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充方言有36个韵母,普通话韵母有39个,南充方言韵母的总数比普通话少。具体来说,南充方言韵母比普通话少ing[iŋ]、eng[əŋ]、ueng [uəŋ]、-i[ʅ]、ê[ê]、uo[uo];多io[yo]、ue[ue]和iai[iai]。单韵母8个,复韵母15个,鼻韵母13个。开口呼12个,齐齿呼9个,合口呼9个,撮口呼6个。[1]
有的字存在文白两读,农村多白读,城市多文读。文化程度高的多文读,在普通话的影响下,白读的范围逐渐减少。一个方言在接受其他方言的影响时,可能借入一种和本方言原有的字音不同的读音。借入的读音由于开始时多用于比较正式的场合而被称为文读音,与此相对,方言原有口语中的读音就叫作白读音。一般情况下,文读音是外来的,白读音是方言本有的。不少入声字存在文白异读现象,如:“白”“百”“柏”“北”“策”“澈”“撤”“侧”“厕”“册”“拆”“彻”等。“白”字有文白两读,一读bái,一读bé。“白墨”中的 “白”不读bái,读bé。“白墨”并不是白色的粉笔,也指其他颜色的粉笔。“蓝色白墨”意即蓝色粉笔,“红色白墨”意即红色粉笔。“白菜”读成báicài,又读成bécài。“白”“百”南充方言文读说bái,白读说béi或bé。“拍”读pé,“麦”读mé,都把韵母ɑi读成e。“北”白读说bé,“横”白读说hún,在韵母en前面添加了介音u。“很”读hé,“根”读gé,把韵尾n去掉了。“去”白读说qié, “了”白读说láo。 “床”白读说cuán,不读成cuáng,“船”与 “床”不分。南充方言说 “在床上谈的”实际上是 “在船上谈的”。“站在床头望娇妻,老妻没有新妻靓。”实际上说的是:“站在船头望郊区,老区没有新区亮。”“绳”白读说sún,增加介音u;文读说sén。“咬”文读说yáo,白读说áo或者liáo。“琼”文读qióng,白读qún。相反,普通话有文白两读的,南充方言现在已经只有一个读音了,如 “剥”普通话白读说báo,文读说bó,南充方言只读bó。
一、开口呼
1.与普通话一致
南充方言中,绝大多数开口呼韵母都与普通话完全一致。
续表1
2.与普通话不一致
“四”“十”不分,不能区别 “哥”“渴”“喝”与 “锅”“扩”“豁”这两组音。西充县方言的韵母,和普通话比较,缺乏ie、ue、er、eng、ing,多了ɑ、iɑ、uɑ、e四个。南充方言声母比西充县方言多ie、ue,少了ɑ、iɑ、uɑ三个。
(1)前后鼻音不分
“深”“臻”“曾”“梗”四摄舒声韵字多读前鼻韵,也就是前鼻韵与后鼻韵不分,读 [n]。南充方言中 “陈”“成”是混淆的。
臻摄合口一等端系、合口三等泥组字读开口呼 [ən]。
普通话韵母有eng、ing,南充方言只用en、in,所以 “英明”与 “因民”不分,“根”“更”同韵,“群”“琼”一样。明人 《菽园杂记》说:“江西、湖广、四川人以 ‘情’为 ‘秦’,以 ‘性’为 ‘信’”,由此断定南充人分不清in、ing。
顾炎武也论及过这种情况,其书 《音学五书·易音》卷二有:“真谆臻不与耕清青相通,然古人于耕清青韵中字,往往读入真谆臻韵者,当繇方音之不同,不可以为据也。《诗》三百五篇并无此音,孔子传 《易》于 《屯》曰:‘虽盘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于 《观》曰:‘观国之光,尚宾也;观我生,观民也;观其生,志未平也。’是 ‘平’ ‘正’皆从 ‘平’字读矣。于 《革》曰:‘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以此知五音之音虽圣人有不能免者。”[2]
南充方言说 “完大年,环鸡婆跑到帆子善了”和 “环罗站里电伴练涣涣”,外省人需体会韵母读音特点,摸清对应规律,才能明白,说的是 “王大娘,黄鸡婆跑到房子上了”和 “红罗帐站里电棒 (手电筒)亮晃晃”。南充方言有的地方说的 “印单”,其实是 “应当”。这些都反映出南充方言中前鼻音ɑn与后鼻音ɑng混同的现象。西充县的车龙、祥龙、莲池、占山一带没有ɑng韵,将 “上床睡觉”说成 “扇船睡觉”。西充县方言与龙蟠方言一样,没有后鼻韵 [ɑŋ][iɑŋ][uɑŋ],读成 [an][ian][uan],如 “当”“汤”“讲”“阳”“床”“光”等。南部县方言则把 “上船”说成是 “上床”。
(2)e与uo多读o
果摄一等见组和晓母、匣母、影母的字,多读 [o]。
韵母e[e]读成o[o],“割”“歌”“哥”“鹅”“荷”“河”“乐”“葛”“科”“合”“着”的韵母e被o代替。
南充方言说 “你去割肉哇”,“割肉”的意思是到市场上买肉。因为买肉时需要卖肉者从案板上割取,故名。《昭通方言疏证》(168):“盖,昭恒言割,而乡俗则音变如个,如个一块肉。按:《尔雅·释言》:‘盖、割,裂也。’个即盖也。《释文》:‘盖,舍人本作害。’害即割也。《诗·生命》:‘无菑无害。’《释名》曰:‘害,割也。’《尚书·君奭》:‘割申劝宁王之德。’《礼记·缁衣》注:‘割之言盖也。’”[3]《昭通方言疏证》引文中 《生命》当作 《生民》,二字音近而误。
韵母uo[uo]读成o[o],减少韵头u[u]:“多”“躲”“朵”“剁”“堕”“舵”由duo[tuo]读成do[to];“拖”“托”“脱”“妥”“陀”“驼”“坨”“沱”由tuo[tuo]读成to[t‘o];“郭”“过”“果”“裹”“锅”等读成go[ko];“豁 (和)”“货”“火”“祸”“伙”等读成ho[xo];“啰”“骆”“罗”“落”“洛”“裸”“螺”“络”“箩”“摞”等读成lo[lo];“若”“弱”等读成ro[zo];“说”“朔”“槊”等读成so[so];“窝”读成o[o];“左”“作”“座”“昨”“佐”“坐”等读成zo[tso]。
ao变成o:“药”不读yào,读成yò。
u变成o:“出”读成có[tso],“熟”读成só[so]等。
也有反过来的,如 “伯”不读bó,读成bé。
(3)元音鼻化和鼻音元音化
“张嘴”的 “张”在口语中读zā,写作 “奓”[zā],犹言张大,实际上是 “张”的声随ng被弱化消失的结果。
常说的 “嘿 [hê]好”实际上就是 “很 [hen]好”,因为声随n弱化消失了,所以造成突出的地方语音特色。类似的,南充方言爱说 “这人太玄得了,太摸了”“好玄得”“太玄得了”,意思是嫌弃这人动作慢。“摸”应该是“慢”的鼻音元音化,“玄”也是慢的意思,字也写作 “悬”或 “旋”,意思带有拖延、磨蹭、行动不利索等意味。对行动磨磨蹭蹭的人,南充方言常常指责说成 “摸摸客”“刘玄德”等。
元音鼻化现象,如 “砸”字加上韵尾ng,读 “臧”[zɑng]的轻声。
(3)有前i,无后i
西充县方言双唇音可以和前i[ɿ]拼合,如 “比”“皮”“米”等。古入声字则不能拼合,如 “笔”“辟”“密”等。这可能是受到安徽方言的影响。
西充县方言、仪陇县方言有后i[ʅ],如“失”“尺”“执”等。
(4)相近的音旁转,ɑi、ei不分
“北”读成bái,和 “白”一个音,很奇怪。
“百”“白”“柏”“拍”“麦”“脉”“摘”“窄”“宅”“拆”“塞”等都归入ɑi;
“国”音如 “刮”,“国民党”读如 “刮民党”。
(5)韵头介音u消失,ui与ei等不分
“敦”读成dēn,不读dūn;“吞”读成tēn,不读tūn;“尊”读成zēn,不读zūn;“论”读成lén,不读lún。这些字的韵头u消失,导致un与en不分。南充方言说:“这个女娃娃多单成 (纯),应该处得好。”
南充方言ui与ei不分,南充方言说:“㔣铁环”“㔣滚滚”等。类似的,“类”“泪”“雷”“垒”“羸”“酹”等都读luí。
“贼”字,《康熙字典》收录,解释:“杀人曰贼”(《书·舜典》“寇贼姦宄”传)、“贼,虐”(《周礼·大司马》“贼贤害民则伐之”疏)。“贼”字,普通话读zéi,南充话读zuí(原形是zuéi),差别是多一个韵头u。掌握这个对应变化规律,就可以理解方言语音。如东北方言爱说 “这里贼好” “宾馆贼多”,让外地人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用 “贼”去修饰 “好”“多”呢?如果懂得上面讲过的对应规则,加上介母u,原来的zéi就变成了zuí,于是就能够恍然大悟,原来 “zéi好”就是 “zuí好”,即 “最好”。
“胯”读成kà,不读kuà。“胯”字也是韵头u消失。
(6)e与ei、ɑi不分
e变ei,增加韵尾i:“车”读成cēi[tsei],“赊”读成sēi[sei],“这”读成zěi[tsei]或者lěi[lei],类似的 “扯”“德”“特”“格”“核”“客”“勒”“热”“奢”“佘”“社”“舍”“蛇”“麝”“射”“赦”“啬”“遮”“泽”“策”等的韵母由e读为ei。
ei变e,减少韵尾i:“贼”又读成zé,“黑”读成hé。
ɑi变e:“拆”“宅”读成cé,“窄”“摘”读成zé,都把韵尾i去掉了。“翟”不读zhái,读成zé;“拍”不读pāi,读成pé。
“塞”字读如 “色”sê,动词,南充方言说 “闷么多吃的还塞不到你嘴巴”“你个塞炮眼儿的”等。行贿或非正常的送礼是 “塞包袱”,“塞包袱”又说成 “胎包袱”,“塞”既可读为sê,又可读为sāi。
我们在思考,南充方言中,“街”不读jié而读gái,“阶”“解”读giái,与这个不分应该有一定关系。
有意思的是,南充方言ei、ɑi也往往不分,如把 “百”读成 “北”,或者把 “北”读成 “白”。类似的,有的地方把 “外婆”读 “位婆”,与湖南常宁方言相同,《广韵》:“外,五会切”“会,黄外切”,可证uɑi和uei两音相通。
(7)i发成ei
南充方言把 “批评”说成 “呸频”。
阆中市方言最有特点的是把di音说成dei,即i发音ei。南充方言说“你”和 “李”的时候是lǐ和nǐ,阆中市方言说成niǎ和lěi。阆中市方言把“麦子”读作miǎzǐ,把 “白天”“百个”读作biǎtiān和biǎgǒ,把 “墨水”读作miǎsuǐ,把 “勒紧”读作liǎjǐn,把 “拍子”读作piǎzǐ。而南充方言把“麦子”读作miézi,把 “白天”“百个”读作biétiān和biégé,把 “墨水”读作miésuǐ,把 “勒紧”读作liéjǐn,把 “拍子”读作piézǐ。由此可见,阆中市方言把南充方言的ie发成了iɑ。
(8)“u”发成 “ɑo”或者 “o”
南充方言说 “夏天鸡在抱蛋”,鸡怎么抱蛋呢,原来 “抱”的意思并非拥抱,而是鸡、鸭等孵卵。 《方言》卷八: “北燕、朝鲜、洌水之间谓伏鸡曰抱。”华学诚 《杨雄方言校释汇证》: “禽鸟伏卵,其状恰似怀抱,故曰‘抱’。”[4]由此可以看出,“抱”并不是南充方言的专用词语,而是北燕、朝鲜、洌水之间的方言词语。《蜀语》:“鸡伏卵曰抱。”黄仁寿等 《蜀语校注》中引 《说文解字》:“孚,卵孚也”,说明 “孚,古音同抱”,即 “鸟伏卵”[5]。“抱”是从东北方言引进来的。南充俗语说:“抱鸡婆,咯咯咯,下个蛋,二斤半”,“抱鸡婆打摆子——又扑又颤”,抱蛋鸡,即孵卵母鸡。“抱鸡婆”也可以引申指大头棉鞋。 “抱鸡婆”又叫 “抱窝鸡”。章炳麟 《新方言·释动物》:“今淮南谓鸡伏卵曰 ‘抱’。江南运河而东至于浙江,谓鸡伏卵曰 ‘孚’,音如捕。”章氏指出淮南也使用该词。“抱”就是 “孵”字的音变记音字,因为古代没有轻唇音,二字同音。武胜有一个地名叫 “太平铺”,成都有一个地名叫 “沙河铺”,但是这两个 “铺”字当地人都读成bǎo,写成 “堡”,分别叫 “太平堡”和 “沙河堡”,通过地名的两读两写也能够印证韵母u和ɑo通用。“抱”又记音作 “菢”,实际即 “抱”字的加偏旁字,方言字词和俗语词多采用加偏旁的方法来表示此义。“菢”字增加 “艹”旁是由于动物孵化时多在草窝中或者柴草中。
西充县方言最有特色的是将 “不是”说成 “博士”了。在西充县方言里将 “不”读成了bó,因此否定对方问题的 “不是”就成了外地人听起来的“博士”。实际上,在西充县,如果你问任何一个的士司机、任何一个擦皮鞋的人是不是大学生,他们的回答也多半是:“不 (bó)是!”这样,势必会让你惊叹西充县 “博士”实在太多。
端午节时,外地人到西充县卖煮熟的粽子,问西充县人: “吃粽子吗?”西充县人就会说:“剥 (不)。”外地人就剥了一个,西充县人讲仁义,不好意思,就吃了。外地人又问西充县人:“还吃粽子吗?”西充县人又继续说:“剥(不)。”外地人就又剥了一个,西充县人讲仁义,不好意思,就又吃了。外地人又问:“还吃粽子吗?”西充县人继续说:“剥 (不)。”外地人就又剥了一个,西充县人讲仁义,不好意思就又吃了。外地人又问:“还吃粽子吗?”西充县人生气了,说,我说不吃,你怎么老剥呢。外地人才明白西充县人的意思是不吃。
(9)卷舌韵母er读成平舌韵母e
南充方言的语音中,“二”字的语音是最有特色的,可以用这个字的发音来判断说话的人是不是南充人。南充人说 “二”的时候,发音为 “饿”。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听到别人嘲笑南充人说二说得很奇怪。因为南充方言说:“到三广庙买了二元二角二分”。三个二接连说,让外地人听起来就像是说,“到三广庙买了饿圆饿脚饿分”,心想南充人怎么买这些东西呢。
南充方言读 “二”“而”“耳”“尔”等没有卷舌,往往读成平舌韵母,读成 “鹅”“饿”。南充人把二字的卷舌音没有发好,凡是发带 “儿”音的词时舌头就有些不对劲,如结巴的人一样。西充人和南充人一样,读 “而”“二”“耳”“儿”“饵”“尔”“贰”“洱”“迩”“而”等字不卷舌,读 “鹅”音。这样就导致南充人只要说到 “二”,别人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是南充的。二字的发音也成为南充本地的土著居民说话中的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10)韵母in读成韵母en
“凭”读成pén,读音同 “喷”。
还有把齐齿呼的读成开口呼的,如南充方言说 “遭淹了”,《方言》:“水敝为淹”,“淹”音同 “安”,意思是淹没。南充方言还说:“矮子过河——安(淹)了心的。”
二、齐齿呼
1.与普通话一致
南充方言中,绝大多数齐齿呼韵母都与普通话一致。
续表1
2.与普通话不一致
(1)ɑ读成ie或iɑ
南充方言把 “拍照”说成 “撇造”。
有的南充方言,我们听到后并不知道字应该怎么写,往往只好用方框空缺,其实,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这些熟悉的汉字发生音变,所以才导致我们不知道这些字应该怎么写。我们一旦明白这个道理,就会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例如儿童游戏 “打啪”(将纸叠成正方形方块,用手扇动,翻面为赢)的“啪”,由于读成piɑ,添加韵头i,不少人都无法写出。(www.xing528.com)
(2)iɑo或üe读成io
南充方言把 “瞧”读成qiò,省略了韵腹ɑ;“药”“钥”读成yò,省略了韵腹ɑ;“脚”读成jió。“岳”不读yuè,读成yō。
(3)ie读成i
例如将:“谢”读成xì,“姐”读成jǐ,“爷”读成yí等。
南充人把人小称作 “人篾”,小孩子叫 “篾娃儿”、小乖叫 “篾乖”。南充俗话说:“篾娃儿穿西装——大套”等。“小孩子”叫 “蔑个拉”“米各达”“米疙瘩”等。现代汉语不少方言也往往用 “蔑”表示小的意思,杭州方言、遵义方言、昭通方言都有这样的表述,这说明不少方言词语在不同的方言区往往有共同的含义,很值得人们进行研究比较。
i也可以变成ie或者ei:“滗”读成pie[pie],“踢”读成tie[tie],“滴”读成die[tie],“批”读成pei[pei]。古时 “蔑”读mie[mie],即有“小”的意思。顺庆区方言在说 “蔑娃儿”时发音 [mi],其他时候则读mie [mie];西充县方言在任何时候都读作mi[mi];阆中市方言则在任何时候都读作mie[mie]。相比之下,西充县方言最接近古音。
(4)i读成iɑ
“提”读成 “刁”(diā)。还有种情况,南充方言经常说的 “提东西”的“提”,由于读成tiā,增加韵母ɑ,许多人都不知道应该写什么字。南充人说:“我给你刁 (diā)出去了!”意思是: “我给你提出去了!”实际上,这个“刁”就是 “提”的方言音变。
(5)iɑn读成iɑ
“扁”字单用作形容词时读biā,是biān的鼻韵母声随n被弱化消失形成的。
南充方言说 “你给老汉儿搛点菜嘛”,“搛”的意思是用筷子等工具夹东西。“搛”不读jiān,读jiā,属于音韵学上讲的阴阳对转。《集韵·沾韵》:“搛,夹持也。”
南充方言中,“夹舌舌”指的是说话结巴的人,也叫作 “夹舌子”。其实“夹”字应该写成 “謇”字,“謇”字与 “夹”字读音相同,南充方言把这个字的韵尾读掉了,就变成 “夹”的读音了。“謇舌子”写成 “夹舌子”,如同舌头被夹住一样,导致不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謇舌子”指说话结巴的人,“謇”不读jiǎn,读jiá,俗写 “夹”。《方言》卷十:“謇极,吃也。楚语也。○亦北方通语也。”慧琳 《一切经音义》卷十九:“謇,居展反,《方言》:‘謇,吃也。’《楚辞》云:‘言不通利谓之謇。’”《蜀语》:“言吃曰謇。○謇音简。”[6]东汉末服虔 《通俗文》:“言不通利谓之謇吃。”《敦煌变文校注·维摩诘经讲经文 (三)》:“唇骞耳返,齿黑爪青,身生紫黡,语话非常,见鬼见神,乍寒乍热。”《校注》:“唇骞耳返,俟考。”[7]按:“唇骞耳返”费解。“骞”字不通,当为 “謇”字形近讹误, “謇”即言语结巴、言语不顺利。“返”即 “背”,“耳返”就是耳朵背,听力差。
(6)从ü变成iu
西充县方言将 [y]读成 [iu],如 “鱼”“虚”“去”“举”等。西充县方言 [iu]能够与舌根音相拼,如 “狗”“口”“纽”等。
作为与尖音相对相生的一个概念,团音在现代汉语及其方言中有多种模式,也反映出了不同的音变现象。在有些方言中,中古侯韵、痕韵、登韵的开口一等及庚耕二韵的开口二等见系字读音,与某些团音形式相仿,但并非团音,而是元音舌位高化的产物,应区别对待。西充县方言中的舌面前高元音舌尖化现象,与山西、青海、合肥等地方言相似,但又有其自身特点,各自产生方式和时间都不一样。结合相关史料分析,西充县方言中该语音现象源自历史上的移民所导致的方言接触,大概产生于清代雍正、乾隆、嘉庆时期。现代汉语中,撮口音 [y]来自中古合口三等韵;西充县方言中,部分中古遇摄合口三等字 (如鱼),韵母作 [iu],为撮口音 [y]的前身。通过音系内部对比分析,可发现方言中这类 [iu]韵母音为16世纪前古音的部分残存。
类似的,南充方言把 “寻”读成xín,说 “东西寻不到了”“钱寻到了”等,由于读音变化,往往写成 “心”“行”等同音字,或者用带框空缺,不知该写啥字。“音乐”读成yīnyō,“钥匙”读成yōshī,变成齐齿呼。“药”读成yò,变成齐齿呼。
还有其他的,如 “特”不读té,读成tié,由开口呼变成齐齿呼。
南充方言中,个别的语音容易造成误会,使别人误解,影响人际交流。
例如:“我喊他吃药过吞,他过抿。”“什么,他过敏。”
“过抿”与 “过敏”谐音,所以这人并非过敏,而是要用抿的方法吃药。
南充方言的 “开腔”意即打开口腔,指说话或者唱歌,并不是能够打死、打伤人的开枪。
南充方言中,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读音,就是jiǔ。南充方言说 “请你九过来”,意思就是请你转过来,“请你九过去”,意思就是请你转过去。外地的还以为是要请这人的舅舅过来,感到十分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请他的舅舅呢。“把脸九过来”意即把脸转过来,“九过去”意即转过去。
“九”也说 “车”。南充方言说 “请你车过来”,别人会误以为是要他把车开过来。原来,南充方言说的 “请你车过来”,意思与 “请你九过来”一样,并不是请你的车过来,而是请你转过来的意思,与开车并没有任何关系。
三、合口呼
1.与普通话一致
南充方言中,绝大多数合口呼韵母都与普通话一致。
2.与普通话不一致
(1)ou读成u
“肉”白读说rù,文读说ròu。《蜀语》:“肉曰肉。○上肉入声,下肉去声,音輮,四声收在宥字头。”[8]西充县方言一律读成rù。
(2)增加韵头u,ɑ读成uɑ,ei读成uei,ɑn读成uɑn,en、eng读成un
“雷”“类”“累”“泪”等不读lèi,读成luì,增加韵头u。
南充方言把 “哪吒”说成 “拿抓”,增加韵头u。
“删”读成suān,不读shān;“铲”读成chuán,不读chán。
南充人说 “做啥子”,你会听成 “爪子”,经常会听到:“你要爪子?”其实他是在说:“你要做啥子?”意思就是你要干什么。“爪子”就是 “什么”的意思,南充也说 “啥子”,“吃什么”南充话说 “吃啥子”,“做什么”南充话说 “做啥子”。
“绳”读成sún,不读shéng。
南充方言把en、eng读成un,也有反过来把un读成en的,如:“墩墩”读成dēn,不读dūn。
(3)üɑn[yæn]读成uɑn[uan]
南充方言把 “医院”读成 “医万”,变撮口呼为合口呼。
还有其他的情况,如 “或”不读huó,读成hué;“括”不读kuó,读成kué。
四、撮口呼
1.与普通话一致
南充方言中,绝大多数撮口呼韵母都与普通话一致。
2.与普通话不一致
(1)从u变成ü
“丸”不读wǎn,读yuǎn,零声母字改变了介音,从u变成ü。“民族”说 “民曲”,也是类似的变化。
(2)从i变成ü
“潆”“营”“萤”读yǔn,把韵母ing读成ün。“尹”读yǔn,把韵母in读成ün。《蜀语》:“尹音允。”[9]
“掀”不读xiān,读成xuān。 “掀”本是齐齿呼,读成撮口呼。类似的“先”“鲜”“弦”“涎”“舷”等读成xuān,与 “宣”“玄”等同音。
南部县方言把 “三十夜”读成 “三十曰”,是方言变音,由齐齿呼变成撮口呼,韵头由i变成ü,意思即大年三十。
(3)韵母iong与ün不分
韵母iong与ün往往不分,“何琼”,仪陇县等方言读音谐音 “合群”,南充市区方言读音谐音 “活穷”。类似的,西充县方言 “炯”“窘”“迥”“炅”等韵母读成ün,就是把韵母iong读成ün。
“永”读成yǔn,把韵母iong读成ün。《三国志·魏志·文帝纪》:“天禄永终。”西爽堂本和中华书局本同,卢弼 《三国志集解》本作 “天禄允终。”吴金华认为 《三国志集解》本的 “允”,是 “永”字的误文,这个误文来自局本[10]。从方言的角度看,二字同音,当是音近而误。类似的,南充人 “荣”读yún,把韵母ong读成ün。
(4)ou、u、eng等读成韵母ong
南充方言把 “茂”“贸”“亩”“谋”“皱”(韵母ou)读成圆唇音的 “梦”“蒙”“粽”(韵母ong);
南充方言把韵母为eng的 “绷”“碰”“猛”“风”读成韵母为ong,嘴唇呈圆形,使人感到奇怪。
[1] 需要注意的是,南充市管辖的西充县、南部县、阆中市、仪陇县、营山县、蓬安县等郊县方言韵母与南充市区方言韵母略有差异。
[2] 顾炎武:《唐韵正》,载 《音学五书》,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257-258页。
[3] 姜亮夫:《昭通方言疏证》,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9页。书名后括号中的数字是该词在全书词语中的编号。下同。
[4] 华学诚:《扬雄方言校释汇证》,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43页。
[5] 黄仁寿、刘家和:《蜀语校注》,巴蜀书社1990年版,第70页。
[6] 黄仁寿、刘家和:《蜀语校注》,巴蜀书社1990年版,第64页。
[7] 黄征、张涌泉:《敦煌变文校注》,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833页。
[8] 黄仁寿、刘家和:《蜀语校注》,巴蜀书社1990年版,第75页。南充市区、西充县小孩子多说 “嘎嘎”,“嘎嘎”就是肉,多为小孩用语。根据学生调查反馈,四川省眉山市仁寿县禾家方言也说。
[9] 黄仁寿、刘家和:《蜀语校注》,巴蜀书社1990年版,第154页。
[10] 吴金华:《三国志丛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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