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腾冲之围：预2师右翼迂回，逼近凤山

（参阅附图15、附图26、附图28）

预2师第4团20日占领固东，21日占领顺江街，即奉命构筑工事固守。第5、第6两团亦开至加入此线，23日，继续向缅箐街、张家坝搜索前进。24日，第20集团军总部命预2师主力附山炮及重炮各一连，于空山及其以东地区，就攻击发起位置；并注意对古永街、盏西方向警戒，并与自片马、拖角南下策应的茶里游击部队确取联络。

25日，第4、5两团向缅箐街、花坡山、龙王塘、海口等处搜索前进。26日，预2师之第一线部队，达到阎家冲、郭家寨、侍郎坝之线，准备对宝峰山攻击。27日，驱逐敌警戒部队，于中午进占宝峰山，并推进至松园、上下马场之线。^[1]

28日拂晓，第5团第2营以威力搜索，宝峰山之敌残部向腾城撤退，并将叠水河附近桥梁破坏。该营遂于清晨进占叠水河附近构筑工事。东营、观音塘附近已无敌踪，但因该处受来凤山敌控制，预2师派出少量侦察兵对该处警戒。第4团第1营推进上、下庄警戒，并向和平乡搜索。当日午后，预2师师长顾葆裕将侦察所获敌在腾冲防御部署情况电告上级，提出“应以一师由朗蒲寨经芭蕉关，进攻来凤山；另一师由三家村绕经芹菜塘占领大董东、南两隘路，然后夹击腾城之敌，可操胜算”的建议。^[2]

关于此时态势，据第6团团长方诚撰述：

敌主力退守来凤山及腾冲城，一部坚守外围据点飞凤山、蜚凤山以及宝峰山、老草坡、毗卢寺、龙光台各据点，均能受其主阵地来凤山炮火之确实掩护，且均构筑有坚固堡垒式阵地，及地下室与坑道交通网，进出容易，补给便利，颇具顽强性能。幸我师士气旺盛，战胜心理，造成定局。自宝峰山攻占后，我已控制山地制高点，居高临下，态势甚佳。故敌虽藉大盈江背水阵以抗，亦势不可得。^[3]

29日，预2师侦察获悉：腾冲之敌自26日起疏散居民，在城西、东、南墟脚^[4]附近构筑工事中。敌多驻东门外一保街、东街、下西街、全仁街一带。敌食米大部存于城南孔庙（即文庙）。经此前战斗敌伤亡800余名，余均驻城西东岳庙及县府内。城东墙脚及文笔坡有敌弹药库。

当日，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据顾葆裕28日电调整部署，令该师“自宝峰山南麓雨伞起，沿宝峰寺至下马场之线构筑坚固阵地，并以有力一部沿大盈江西岸向来凤山攻击，策应主力作战……”^[5]30日，该师遵照长官部指示部署行动。^[6]

7月1日晨，老草坡及来凤山之敌分向我阵地炮击20余发，我伤亡士兵多人。^[7]经侦察获悉敌情：腾城附近敌1000余，近日在城郊拆取民房材料加强工事。30日傍晚，敌由勐连开来汽车70余辆停于城内。29、30日两天，腾敌向城郊各村派谷米各1000余箩，及其他食品甚多。腾敌伤兵已陆续南运。^[8]

2日，预2师以第4团第2营越大盈江，向芭蕉关攻击。^[9]晨，敌百余、汽车2辆、马数十匹，由腾城向和顺乡前进，芭蕉关骆营（营长骆鹏）予以袭击，敌即回窜。中午时分，复于腾城南绮罗练附近击毁敌汽车2辆，毙敌5名。^[10]

军方战史中以寥寥几笔记述的这一行动，对于腾冲著名侨乡古村和顺而言，却有着拯救之功。

据亲历者、和顺少年尹文和回忆：

“1944年7月2日^[11]中午，汽车、马车、大队人马，装着汽油、稻草，分两路，一路由绮罗、金银碓到和顺后山，一路由小山脚到乡前各巷脚，包围了和顺乡，主力进入乡公所所在地中天寺，把乡里的工作人员（其中有预2师的一个便衣人员）集中跪在观音殿，支起机枪恫吓他们。汉奸事先有侦探，于是把这个便衣从中拉起来，拖出寺门，边吼边打，其余的人被鬼子驱赶着跟着走。幸好这时在芭蕉关附近巡逻的预2师某营，在营长骆鹏带领下赶来，枪炮齐鸣，才解了危。我家在寺脚高处，我们弟兄在楼上从窗缝中窥见，历历在目。”

很幸运地，笔者也找到了直接当事人、营长骆鹏关于此事的回忆：

6月27日，我营攻克邵坡（即哨坡）后，直向芭蕉关、来凤山之线搜索前进。出发时我团副团长荆哲生中校赶到，转达师司令部命令：“筑营于芭蕉关南北之线，占领阵地，掩护后续部队就开进配置。”副团长与我营同行，兼任督战官。当部队尚未到达芭蕉关，即接获情报：“腾城之敌因邵坡失守，拟将城外补给点和顺乡予以烧毁。已集结日军及城区浪人四百余人，骡马百余，并携带汽油，准备先抢后焚。其部队已出城，正向和顺乡接近中。”和顺乡之位置，于腾冲城与芭蕉关之间，又在来凤山敌炮火控制之下。此处情况紧急，我立即决定：先救和顺乡，回守芭蕉关。但荆副团长却不同意，理由：一、敌我部队遭遇，必有激战，敌众我寡难获胜算；二、于掩护后续部队之开进任务有违。我不愿见死不救。随即将营之兵力区分两部，着副营长张树芬少校带领机枪连及重迫击炮排占守芭蕉关高地，并以炮兵火力支援和顺乡方面之战斗。救难如救火，我无他顾即率步兵三个连，奔驰和顺乡，强夺后头坡。发挥优势之六〇炮火，予敌迎头痛击。战斗结束，日军仓皇撤退，抢劫物资及汽油皆未运走，老百姓一无所失，也一人未伤。最幸运者，各街口放置之汽油未及着火，否则不单房舍成墟，躲藏于夹墙及地下室之妇女，必然死亡很大。以和顺乡之状况，居民约千余户，男士多去缅甸经商，所以生活富有，物资充裕。获救后，乡绅代表来营慰劳。除携来糕饼菜饭留官兵分享外，其他任何金钱物质，一概拒收。谨记黄杰将军^[12]的训示：“革命军人，不怕死，不贪财，爱国家，爱百姓。”且属分内之事不以为功，更不以为德。只感到乡人有福。^[13]

——据载，预2师第4团第2营营长骆鹏，四川万县人。收复腾冲后，娶了和顺士绅寸怀云的四小姐寸恬静为妻，并在和顺图书馆举行婚礼。内战后期，骆鹏随部队赴台湾。

“经历此次劫难次日，远征军部队即陆续进驻和顺乡。最先是预备2师，师部驻张家宗堂，政治部驻寺脚尹家。接着，20集团军总司令部驻和顺图书馆。54军军部驻上庄杨宅，36师师部驻上庄钏宅，198师师部驻上村寸宅。53军军部听说是驻小西娘娘庙。各军各师之团、营、连部，散驻和顺各村巷、各姓宗祠、民居、学校，凡能住人的人家，都住有军队。当时我们十多岁的娃娃，出入图书馆，虽有层层岗哨，也不大受阻止；从家里跑到楼上在正开军事会议的将领身边站站，也不受干涉；有时到邻居家，只听见一台台小机器发出嘀嘀嘀的响声，也不知搞啥名堂（后来猜测是收发报机）；有时一听见美国飞机来，就跟着美军顾问跑到后山，看他们用无线电与机上联系，轰炸来凤山和腾冲城墙。”^[14]

3日，54军接奉霍揆彰命令：“着54军迅速将5138高地及来凤山、来凤寺各要点攻占后，即切实扫荡城外残敌。”54军即转令36师攻击蜚凤山5138高地，198师肃清娘娘庙、董库间之敌。同时，令预2师牵制当面之敌，使两师作战容易。

4日午后，预2师第4团第1营主力，攻击龙光台敌警戒部队；第5团第2营主力，攻击观音塘附近敌前进阵地，以策应36师对尹家湾、5138高地之敌攻击。但旋遭腾城及来凤山敌速射炮射击，我伤亡士兵10余名。

54军遂以山炮对敌炮行制压射击，并对腾城行扰乱射击80余发，敌伤亡情形不明。^[15]日军战史对此记了一笔：“7月4日，远征军炮兵开始攻击腾冲城的中央门。”^[16]日军所谓中央门，即腾冲城“田字格”中心的文星楼。(www.xing528.com)

5日，蜚凤山及5138高地、董库、娘娘庙均被我攻克。为迅速扫荡城外残敌，一举攻占腾城，54军于午后1时许电饬各部：预2师附山炮、重迫击炮各一连，应即加派一加强团越大盈江，攻击来凤山5300高地。该师主力即推进于5300高地、老草坡北端高地之线；36师（欠107团，为军预备队）附山炮一连，推进于杨家坡南端、干笼东西之线；198师（欠594团，为总预备队）附重迫击炮营（欠一连）、山炮一连，推进于娘娘庙及其以北亘董库之线，各对当面之敌攻击。并限7月6日黄昏前部署完毕。^[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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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方国瑜：《抗日战争滇西战事篇》，第46页。

[2]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3] 方诚：《八年抗战小史》之十收复滇西之役，第53页。

[4] 当地人称设在城墙下的集市为墟脚。

[5]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6] 方国瑜：《抗日战争滇西战事篇》，第46页。

[7] 据第4团第3连连长孙剑锋回忆，日军此次炮击造成第3连伤亡十多人，主要原因为疏于警戒，为此第1营营长陈善孚被撤职，由重机枪连连长卢福淼继任。

[8]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9]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41页。

[10]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1] 原文记为6月27日，参照下文骆鹏回忆可知，6月27日为该营攻克哨坡之日，此处至和顺直线距离尚有18公里之遥，自西侧迂回由朗蒲寨经芭蕉关进迫和顺路径更长，行军战斗尚需时日。

[12] 预2师原属第6军建制，军长为黄杰。

[13] 转引自丁芝萍所撰顾葆裕将军传记《长风将军》，第30页。

[14] 尹文和：《少年遭国难——腾冲沦陷时期片断回忆》。据《腾冲文史资料选集》第一辑抗日战争专辑，第236页。

[15]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6]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166页。日本人所说“中央门”即为城区中心的文星楼。

[17]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