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李乐《见闻杂记》记载了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夏季和秋季的天气异常,这是笔者迄今发现的关于此事件的最原始的记载,史料价值较高(见图4-4)。
图4-4 《见闻杂记》(卷五)关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浙江部分地区夏秋季节异常天气的记载[(明)李乐:《见闻杂记》,万历间刻本,见《瓜蒂庵藏明清掌故丛刊》][5]
在讨论这条资料前,需要对李乐与《见闻杂记》作一个考证。
谢国祯(1960年)《明清笔记谈丛》作:“《见闻杂记》九卷,续二卷,共十一卷。明李乐撰,万历间刻本。李乐,字彦和,别号临川,浙江桐乡人,嘉靖戊辰进士。”雍正《江西通志》卷六一《通政》作:“李乐,字彦和,乌程人,隆庆进士。”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6](卷一四三《子部》五三《小说家类存目·一》)对李乐《见闻杂记》有这样的记述:“《见闻杂记》·四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明李乐撰。乐字彦和,号临川,归安人。隆庆戊辰进士,官至福建按察司佥事。是书前二卷全录董氏《古今粹言》及郑晓《今言》,后二卷乃自记所见闻,凡一百八十六条。”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考证。
第一,李乐是什么地方人。《见闻杂记·临川李先生传》作:“世系具载家[乘?]中其先世有宗[泰?]者自松陵赘青镇遂为镇人籍桐乡”,据此李乐应当是桐乡县青镇(今桐乡市乌镇)人。从《临川李先生传》和《见闻杂记》其他各卷诸多记载来看,李乐是乌镇(包括青镇)人,这无异议。万历二十九年,李乐已经退休在浙江乌镇老家。“六月,寒气逼人,单衣不能御,倍而 ,又倍而绵。”记述的应当是浙江乌镇的情形。(www.xing528.com)
问题其实在于李乐的县籍。《见闻杂记·临川李先生传》作桐乡人;李乐自称“吴兴李乐(如前文)”,吴兴是湖州的古称[7],据此李乐应当是湖州府人(乌程县、归安县等均隶属于湖州府,桐乡县隶属于嘉兴府);雍正《江西通志》卷六一《通政》作:“李乐,字彦和,乌程人,隆庆进士”,也就是说李乐是乌程县人;另外,《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作“归安人(浙江省归安县系从北宋时从乌程县析置,中华民国元年,两县合并为吴兴县[8])”;谢国祯(1960年)作“浙江桐乡人”。
现代的浙江桐乡乌镇,在明代是两个镇:乌镇和青镇,分属乌程县和桐乡县,《见闻杂记·卷三》记述:“荒镇建馆之地一河相距:其东曰青镇,隶桐乡;西曰乌镇,隶乌程。不佞目击……”乌、青两镇一衣带水,实际上也经常相提并论,历代地方志也都称《乌青镇志》或《乌青文献》(例如,李乐在万历二十九年就曾编撰《乌青镇志》)。这是李乐县籍难以界定的原因所在。
第二,关于版本。我们未能找到浙江吴玉墀家藏本,《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作该版本第一、二卷录自《古今粹言》与《今言》,应当对应万历刻本第一卷。万历刻本第一至三卷共一百八十六条,与吴玉墀家藏本“凡一百八十六条”一致。所以,吴玉墀家藏本应当是《见闻杂记》万历刻本的卷一至卷三。
《见闻杂记》第一卷注明“录董渐川《古今粹言》又郑端简《今言》(《见闻杂记》目录)”,其余各卷都是李乐原创,各卷均署名“吴兴李乐述著,朱国祯校正”。
由此可知,万历二十九年六月(1601年6月30日至7月28日)浙江乌镇异常寒冷。但寒冷天气并非仅出现在乌镇一地,浙江富阳、杭州等地区可能还有较大强度的降雪。七月至九月(1601年7月29日至10月25日),天气反而异常炎热。“里无不病之家,家无不病之人。天变于上,而人变于下,岂细故哉。”
结合《见闻杂记》与明清地方志的史料,基本可以认定,1601年农历六月(1601年6月30日至7月28日)浙江、安徽与上海等地区异常寒冷。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农历七至九月(1601年7月29日至10月25日)反而异常炎热,并且,伴随着气候异常,疾病也广泛流行。在夏季出现异常寒冷之后,秋季出现异常炎热,或许是大气系统的一种负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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