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腾冲之围，部署与进攻计划

（参阅附图15、附图26）

6月21日，第20集团军越过高黎贡山，进出龙川江，日军被迫纷纷向腾冲城及其外围据点退却。集团军以一部于龙川江右岸构筑桥头堡，掩护主力集中。

23日，54军预2师主力推进至固东、马站街、顺江街间地区。因此前19日卫立煌电令“滇康缅特别游击区郑坡纵队主力在片马、浪漾、罗孔间地，有力一部向茶山河、明光地区前进”，54军于当日电令在茶山河、明光地区的第4团第3营归建。198师592团第3营抵朝阳地归建，该团部抵马面关、王家大寨，其余仍在原位置。36师108团进驻新大街及界头，一部在湾山南北之线任警戒，另一连在汤家岭附近围剿白峰坡残敌；师部及106、107两团仍在原位置。^[1]53军116师346团第2营，则沿固东河及灰窑、大龙井、曲石街之线占领阵地，并搜索敌情。^[2]

当日中午，霍揆彰接奉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22日电令：

第20集团军应立即进出固东河之线，主力保持于左翼，乘敌主力由腾冲向龙陵转用之时，迅速南下，攻击并占领腾冲。为避免敌人利用既设工事迟滞我军前进，该集团应先以一部由左翼迂回，奇袭腾冲。

着第54军（欠198师）附重迫击炮一营，于6月26日以前到达顺江及其以东地区，就攻击发起位置。即沿顺江至腾冲道及其以东道路，逐次驱逐敌警戒部队后，先攻占宝峰山、来凤山，再协同第53军包围攻击腾冲并予以占领。在攻击时，对古永、盏西方向特须注意，左与第53军切取联络。

第53军附重迫击炮一营，须立即派兵一部，占领抗猛山（即抗勐山）、向阳桥以南一带高地，其余应于6月26日以前在曲石街、双草坝龙川江两岸地区就攻击发起位置。而后主力即沿江苴、打苴、观音寺、蜚凤山大道，以有力一部沿曲石、酒店、腾冲公路向蜚凤山攻击；另以一团沿龙川江东岸南下，在龙川江渡江，随主力进展，向飞凤山攻击。攻略各据点后，协同第54军包围攻占腾冲。在攻击时，对三甲街、新城方面特须注意，右与第54军切取联络。

第198师为集团军预备队，于26日前集结于瓦甸附近。待第53军攻击前进时，再推进于江苴附近待命。^[3]

霍揆彰即转电两军遵照。同时，又专电提示两军：

“为焦土手段，应审慎，并由战区司令长官命令行之。”^[4]

关于“审慎”使用“焦土手段”的提示，应是“长沙大火”后遗症。实际上，最后腾冲成了“焦土抗战”的典型。

24日，霍揆彰致电两军，转达蒋介石22日致远征军训电：

“反攻缅甸打通国际路线，乃我抗战胜败之关键，亦民族存亡之所系。故自远征军成立以来，装备补充不遗余力，国人朋友期望殷殷。乃此次渡江攻击，在盟军热心协力之下，以优势兵力进攻劣势之敌，不特进展迟缓，且龙陵竟因少数敌人反攻得而复失，实有损国军荣誉。^[5]现我驻印军节节进展，缅北之敌行将就歼。该长官等宜督率所部，积极进攻，歼彼倭寇，迅速完成我收复腾冲、龙陵，协同驻印军完成打通国际交通线之任务。如有作战不力，着由卫长官依法严惩。”

当日上午，54军于瓦甸指挥所依据集团军前电调整部署：

预2师（欠六库一连及扫荡白峰坡部队，达成任务后归还），附山炮、重迫击炮各一连，即于空山（不含）^[6]以西地区，就攻击发起位置，并注意对古永街警戒；36师（欠扫荡白峰坡部队），附重迫击炮一营（欠一连）、山炮一连，即于空山及其以东地区就攻击发起位置；198师（欠一团，以一营暂在北斋公房、朝阳地、桥头附近担任警戒，余为军预备队）即归总部直辖，位于瓦甸附近。以上均限26日前到达。^[7]

10时，53军116师348团第8连先行渡过龙川江，占领抗猛山之桥头堡阵地，阻敌袭击。^[8]次日，54军预2师第4、5两团向缅箐街、花坡山、龙王塘渡口搜索前进；36师106、108两团亦分别到达灰窑、新寨。

25日，第20集团军总部拟定作战时陆、空军协同方案：

查腾冲为敌在怒西最大据点。根据空军照相侦察，判知敌在该地外围已完成极坚固工事；我攻击时，若无优势空军、炮兵协同向敌据点做面式轰炸与射击，恐难奏功。为期彻底达成目的计，特拟具攻击方法如下：

第一步，以重轰炸机做面式轰炸，对敌工事彻底摧毁。

第二步，在攻击开始同时，以轻轰炸机实行俯冲轰炸扫射；并为炮兵射击指示目标，以炮兵行歼灭与破坏射击，补助重轰炸机所未能破坏之工事。

第三步，我步兵攻击前进时，以轻型飞机在敌阵地上方不断盘旋，炮兵延伸射程行阻止射击，则可减少我步兵损害，而容易达成攻击目的。

此时，退守腾冲城附近之敌，欲图凭藉城外各据点既设工事及预储粮弹，作长期据守。21日，36师在攻击瓦甸时曾缴获敌撤退命令及腾城阵地占领计划一份，据此窥知敌情为：由瓦甸、江苴撤退之敌系148联队本部及第2、3大队，附野山炮及速射炮共7门。并欲图以第3大队占领飞凤山及蜚凤山；第2大队一部占领来凤山，一小队半占领宝峰山；重机枪一小队、炮3门、迫击炮2门占领腾冲城；第2大队乘马小队为预备队。由固东撤退之敌114联队猪濑大队，则星夜赶赴龙陵参加决战。^[9]

审敌情势后，集团军即作出判断：日军防守腾冲城外围，以宝峰、蜚凤、飞凤三据点最坚强，应先攻破；又应以一部出龙江桥截断腾冲、龙陵间交通，并先行布防。故以两军分为四路进兵，先占据腾冲外围，然后会师攻占腾城。^[10]

当日中午，53军于羊厂坡指挥所据集团军23日电令调整部署：

军主力沿打苴街、蜚凤山、腾冲道及沿曲石、酒店、腾冲道推进，先对青山、蜚凤山攻击；另以一团沿龙江桥、橄榄寨、腾冲道推进，先对飞凤山攻击；尔后全军围攻并占领腾冲。

116师346团（配属山炮兵第3连）为右翼队，于26日前由千双桥、小江桥渡江，在大龙井、曲石街、向阳桥附近就攻击准备位置。待攻击开始时，先遣有力一部驱逐老回街、白家河及5312高地东西之线，沿太平街、酒店、腾冲道逐次攻略当面敌人各据点。攻占青山、茏苁山后，继而协同左右翼友军围攻腾冲之敌。右与54军左翼队保持密切联络。

116师（欠346团，配属山炮兵第1连、第1野战医院）为左翼队，于26日前在杨家寨、大窝子、长坡间地区就攻击准备位置，由蛮米经草坝附近渡江。待攻击开始时，先遣有力一部占领抗猛山（即时派步兵一营先占领之）、干榨山、打苴山之线，掩护该队进出龙川江，遂即展开于该线，沿打苴街、观音寺、腾冲道路逐次攻略当面敌人各据点，并随时以一部由左翼包围敌人右侧翼。攻占飞凤山后，继而协同左翼队与左侧支队围攻腾冲之敌。在攻击各时期，须与右翼队密切联络，并随时予以协助。

130师388团（配属师工兵一排，归关营长指挥，架桥后再出发）为左侧支队，于26日沿龙川江东岸南下，在龙江桥渡江进占橄榄寨，随军主力之进展向飞凤山攻击。在围攻腾冲时，右与军主力、左与54军协同，力求由大董、洞坪方面包围敌之侧背。在攻击时，对三甲街及新城方面特须注意，并与红木树新39师确取联络。^[11]

26日，54军36师先头部队已到达老祖坟，继续向南推进；预2师已到达袁家冲（阎家冲）、郭家寨、侍郎坝之线，准备向宝峰山攻击。

53军116师347团第3连于早8时渡龙川江，占领干榨山附近；348团第3营于12时渡过龙川江，占领抗猛山高地。^[12]

27日，预2师乘敌立足未稳之际攻占北宝峰山，并推进主力于宝峰山、上下马场（即马常村）之线。36师左翼53军因龙川江桥梁被敌破坏，一时不易修复，该师难期与该部并进，故尚滞留老秋厂（即秋场）、红木树间。^[13]

53军右翼队116师346团先头第2营第6连进抵邵家营、酒店附近，营主力到达小回街；该翼队主力到达向阳桥附近，准备渡河。左翼队先头347团第1营第3连到达东山，营主力及348团全部到达抗猛山、干榨山附近；其余部队在蛮米以北地区开始渡河。左侧支队130师388团先头第1营已抵龙江桥，其主力到达大窝子附近。^[14]

28日，54军预2师先头部队进至宝峰寺、石坪村，主力到达仁里村、凤王塘附近；36师先头部队进抵罗邑坪，主力进至岭岗寨附近。^[15]

53军右翼队116师346团第2营先头第6连已到达蚂蚁村（旧称买鱼村）、下河村，营主力位置于孟家村，团主力在海口、酒店间地区；左翼队116师（欠346团）347团位于花园、干榨附近，348团一部进抵三家村，主力位于打苴街。师部及直属队在双草坝准备渡江。左侧支队130师388团先头第1营已到达橄榄寨，主力到达龙江桥附近。^[16]

当日，两军接奉霍揆彰转达蒋介石于21日发来的慰问电，云：

“该集团军此次强渡怒江，路越高黎贡山，作战备极艰辛，殊深恒念。尚希策励所部，克服困难，达成任务。”^[17]

29日，54军接奉总司令霍揆彰28日电：

“该军应以一部在下马场、谢家营、松园之线选择阵地，构筑工事严密警戒，并派出少数搜索部队向腾冲搜索；主力即沿顺江、腾冲道以西地区，先将宝峰山、来凤山攻占，再协同53军包围攻击腾冲而占领之。”54军即电饬预2师、36师遵照。当日，预2师即以一部兵力驱逐南宝峰山（即老龟坡）之敌而进占该山山麓，36师、198师先头亦已到达大宽邑附近。^[18]

53军右翼队116师346团先头第2营到达上下马场、蚂蚁村之线，主力位于海口附近。左翼队116师（欠346团）师部及347团位于花园、打苴街、横寨间地区；348团主力位于观音寺附近，其先头营进至三家村。左侧支队130师388团主力已抵橄榄寨，一部位于龙江桥。军预备队130师（欠388团）位于江苴、曲石街附近。^[19]

各部队正于上述位置准备攻击之际，远征军长官部获悉：来凤山敌军阵地坚强，不易攻破；此外大盈江水深，徒涉困难。遂于30日命第20集团军对此前部署稍加修正，将攻击重点移置于左翼。^[20]

据载，是预2师师长顾葆裕的一则电报导致了此次变更。(www.xing528.com)

28日午后，顾葆裕据侦察所获敌情致电54军：

腾城附近之敌计约3000人，炮10余门，似以一部于大盈江北龙光台、东营、观音塘附近占领前进阵地，一小部出没于宝峰寺、大宽邑、草坝街、三家村附近，以迟滞我军进出。主力似在来凤寺、腾冲城、娘娘庙、高山寺之线占领主阵地，另有一部在飞凤山附近占领阵地，机动部队似控制于腾城南绒署练、大董附近腹背。大盈江自下马场以下不能徒涉，我军如由正面攻击似颇不利。我集团军进出南宝峰山、大宽邑、草坝街、三家村之线后，似应以一师由朗蒲寨绕经芭蕉关，进攻来凤山；另一师由三家村绕经芹菜塘占领大董东、南两隘路，然后夹击腾城之敌，可操胜算。并以7月1日能开始攻击为宜。^[21]

经第20集团军转呈，长官部遂对前电部署予以修正。这一调整，使得原先确定的攻击主力53军让位于54军，特别是对腾冲东北部蜚凤山的攻击。

30日，第20集团军变更部署为：

54军除以预2师右自宝峰山南麓雨伞起，沿宝峰寺至下马场之线构筑坚固阵地，并以有力一部沿大盈江西岸向来凤山攻击，策应主力作战。36师、198师（欠一团）附重迫击炮一营，沿向阳桥、酒店、腾冲公路两侧先攻击蜚凤山，再协同53军攻占飞凤山。53军向打苴街、龙家营、马头山方向进出，由东向西攻占飞凤山。两军作战地境为酒店、打苴街、代家营（即戴家寨）、姜家寨、5025高地、飞凤山之“凤”字（当时采用的1∶10万地图上）、腾冲城南亘余家寨、马垒（即芒垒）相连之线，线上属53军；但围攻腾冲及来凤山时作战地境另行规定。198师之一团为集团军预备队，位置于江苴街。

奉命后，54军电示各师行动：

预2师附山炮、重迫击炮各一连，应遵总部命令行动；36师（欠一团为军预备队），附山炮一连，于洞觉村、白寺之线；198师（欠一团为总部预备队）附山炮、重迫击炮一营（欠一连），于三家村及 其以东地区展开。限7月2日部署完毕。^[22]

53军亦遵令调整部署：

116师（欠348团，346团使用第一线）配属山炮兵第1、3两连及重迫击炮第4连为右翼师，展开于河头以东5025及5830高地南北之线，攻击并占领飞凤山；右与54军确取联络。130师（欠389团）为左翼师，先驱逐芹菜塘敌警戒部队，后展开芹菜塘及陡坡寺南北之线，攻击吴邑、黄坡附近之敌；并以有力一部（一营兵力）切断通龙陵之道路阻敌增援，在罗汉冲以南地区占领侧面阵地，并在夷家坟（今五合村）、芒棒街附近严密戒备，以掩护军左侧背安全。

当日，因右翼队116师需待54军将防务接替后才能转移，故未行动。^[23]130师则于6时由大红木树沿龙川江东岸向芹菜塘前进，师部与390团当晚抵达大红木树附近宿营。此时，我388团主力已在橄榄寨、一部在龙江桥附近构筑工事，对三甲街、新城方向警戒。^[24]

7月1日中午，53军令348团归还116师建制；346团因接替54军防务原因，改为军预备队，经河头至坝湾集结待命。令130师388团以一营驱逐芹菜塘及陡坡寺之敌并占领该地。^[25]

据美军战史，在第20集团军渡过龙川江西岸向腾冲推进期间，美军第14航空队连日对腾冲日军实施轰炸、扫射。^[26]26日，城西英国领事馆油弹库中弹，延烧1小时许；大董落弹2枚，毙伤敌30余名；药王宫落弹4枚，毙伤敌50余名。^[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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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2] 胡璞玉主编：《抗日战史》第二十九章缅北及滇西之作战（二），第187页。

[3] 方国瑜：《抗日战争滇西战事篇》，第41页。

[4]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5] 关于第11集团军攻击龙陵“得而复失”，可参拙作《1944：松山战役笔记》第三章，第126页。

[6] 空山，是腾冲正北方约15公里马站街附近的一组小火山。由于腾冲城建筑时南北轴线右偏约45度，沿空山南下的54军进攻正面将是腾冲城西、北两面。

[7]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8] 《陆军第53军由怒江至腾冲会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一，第142页。

[9]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39页。

[10] 方国瑜：《抗日战争滇西战事篇》，第41页。

[11] 《陆军第53军由怒江至腾冲会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一，第142页。

[12] 胡璞玉主编：《抗日战史》第二十九章缅北及滇西之作战（二），第189页。

[13]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39页。

[14] 《陆军第53军由怒江至腾冲会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一，第145页。

[15] 胡璞玉主编：《抗日战史》第二十九章缅北及滇西之作战（二），第189页。

[16] 《陆军第53军由怒江至腾冲会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一，第146页。

[17]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8]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39页。

[19] 《陆军第53军由怒江至腾冲会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一，第146页。

[20] 胡璞玉主编：《抗日战史》第二十九章缅北及滇西之作战（二），第189页。

[21]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22]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40页。

[23] 《陆军第53军由怒江至腾冲会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一，第146-147页。

[24] 《陆军第130师由怒江至腾冲会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三，第29页。

[25] 《陆军第53军由怒江至腾冲会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一，第149页。

[26] 据美国出版战史《中国—缅甸—印度：遣华史迪威军事顾问团》。转引自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111页。

[27]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