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的黄郛,辛亥革命时期与陈英士、蒋介石结为盟兄弟,蒋终身称他为“二兄”。1927年,蒋挥师北伐,底定江南,正是叱咤自喜之时,有一天在上海的黄郛家谈政治,谈到了十多年前被刺杀的陈英士,叹息说,如果英士不死,可以办党,黄郛可以办政,自己则专心军事,三人分工合作。蒋说这番话是在“很闲散的神气中”,当时在场的还有宋子文、汪精卫,以及黄夫人沈亦云,就是她在《亦云回忆》中记下了这一情景,她说,可惜英士已死,而黄郛“始终只愿做一客卿,无意参预党的政治”。
▲黄郛
黄郛是老同盟会会员,民国的开国元勋,但在“二次革命”后亡命日本,他就没有参加需要摁指模、宣誓效忠领袖的中华革命党,其改组为中国国民党之后,他也不再加入。蒋在北伐途中,几次写信请这位寓居天津的“二兄”南下协助,并派张群北上敦请,他“斟酌公谊私交”,决定南归,时在1926年冬天。在江西南昌蒋的司令部,一个开会用的大厅里,悬挂着孙中山、朱执信、廖仲恺几个人的大照片,还有一张蒋介石的照片,他直言,中国规矩没有生人、死人相片同挂的先例,请将蒋的这一张除下。蒋在许多方面需要他的帮助,几次要他加入国民党,他都没有答应。如果要在国民党主政的时代从政,必须是个国民党员,如果要发言有力,还必须是中央执行委员或监察委员,国民政府以中央政治会议为最高行政决策机关,中央政治会议是由中央执行委员组成的,不是党员就不可能参与最核心的会议。1927年春天,他从南昌到九江,正要坐船前往上海,与蒋分别不过一两天,忽然杨虎匆匆赶来,面交一封蒋给他的信,信里没有别的事,只是一份已为他填好的入党志愿书,上面的介绍人张静江、蒋介石都已签了名,只要他本人签个名即可。他没有签名,由杨虎原件带回。
有一次报纸上发表的国民党河北省党部指导委员中赫然出现了他的名字,原来是几位老同志认为他当然是党员,不必再经过入党手续,也就是要为他开方便之门。他夫人说他对入党一直不动心,不是因为矫情,而是他对国民党当时的组织、政治作风、政治制度都有异议。(www.xing528.com)
他觉得,在北伐告成之后,蒋已经是全国的领袖,“不必以党自外于国民。在党有左右及地区派系之别,而在国只要为国家人民做事,可心无二用。他曾列举一个领袖的成功,国民要多少负担,民国以后袁世凯用国家多少钱,段祺瑞用国家多少钱,他当时说的数目好像是四五万万元。袁、段二人都错过了机会,没有导国家上建设之路”。他再三在蒋面前说这些话。对于国民政府下的政治制度他有两点异议,一是委员制,一是头重脚轻现象。委员制人多而不负责,结果不是被不负责任者误事,就是成就负责任者的独断,事无大小集中一人,多半是由这个制度养成的。中央政府及省政府组织复杂庞大,亲民之官——县长——愈无力亦无能。他主张“多级总揽制”,分层分职,各负全权之责。
他以非国民党员的身份出任上海特别市市长、外交部长,虽然都为期很短。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时,他已隐居莫干山,国难当头,有传闻说蒋介石要辞职,他在12月4日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劝蒋不可辞职,并提出取消训政、早行宪政,与全国人共负对外之责的建议:“以今国民之不满于党治,乃至党内之无限纠纷,即无国难,犹宜早日开始宪政,况国难当头,欲实现举国一致之时乎?”他说,如果完全脱去训政进入宪政有困难,还可以折中一下,提议由立法院制定宪法草案或临时宪法,规定民选国会为下议院,国民党中央党部为上议院,并规定元首对外宣战、媾和的大权应得到上下两院同意,而审核预算、决算之权则专属于下议院。“同时除国民党外允许组党自由”,使国民有机会练习孙中山先生所倡导的“民权初步”。如果蒋能做到这样,可以不用辞职,即便辞职也可成为中国的华盛顿。蒋给他回信说,“是否能见诸实施,尚待考虑”。蒋无意做华盛顿,也做不了开创新局的华盛顿,他的一片苦心注定了打水漂。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