮年农人,栽秧完毕,起来援助军队运输;耆绅们贡献物力,杀猪劳军。当日在高黎贡山的辛劳,已换得了崇高的代价(回报)。”[39]连日来,和顺附近乡民纷纷为预2师部队带路、运送弹药、送饭、抬伤员,令官兵备受鼓舞。
时年20岁的腾冲小伙子李德纯,在腾冲沦陷后即全家避难在和顺水碓亲戚家。20日晚9时,预2师某团的一个排长找到他,请他带路摸到来凤山上破坏日军的铁丝网。据其回忆:
(当时)我心里既害怕,又兴奋,我从来没有摸过枪,但来凤山上的小路我熟悉,闭着眼睛也能走。消灭日本鬼子的信念鼓舞着我,我慨然承担了向导的任务,带着这三十多个弟兄,顺着小路往来凤山巅攀登。夜静静的,月光很亮,我们的脚步声轻到前后一公尺都听不见;月光下,文笔塔看见了,仰看约距我们四五百公尺,我们继续前进,敌人的铁丝网也依稀看见了;再前进,看清了,铁丝网高约5市尺,网格较密,人钻不过去,网上还挂着不少空罐头铁筒、响铃以及“牛叮咚”。到了铁丝网脚,我趴在排长身边,弟兄们拿出钳子破坏铁丝网。不知谁剪夹不慎,牵动了铁丝网上的铁皮罐响铃,霎那,枪弹如雨一样从山顶堡垒里倾泻下来。我们急忙往山下滚,滚到山洼小路时,排长清点人数,无一伤亡。[40]
21日至25日,因连日大雨,我空军不能活动,炮兵也因观测困难无法射击,未能预期发动攻势。此期间,54军各师仅各以少数部队轮番袭扰敌人,以增敌疲劳,并妨碍其工事作业。军工兵营副营长何志清已率其经过训练的火焰喷射队,携带火焰喷射器7具及预备燃料等,向主攻部队预2师报到。[41]当时,火焰喷射器是由工兵操作,配属步兵攻击。连日大雨,正好为训练火焰喷射器使用技术提供了时间,此后,这件神秘利器果然发挥了巨大作用。此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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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2]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167页。
[3] 王希孔:《反攻腾冲的回忆》。据《溅血岁月》,第118—127页。
[4] 潘世征:《血战来凤山》。据其战地通讯集《战怒江》,第85页。
[5]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47页。
[6]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7] 王希孔:《反攻腾冲的回忆》。据《溅血岁月》,第118—127页。
[8] 《远征军炮兵指挥部各炮兵部队参加滇西战役高黎贡山亘腾冲地区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四,第267页。
[9] 方国瑜:《抗日战争滇西战事篇》,第47页。
[10]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167页。
[11] 据萨苏新浪博客文章《倭冢腾冲——给远征军的纪念》。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6745f601000atv.html。
[12] 彭河清:《血肉换来的腾冲胜利》。原载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编印、民国三十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出版的战时宣传丛刊《文摘月报》第4卷第9、10期合刊。转引自陈祖樑主编《江山作证》,第350页。
[13]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4] 《炮烟——龙野炮兵第56联队战记》,第364页。董旻靖译文。
[15]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6]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7]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48页。
[18]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9] 即美制B-25中轻型轰炸机,亦译作“米切尔式”轰炸机。因“一战”中美军官威廉·米切尔(William Mitchell)在空军从陆军分离的过程中作出了重要贡献,该机以其名字命名。
[20] 尹文和:《少年遭国难——腾冲沦陷时期片断回忆》。据《腾冲文史资料选集》第一辑抗日战争专辑,第237页。
[21] 胡璞玉主编:《抗日战史》第二十九章缅北及滇西之作战(二),第191页。
[22] 方国瑜:《抗日战争滇西战事篇》,第47页。
[23] 彭河清:《血肉换来的腾冲胜利》。转引自陈祖樑主编《江山作证》,第350页。
[24]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25] 方国瑜:《抗日战争滇西战事篇》,第47页。
[26] 王希孔:《反攻腾冲的回忆》。据《溅血岁月》,第118—127页。
[27] 方军:《生活在100年前的远征军老兵李华生》。http://blog.sina.com.cn/s/blog_5ec5b67a0100ghi8.html。
[28] 据丁芝萍《长风将军》中腾冲国殇墓园管理所原所长毕世铣提供的老兵回忆资料,第60页。
[29] 国军史料丛书《抗战时期滇缅印作战(一)——参战官兵访问记录(下)》,第767页。
[30]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31] 国军史料丛书《抗战时期滇缅印作战(一)——参战官兵访问记录(下)》,第949页。
[32]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33] 陶达纲回忆中未明确时间。因集团军总部会议为16日召开,54军当于次日开会研究作战部署,因此笔者判定当日为17日。
[34] 《远征军炮兵指挥部各炮兵部队参加滇西战役高黎贡山亘腾冲地区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四,第267页。
[35] 陶达纲:《滇西抗日血战写实》。据《民族光辉——腾冲抗战史料钩沉》,第223页。
[36] 《远征军炮兵指挥部各炮兵部队参加滇西战役高黎贡山亘腾冲地区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四,第267-268页。
[37]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38]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50页。
[39] 潘世征:《血战来凤山》。据其战地通讯集《战怒江》,第86页。
[40] 黄槐荣(整理):《腾冲的全民抗战》。据《腾冲文史资料选集》第一辑抗日战争专辑,第199页。
[41]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50页。据《第20集团军腾冲抗日阵亡官佐名录》,54军工兵营副营长何志清少校为江苏武进人,在后续战事中牺牲,时间地点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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