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的口头艺术,绝大部分为“扁平叙述”(Flat Narrate),而不是“圆形叙述”(Round Narrate);相应的,故事中的主人公也多为“扁平人物”(Flat Character),这是其故事原则中“叙事的平面化”带来的最直接的效果。关于“扁平人物”的概念,其首创者爱德华·摩根·福斯特(Edward Morgan Forster,1879—1970年)[24]认为:“扁型人物在十七世纪被人叫作‘体液性人物’,现在他们有时被称作‘类型性人物’,有时又被称作‘漫画式人物’。这个类型里的那些性质最最纯粹的人物,是作者围绕着一个单独的概念或者素质创造出来的。如果他们的言行表现出一个以上的概念或者素质的话,他们就会让人发现,其形象正处在朝圆形发展的那条曲线的起点。真正的扁型人物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25]西摩·查特曼认为其性质主要有两个方面:首先,扁平人物被赋予单一的或很少的特性;其次,由于只有单一的(或某一明显占优势的)特性,扁平人物的行为有高度可预见性。圆形人物则相反,具有多样化的特性,其中一些互相冲突甚至对立;他们的行为不可预见。
用结构主义词汇我们可以说,扁平人物的聚合是直接化的和目的论的,而圆形人物的则是凝聚性的(agglomerate)。扁平人物之效果在于它有一个明显的方向,因此像福斯特所说,它可以更清晰地(倘不说是更容易地)被记住——只有较少的需要记,而这个较少是被十分明显地建构出来的。相反,圆形人物可以给人以强烈的亲切感,纵然存在它们并不‘合情理’这一事实。我们把他们当成真人记住。他们似乎特别面熟。像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和敌人一样,我们很难描述他们究竟是什么模样。[26]
首先,正如《羌族文学史》所言,羌族民间文学作品,绝大部分作品的内容都是对生活的直接反映,幻想成分不重;表现形式上,夸张手法的运用也极为有限,有一定的想象,一般描写都像生活本身那样质朴无华,手法平实,内容实在,许多文学作品只是对生活真实作了简单的艺术加工。因此,这些作品具有朴素的历史真实性和表现形态平实化的特质。如羌人酒歌《唯独我的家乡好》短小干练,连排手法自然直接。
(50)《文学史》,P17,全,[唯独我的家乡好]
人家说我的家乡不如别人的家乡,
我说别人的家乡不如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
不需松明,有月亮。
不需扫地,有风吹。(www.xing528.com)
不需喂猪,有野猪。
不需喂羊,有岩羊。
不需喂牛,有野牛。
不需喂马,有野马。
其次,羌族口头作品,特别民间散文体作品中的人物没有豪言壮语,也很少有对人物心理活动、形体相貌的描写,重点是刻划主要性格,用行动说明人物的精神特质。如描写羌人英雄“赤基格布”的故事,人物形象着墨很少,只围绕着人物一个单独的素质——“勇武”,依人物成长年龄,从小到大加以描绘。
(51)《汶川》,P65,节,袁世琨口述,[赤基格布]
赤基格布不满一岁,就成了孤儿罗。这娃娃人小可懂事呢,一天嘴巴巴的求乡亲们,这家给吃,那家给穿,没娘娃娃天看成嘛,一天一天就长大了。两岁时就能在火塘边,用火钳当矛子学刺杀。五岁就能背柴上独木梯,他还把扬杈拿起学比武呢。十岁就学会了骑马射箭,骑在奔驰的马背上能射下雁鹅呢。十二岁就有高强的武艺,当上了寨子上的统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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