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894年,青年莫理循曾徒步穿越中国西南到达缅甸。1910年,他又以英国《泰晤士报》驻中国记者身份穿越西北到达新疆边境,并在《泰晤士报》发表一系列报道。此时正是辛亥革命前一年,一个外国记者从河南、陕西、甘肃一路西行到新疆,亲历、亲闻、亲见,留下了可靠记录,为我们了解近代中国的实际情况提供了非常生动、直接的材料。
▲莫理循
莫理循的这次西北之行是从1910年1月15日开始的,他离开北京,乘火车到达郑州,然后前往西安。他遇到的妇女无论老幼都是缠足的,尽管皇帝已发出上谕,劝诫人们停止缠足,但在北方内陆地区,旧习俗的影响太深远了,这种劝诫当时还没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他认为,中国要想在文明国家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停止缠足的陋习。对于学部规定凡是穿外国服装或缠足的女孩不准入学,他以赞许的口吻说这是最明智的条例之一。
在他去西安路上,常常有老百姓问他是不是来勘察铁路线的,人们对铁路满怀希望,以为铁路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从陕西、甘肃到新疆,他看到很多邮局,邮政线路畅通,能提供便宜有效的服务。他在新疆甚至感叹:“中国邮政价格显然是世界上内陆邮政最便宜的。”他访问过西安等地的省咨议局,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些选出来的议员在禁止鸦片等问题上有着共识,他赞许“良知和礼节是首次各省咨议局开会的特点”。警察也是那个时候的新生事物,西安的警务学堂以近代方式培训警察,他们值勤时很有礼貌,工作努力,比旧体制进了一大步。甘肃的每个县都有几个警察,站岗、巡逻,在莫理循眼中,“他们是最文明的人”。
他在兰州不无惊讶地发现比利时的影响很大,这不仅是因为一位比利时传教士在兰州的高等学堂对学生进行全面、良好的法语教学,另外有一位已过世的比利时人林祖美在中国海关税务司任职16年,是甘肃西部肃州洋务局的负责人,娶了中国太太,很受中国人信任,帮助中国的工程师、技工在甘肃办起织呢局、蜡烛厂、肥皂厂,建立实验室、矿业学堂,开采铜矿、金矿。
从铁路、邮局、企业到咨议局和警察,在通往近代化的路上,中国已经开始起步,虽然步履有点蹒跚,节奏有点缓慢。在西北这样远离沿海,没有报纸,信息不灵的地方,我们都可以透过莫理循的眼睛,看到明显的变化,这是传统的农业文明时代不可想象的。
我特别注意到,莫理循一路西行,从西安到兰州,见到了许多新学堂,那个时代新式教育虽然出现不久,但即使偏处西北,新学也已初成规模。他在西安说:(www.xing528.com)
城内学校很多,高等学堂和一般学堂都出奇的好。学校是近代式样,校舍漂亮,教室整洁,但缺乏师资,亟须更多的教师,尤其是高等学堂的教师。中国人没有意识到拥有好教师的重要性,他们不像日本人用高薪聘请好教师。如果教师比学生多有一点知识,中国人就很满足了。
大家普遍都愿意学习英语,大部分学生在上英语课,但教学还处于基础阶段。英文课由中国人教,他们只在上海或日本粗略地学过。
在兰州,他说这个城市七年前还没有学校,或者说除了教授古文经典的旧式学堂,现在有省立学堂(或者叫高等学堂),一所有300名学生的武备学堂,一所标准学堂,还有中等学堂和几所小学。“所有的教学方式都是西式的,使用的是伯里兹体系。有漂亮的教科书、教具、地图和图表,每所学校都有。彩图很吸引人,是商务印书馆印行的。但人们常常提到的是缺乏师资。”
在乌鲁木齐,三四年前还没有近代化的学校,现在有很多种类,从小学、中学到法律学堂、农学堂、武备学堂。与其他几个地方面临的同样问题是能够胜任的教师很少。
▲莫理循在新疆所见新军
1910年还是中国近代教育的起步阶段,透过莫理循的眼睛,我们不难看到,新式教育不仅在遥远的西北萌芽,而且起点不低,在外语等课程设置方面,已经有相当前瞻性的认识。在莫理循笔下,那是一个向世界看齐、热情学习西方先进文明的中国,即便站在西北广袤而贫瘠的土地上,满目风沙之中,我们也能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