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布雷由一位报人而受蒋介石赏识,成为蒋最重要的幕僚之一,蒋对他信赖有加,他却从未利用这种信赖为个人谋私利,因此赢得各方敬重,而他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许多事情上,他给蒋的建议也总是善意的、建设性的。1936年初,他在杭州小莲庄休养时,浙江大学的学潮已蔓延多时,难以平息,连他儿子也卷进去了。
1933年4月出任浙大校长的郭任远是个心理学家,在管理上却完全不顾学生心理,所推行的军事化管理令许多学生不满,“衣冠不整”就可以着令学生退学,学生与老师在运动场上发生一点口角,就要开除学生。包括物理系教授束星北在内的许多教授因对郭不满而纷纷离开浙大。这次学潮的直接起因则是1935年12月20日浙大学生声援北平“一二·九”运动,要到南京请愿,在火车站遭到大批军警阻拦,12个学生被捕,经学生抗争而获释,浙江省政府秘书长代表省党部和省政府向学生公开道歉。可是当学生回校时,郭任远却布告开除学生自治会主席施尔宜和副主席杨国华(分别是浙大农学院、工学院的学生),由此激怒了学生。
从陈布雷日记我们可以看出他的忧虑,也可以看到他为化解学潮所做的种种努力,虽然他常常只是记录,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1936年1月3日,他记着:“此次浙大学潮,由爱国运动而转移于反对校长,初起时闻泉儿并未参与,嗣以同学情感激昂,举动逾分,学生中之稳健者感于前途危险,旷日持久,将于学校不利,遂由旁观地位起而主张。……泉儿天性谨愿,自近日观之,乃为该校学生运动之中坚,殊出乎意料之外。”他儿子告诉他,自己本来是温和派,到学潮后阶段才成为积极参与者,目的就是想抑制激烈派,让他们不要太过分。
1月17日,有人来访,谈及学生运动的趋势和浙大学潮前后种种,他在日记中称“多杞忧之言”。蒋介石来到杭州,1月20日,他们在西湖边的澄庐见面时,正好郭任远来了,蒋决定次日去浙大视察。1月21日,由陈布雷陪同蒋到浙大,日记所记比较详细,到校门口,“见学生有服军训制服者,有服学生装者,三三五五候于门首。下车入大门,则另有一队肃立行礼”。先到校长办公室与教职员见面,蒋训话约半小时,接着三位学生代表来见(包括被开除的施尔宜、杨国华),他们声明三点:一、郭校长自请辞职,学生未有驱校长行动;二、校务会议系部令教职员组织,非学生所组织;三、始终没有停课。他们请蒋到礼堂训话,学生约有300人到场。蒋讲话后先离开,他在日记中还记了一条:“蒋先生对施、杨二生,拟许其悔过自新。”
次日早上,陈布雷去澄庐向蒋报告浙大情形,午饭前他又去了一趟澄庐,陪蒋接见施尔宜、杨国华等四位浙大学生代表。谈了些什么,他在日记中没有记,但从蒋几次接见学生代表可以推知,其态度还是想缓和,不是一定要开除这两个学生。这在当时看来已经不容易了。(www.xing528.com)
2月10日下午,刚从杭州回到南京的陈布雷在谒见蒋介石时,首先报告浙大近状。2月13日,他在日记中记着:“昨日接浙大郭校长来电,报告该校学生十一日晚又开大会,以援助上海被难工人为名,议决停课,出发京沪宣传云云。今晨询教部王(世杰)部长,知部中已有严厉电令,且闻今日已上课,遂不另拟办。”当天下午他向蒋汇报时,也把浙大近事排在最前面。
这次浙大学潮,以不受学生欢迎的郭任远离开,浙籍气象学家竺可桢出任新校长而告终。竺可桢被选中,与陈布雷等多人推荐大有关系,其中陈布雷的作用应该最大。据2月17日的竺可桢日记,先是翁文灏告诉他要他做浙大校长,他向蔡元培征求意见,并问是否要去看蒋。蔡以为能不往浙大最好,但蒋那里不能不去,婉言辞之即可。相隔几天(21日),竺可桢见蒋就是陈布雷陪同的,陈在日记中说:“蒋先生以浙大校长事征藕舫(竺可桢)同意,藕舫谦辞,结果允考虑后答复。”同一天的竺日记说,自己告诉蒋,须与蔡元培先生谈后方能决定。而蒋很急,希望他马上答应。
2月22日,陈布雷见了蒋介石之后,去找王世杰,顺便又谈浙大近状,可见他一直关心此事。当前一天竺可桢问及浙大情况时,他的回答是:“郭任远到校后颇思励精图治而过于操切,开除学生太多,而与教职员又不能融洽,故不得不更换之。”他早年就读的浙江高等学堂就是浙大前身,现在他儿子又在这里上学。对母校的感情,对家乡这所重要大学的维护,无疑是他为解决此次学潮忧心和建言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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