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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腾冲之围-腾冲之围

时间:2023-10-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松山祐三命令,各部于10月13日一齐发起总攻击。基于对捕获我军首脑未果之憾,日军战史中甚至悻悻然以嘲讽的笔调予以记述:敌第36师师长14日曾扬言“余在桥头街,巍然不动”,我各讨伐队遂为了捕获敌师长而活跃起来。但于当日晚间,该师长又发出电报:“余已安抵栗柴坝渡。”结果,于19日在空查河南方捕捉到隶属于第108团的约650名敌军,给予歼灭性的打击。敌遗弃尸体一百数十具。最后和全营官兵一起壮烈牺牲,以身殉国,杨年仅28岁。

1944年腾冲之围-腾冲之围

(参阅附图3、附图34)

日军战史:第56师团长松山祐三中将根据最新的情报,决定在高黎贡山脉(含)以西捕歼正向固东街、江苴街附近腾北地区前进中的我36师及新28师。具体部署为:

首先,以步兵第146联队的约一个大队为挺进队,一鼓作气突进到怒江西岸的大塘子,奔袭该地,切断江苴街附近的我军退路;步兵第146联队(联队长今冈宗四郎大佐主力,沿龙川江及高黎贡山脉的中间北上;另约一个大队沿挺进队的后方前进,由大塘子返转向西越过高黎贡山,达其西麓,策应主力,自江苴街附近之敌军背后攻击。

另外,以步兵团长水上源藏少将指挥的步兵第148联队(联队长藏重康美大佐[1]主力为基干的各兵种联合部队,对固东街方面,进行正面攻击。

松山祐三命令,各部于10月13日一齐发起总攻击。

12日,日军第56师团司令部自芒市出发,当夜将战斗指挥所推进到腾冲。研究诸情报后,判断我36师已察觉其攻击企图,而将主力正向桥头街附近撤退。于是松山祐三变更部署,命令日军各部将攻击目标集中指向马面关附近,在该地附近捕歼我军。

次日,缅甸方面军第15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将,也将军的战斗指挥所推进到缅甸腊戍督战。[2]

在尹明德的记述中,此次进袭来势之凶猛明显超过以往:

9月中旬,敌一路由密支那、罗孔、拖角、片马扰其北;一路由昔董经古永、轮马攻其西;一路由龙陵溯怒江而上进攻大塘子、小横沟断其后;腾冲之敌则于9月19日至10月6日分别向马站街、向阳桥等地进攻,配合各路敌军全力围攻,企图一举歼灭我36师。[3]

张问德则以亲身经历,特别强调溯江北上包抄我退路之日军之凶险:

敌一路经由镇安街、新城向北推进,11日抵龙潭渡;12日抵上马头,午时前在大塘子韩龙寨(即旱龙寨)附近突破新28师阵地,向北急进(联系日军战史记述,实为146联队挺进队突破大塘子后北进,113联队一个中队自松山北上接替大塘子守备),欲图切断我栗柴坝至腾北唯一通道,然后搜索我36师在腾北之部队,捕捉而歼灭之。在此情况下,怒江西岸通道之安全,较之腾北战事更为重要。县政府与36师司令部即于12日黄昏离开界头东移。13日拂晓,县政府再离北斋公房,而西牙街即已失守;下午渡过怒江,而小横沟西南之大寨即已发生战事,北斋公房至栗柴坝之通道即已断绝,是以人员、公物、行李多被切断,仅县长、秘书及政警数名能出包围圈而已。

此后,原在片马、拖角、罗孔、古永、碗窑附近,及曲石江南岸、龙川江东岸等处之敌,即全力向腾北进犯。14日我各线均被突破,15日猴桥、固东、滇滩、明光、营盘街、瓦甸、界头等重要市镇全部失陷。[4]

在日军战史记述中,13日发起的总攻击似乎只是一场追击战,未遭遇到有力抵抗:

攻击固东街的水上部队(水上源藏指挥之日军主力)未经大的战斗,于15日傍晚即占领了该地,更向明光疾进。攻向江苴街的今冈部队(第146联队主力),亦于同日占领该地,并在该地附近进行扫荡。

前占领大塘子的挺进队,继续沿高黎贡东麓北进,15日晨奇袭据守冷水沟天险之敌,控制了山里的顶峰。另外,在挺进队北进后的大塘子,由拉孟警备队(第113联队一部)派遣了一个中队负责坚守。

击破江苴街敌军的今冈部队,继续北进桥头街,16日晨击溃桥头街附近少数敌军后,更向马面关疾进。但该方面之敌,由于我挺进队的前出,已向北方溃逃,故未与大敌相遇,遂于当晚返回桥头街。[5]

师团战斗指挥所亦于15日进入桥头街。

就这样,讨伐作战开始不数日后,敌之重要据点桥头街一带,即陷入我手。[6]

如前所述,“县政府与36师司令部于12日黄昏离开界头东移”;36师师长李志鹏撤过江东的具体时间,未见我方记录。基于对捕获我军首脑未果之憾,日军战史中甚至悻悻然以嘲讽的笔调予以记述:

敌第36师师长14日曾扬言“余在桥头街,巍然不动”(通过截获电报解译),我各讨伐队遂为了捕获敌师长而活跃起来。但于当日晚间,该师长又发出电报:“余已安抵栗柴坝渡。”栗柴坝渡是桥头街东北方的渡河点,对其逃跑之快殊为惊讶。[7]

第36师指挥部率先脱敌东移,对日军而言,此战最后的战果即取决于能否成功围歼尚滞留在怒江西岸的我第106、108团。

据日军战史:“固东街及瓦甸附近各约一个团的敌人主力也于14日开始退却,但由于我挺进队的突进,冷水沟的山峰已被我控制,不得已而分散为小股,沿龙川江及明光河河谷北上,经大竹坝向片马方面逃走。松山师团长为了与由片马方面南下中的第18师团丸山部队(丸山房安大佐指挥的联合部队)的主力相呼应,命其一部(今冈联队的第1大队)经空查河向大竹坝追击;同时将扫荡的重点指向明光河及龙川江两河谷的残敌,并计划急袭可能尚在栗柴坝渡附近的敌师部。”[8]

在日军此后的搜剿战中,我第108团首先遭到重创:

根据得到的情报获悉,敌第108团团长(宋绍椒)17日企图由空查河南方越过高黎贡向六库渡方面逃脱,立即命令正向该方面追击中的上述(第146联队)第1大队,扫荡空查河及其南方地区;并命令将明光河及龙川江两河谷扫荡队的重点,更向北方移动。结果,于19日在空查河南方捕捉到隶属于第108团的约650名敌军,给予歼灭性的打击。敌遗弃尸体一百数十具。[9]

——在写作本书期间,一位远征军老兵后人在笔者的微博上留言,请我帮助查询其祖父、第36师营长杨运洪牺牲的详情。笔者首先在《第20集团军腾冲抗日阵亡官佐名录》中看到,第36师阵亡官佐列在第一位的,即为杨运洪中校。[10]此后几经检索,获得有关他牺牲情况的零星记录,最后确认日军“捕捉”并予以“歼灭性打击”的第108团650人,即108团团部及杨运洪第2营;杨运洪是在指挥本营掩护团部突围的战斗中英勇牺牲的。

黄埔军校网上的一篇文章:

10月×日中午,杨运洪所在的×营和108团部,在一个小山午餐,被敌人包围。日军炮火异常猛烈,我官兵伤亡甚众,只好将兵力分散突围,杨所在营随团部行动。且战且退,撤至腾冲界头乡大塘村时,不期又与大队日军遭遇,双方发生激战,营、团指挥部都被困在山腰。时近日落,为掩护团部突围,杨毅然率该营余部冲向山下,与敌人血战至深夜。最后和全营官兵一起壮烈牺牲,以身殉国,杨年仅28岁。[11]

杨运洪牺牲地界头乡大塘村,即在日军战史所记“空查河(即空树河)南方”。另有史料提及,杨运洪是在战斗中因重伤昏迷被俘,“惨遭敌人用汽油活活烧死,壮烈殉国”。[12]

随后,日军展开了对第106团和36师副师长、游击总指挥朱振华的追剿

在固东街周围的敌第106团,最初曾企图向北方逃脱,但由于惧怕我军的包围而退向固东街东方山中。师团长得悉敌企图向东方逃脱,立即命令师团预备队的一个大队(今冈联队的第2大队)的主力,控制大塘子以北高黎贡山里的各条小路,同时与占领冷水沟、大塘子各鞍部的部队一起,切断敌之各条退路。此外,师团长还命令龙川江河谷扫荡队占领桥头街以北的各条小路。

在切断估计可能脱逃的道路之后,自10月23日开始,即将重点置于扫灭敌第106团,命令各扫荡队反复扫荡明光、桥头街周围地区。结果,使分散彷徨中的敌第106团的部队,被各个击破,最后几乎全部溃灭。

这次扫荡本来计划一周的时间,但10月25日根据军的命令中止,继续加强腾北地区的防卫态势和进行作战道路的整备。

在此之前,敌第36师副师长朱振华(游击总指挥)已逃避到固东街西北的毛竹冲附近。虽对其今后将企图从我包围网中向何方向逃脱尚难预测,但根据后来的情报得知,朱振华于10月25日前后,南下到古永街东方8公里的东山附近,继而从该地再向南方或西南方潜行,以后沿龙陵以南通过,正在准备于打黑渡(平戛方面的渡河点)附近横渡怒江。

据此,师团长为了以当时正在经古永街前出盏西的铃木讨伐队(队长铃木重直少佐——第18师团的山炮兵第2大队、步兵一个中队基干)与腾越警备队相呼应捕捉该敌,并阻止向西南方漏网逃脱的敌军,命当时位于芒市的步兵第113联队长松井秀治大佐(在师团战斗指挥所推进期间,指挥龙陵守备队的主力,担当芒市的守备)采取必要的警戒部署。但上述铃木讨伐队,自10月30日至11月1日期间,在盏西东北方山中,搜捕到朱振华的部队。朱振华只身逃向北方,我讨伐队击溃其一部,予以重大打击。

至此,第56师团在予敌第36师以重大打击后,彻底肃清怒江西岸。[13](www.xing528.com)

关于36师残部突围,当地史料的记述为:该部于滇滩河上游姊妹山附近化整为零,潜伏深山。粮食给养依靠民众越过敌军之包围封锁线,经过险峻之小道前往接济。敌军虽尽力搜索十日,因群众向我通风报信,无法寻得踪迹。后经熟悉山路的第四区督导员王大纲及凤瑞乡长吉济美为向导,昼停夜行,由马面关南之严家山崎岖小道越过高黎贡山,经大塘子以北渡江,我军主力乃得安全脱险,“所受损失不大”。[14]这显然有些因不了解军情而轻描淡写了。但文中提及的“严家山小道”,正是反攻后593团主力另辟蹊径翻越高黎贡山攻占桥头的路线——此为后话。

在腾北日军搜剿36师的同时,位于缅甸北部杰沙地区的第18师团步兵第55联队第1大队基干(大队长长野重身少佐),于10月上旬由该地出发,以后作为长野挺进队,经密支那、片马长驱转进六库渡附近,追击我谢晋生游击纵队。10月末前后,又沿怒江西岸南下,在勐古渡附近“扫荡”约300名我军溃部。

第56师团主力继对腾北我军“讨伐”后,随后又对平戛方面我军进行“扫荡”……

日军战史载:至11月末,在前述作战中予我第36师以“毁灭性打击”,共歼灭我军约1200人;己方仅战死12名,战伤39名。[15]

日军“甲号讨伐”对我造成损失状况,我方史料说法不一,但多为缺乏数字支持的泛泛而论,有不少明显是维护面子而罔顾实情。

台湾陆军中校、原36师排长程先华回忆,直到10月下旬,他还奉命渡江“收容突散官兵”,但却与仍在搜剿的日军发生遭遇战,最终未能完成收容任务而返回东岸。[16]前述“第三路游击队”电台机务员邓常贵,在日军最后的搜剿中不幸被俘。也许,只有遭罹此劫的亲历者,才能真切地传达出关于损失的痛楚:

1943年10月,敌寇增加兵力,分五路围攻36师防地;还有龙陵的一部分日寇,由怒江边进攻36师后方。该师指挥失误,经过激战,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所有根据地,几乎全部放弃。师长李志鹏和师部一部分人员慌忙退过怒江,指挥常驻怒江东岸的一团人抵抗,才使日寇未能冲破天险。但该师在怒江西岸的两团(106、108团)人,后路已被切断,被日寇包围。

我和彭西贤携带电台机器,化装成老百姓,随同群众疏散到高黎贡山,在森林中隐蔽。这里散兵很少,只有我们15个人,和群众关系比较好,比较安全。原想又去找自己的部队,不料在我们隐蔽的十几天中,敌兵日增,桥头街、界头街、瓦甸街和马面关一带,直到怒江边,都驻满了敌人。36师的部队不知退往何地,联络断绝,情况不明,一筹莫展,万分焦急。老百姓陆续回家,我们也就跟着他们下山,住在山边何家,把机器埋在何家后院。我们的15个兵分散在各家,替他们割谷子、放牛,只吃饭,不要工钱。

经过当地农民介绍,我们恳求从保山偷渡过来贩盐的小贩,想办法把我们带过江。正准备夜间偷渡,突然碰上敌人,我们被俘,由3个汉奸押着关进民房。我们被押解到桥头街一个寨子,关在牛圈里,3天后被送进俘虏集中营。俘虏共300余人,由7个日本人监管。有一个被俘的36师上尉副连长湖南人,日本人叫他管理我们。我们替日寇做苦工,挖路、挖洞、抬石头、抬木料、筑工事、盖房子。

阴历腊月初三(查公历为12月29日),日本人把200多个俘虏调出去,集中营只剩下七八十个人。当天晚上,用10辆汽车把我们连夜运到腾冲县城,安顿在伪县政府(南门外西街原济善局)里。第二天,伪县长钟镜秋召集我们,对我们讲话,叫我们安心住下,不要乱想。他是龙陵人,原为龙陵汽车站站长,[17]腾龙沦陷后卖国投敌。伪县政府隔壁就是日军行政班,本部长叫田岛,后又换荻岛[18]负责。伪公安局长是王天贵,原是老局长,沦陷后投敌。伪县政府设有自卫队,队长姓陈,湖南人,原系预2师的上尉副官,一年前当了俘虏,被派充任伪县政府的自卫队长。我们俘虏兵,被编为两个队,一队是自卫队,把原来本地人的自卫队解散回家,由俘虏兵接替;另一队是公安队。

俘虏中有一个姓张的上尉军医。据他说,36师被包围时,团、营长都化装偷渡怒江跑了,丢下的下级官兵失去战斗力,在山上不能过江的,把武器埋掉,埋在明光和鸦乌山(今凤凰山一带的最多。有的被俘后说出武器所在地,日军还给点钱。在腾冲一带的两团人,大部分被日军解决;有的躲在森林里,始终未被日军发现。后来驻保山的71军军部派人过江收容,也找回去不少人。有些伤病兵,躲在农民家里,得到农民的同情和保护,保住了性命。[19]

此时,张问德率县府先驻保山,不久又携家小与费云章、吴宝泉、熊文定等五六人转到大理。11月中旬,美英盟国记者函请张问德赴保山接受采访,并拍摄新闻纪录电影[20]接到71军及保山专员公署通知后,张问德即登程前往。乘马到瓦窑公路时,因汽车通过,骑马惊慌乱奔,将张县长甩跌车下,头擦车轮,险被碾伤。扶起来时,老人鼻口流血,右手肘关节脱臼,肘骨突出。在保山就医后,终未痊愈,肘骨变形,后成为终身残疾。[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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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据《第五十六师团将校职员表》,藏重康美大佐于7月接替松本喜六大佐就任第148联队长。

[2]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3页。

[3] 尹明德:《滇西军民抗战概况》。据《腾冲文史资料选集》第一辑抗日战争专辑,第55页。

[4] 张问德:《腾冲县政府民国三十二年度工作报告书》。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三,第286页。

[5] 据载,日军113联队第1中队配属146联队作战,并担任尖兵中队。其第4小队16日在马面关遭遇我军小股部队并予伏击,我损失六七名。《ビルマに云南埋もれた战史——镇安街守备队》,第141页。石江辉译文。

[6]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3—4页。

[7] 同上书,第4页。

[8]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4页。

[9] 同上书,第4页。

[10] 据该资料记,杨运洪中校为广东平远人,中校军衔可能为牺牲后追晋。

[11] 黄埔军校网http://www.hoplite.cn/templates/hpshshzt0080.html。

[12] 马秉坤:《谢晋生将军在片马地区抗日始末》。据《泸水文史资料选》第二辑,第4页。

[13]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4—5页。

[14] 尹明德:《滇西军民抗战概况》。据《腾冲文史资料选集》第一辑抗日战争专辑,第55页。

[15]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7页。

[16] 《戎马关山话当年——陆军第五十四军史略》,第425页。

[17] 有误,实际为龙陵警察局长。

[18] 据《第五十六师团将校职员表》,应为第148联队第2大队荻岛达太郎大尉,推测为行政班与宪兵队冲突事件后,田岛调离由荻岛接任。

[19] 邓常贵:《腾冲沦陷见闻》。据《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27辑,第147页。

[20] 《腾冲县长张问德协助国军反攻事实清表》。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四,第378页。

[21] 熊文定:《抗战时期的县长张问德》。据《腾冲文史资料选集》第一辑抗日战争专辑,第1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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