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好分化、瓦解和两头夹击等一系列准备工作后,明廷才正式通知李秉和赵辅开始对建州女真实施大规模的军事打击。成化三年(1467)九十月间,李秉与赵辅将统领的官军分为左右哨掖,从抚顺关出塞,向建州女真诸卫发起猛烈进攻。战斗进行了一个月,到十月底时,明军已取得了巨大的军事成功,杀死建州女真人近千个,俘获牛马、器仗无数,明军还“焚其巢寨,房屋一空。虽有残孽,各奔深山藏匿。”(《明宪宗实录》卷47)几乎与此同时,朝鲜李朝国王李瑈派遣的由中枢府知事康纯等统兵10000多人,西渡鸭绿江和婆猪江,从东线发起进攻,杀入建州女真老巢,当场斩杀建州卫头领李满住及其儿子古纳哈等386人。(《明宪宗实录》卷50)
辽东军事捷报传到北京,皇帝朱见深喜不胜收,随即命令李秉会同赵辅做好善后工作,然后再班师回京。李秉接到皇命后与赵辅一起立即开始行动,随后将自己的几个处置意见上奏给了朝廷:第一,“辽阳迤东自凤凰山,北抵奉集堡四百余里,山险林密,而辽阳城去凤凰山仅五日程,守备官军止有千人,兵寡力弱,乞取回往年调去广宁二千四百人,操守地方,则虏则畏威,边境无虞矣”;第二,“辽阳迤东凤凰山、鸦鹘关、抚顺所、奉集堡诸处,皆通虏大路,往因无事不为设备,今贼既探知虚实为寇,请相地远近,筑立千户所城堡,以腹里盖州、复州、广宁左屯三卫,各摘二所官军,每所推指挥二员,统领诣彼操守,仍增置驿道、墩台,以便往来,以通边报,则边方有备,遇警无虞矣”;第三,“开原极临虏境,三面受敌;辽阳密迩建州,地里广阔,须分守副将得人,则缓急之间,庶不误事。今左参将孙璟病故,副总兵、都指挥同知裴显生长开原,游击将军署都指挥韩斌累经战阵,乞敕显代璟,分镇开原、铁岭诸处,斌代显分镇辽阳、沈阳、海州诸处,操练军马,整饬边备,则委任得人,边方宁静矣”(《明宪宗实录》卷48);第四,既然辽东征剿军事行动已结束,董山等建州女真首领再拘留着也不是个事,当立即处死,其党羽应发配到东南沿海如广东等远地去安置。(《明宪宗实录》卷55)
接到李秉的上奏后,明宪宗赞许不已,当即允准。成化三年十二月,李秉、赵辅等班师回朝。刚巧这时数朝老臣、太子太保、吏部尚书王翱病卒,按照惯例,老王翱身后之位当由在朝重臣廷推名位相当者来接替。(《明宪宗实录》卷48)而明朝自仁宣起又逐渐形成了这样的不成文规矩:任官多凭资历。但这些到了成化朝时几乎都不大管用,因为皇帝朱见深本身就是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凡是他看中的人才,就不次予以擢升。在征剿建州女真过程中,总督辽东军务的李秉身上固有的经国大臣之品格和才能再次得到了显现,明宪宗为此喜爱有加。就在大明军班师回朝的当月,皇帝朱见深擢升李秉为吏部尚书。李秉在朱见深即位时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8个月后的天顺八年(1464)八月被擢升为左都御史,整整跳了三级。现在是成化三年(1467)十二月,距离上次“跳级”只有3年多一点的时间,按照惯例,李秉必须得经过两次三年一考后才具有升迁资格。但成化帝力排众议,直接授予他为吏部尚书。(《明宪宗实录》卷49)
成化帝之所以这么做,除了上面我们讲到的,他极为欣赏李秉的品德才干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缘由,那就是当时大明朝廷内正好有彭时、商辂等一批识大体、懂大局的正派大臣在不断地向年轻皇帝“输出”正能量:肃整政治,举贤使能,“更始”天下。(参见本书第2章 宪宗初治 天下“更始”)(www.xing528.com)
要说那时的青年皇帝朱见深还真有几分人君模样,不拘一格地大胆重用“犯错误”的文臣韩雍统兵南下,进剿大藤峡,不失时机任命文臣白圭提督军务,征剿荆襄流民之乱,皆相继获得了成功。现在成化三年(1467)年底又有李秉、赵辅取得的辽东军事大捷,胜利喜报真可谓一个接一个,成化帝能不满心欢喜!所以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他要在宫廷中好好地庆贺庆贺。春节自然不必多说了,而元宵节又是传统的大喜庆的日子,届时百官放假,宫廷内外张灯结彩,皇帝朱见深内心之愉悦那更不用提了!可就在这喜庆的日子,谁也没曾想到,翰林院编修章懋、黄仲昭和检讨庄昶等就皇宫灯会撰写诗词之事相继上疏进谏,表示坚决反对。这下可将年轻天子朱见深弄得极度的不爽,甚至可以说是恼怒。(《明史·章懋等传》卷179,《明宪宗实录》卷49。也可详见第7章)
随后不顺意的事情又接踵而至:成化四年(1468)正月,提督南阳军务的都指挥同知王信差人来报:荆襄地区又云集起了二三十万流民,他们四处出没,甚至有人甘为寇盗,而驻守于当地及其附近地区的官军却难于防御。(《明宪宗实录》卷50)二月,提督两广军务、左副都御史韩雍等上奏说:“‘流贼入石康县,执知县罗绅,掠男妇,劫其县印为质,索财以赎。’附近官军举止失当,贻误时机,以致于流贼蔓延。”(《明宪宗实录》卷51)三月,镇守四川太监阎礼等上奏:“白草坝等寨番蛮纠合各种番簇攻劫龙州、江油等处,指挥陈琦等不严守备,参将李文等不时督视关堡,致贼劫掠。”(《明宪宗实录》卷52)四月,陕西有人来报,开城固原土达满俊聚众作乱,公然反叛大明……
对于上述前3个地方之乱,明宪宗在接到正式奏报后就相当快地做出指示,命令当地的镇守官、总兵官和巡抚官等“严督所属,整兵抚剿之”。唯独对开城固原的土达满俊聚众作乱该如何应对,他则表现得十分持重和谨慎。那么明宪宗究竟为何要这样呢?开城固原的土达满俊之乱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要想说明清楚这一系列问题,我们必须得从头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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