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天文学探索：楚国春秋以前使用周正历法的探究

笔者曾在《楚历建正》一文中指出，“对照表”中的“冬夕”“屈夕”“援夕”“刑夷”“夏杘”“纺月”“爨月”“鬳马”这八个特殊的楚月名本属于楚国春秋以前所使用的一种周正历法。下面对此见解作进一步论证。

在云梦秦简《日书》中，除了“对照表”以外，还有几处记有楚月名。如简793 ～796“岁”篇的上半部（以下简称“岁在表”）记曰：

刑夷八月献马岁在东方……

夏夷九月中夕岁在南方……

纺月十月屈夕岁在西方……

七月爨月援夕岁在北方……

简840《毁弃篇》记曰：

八月九月十月毁弃南方，爨月鬳马中夕毁弃西方，屈夕援（夕）刑杘毁弃北（方），夏尸纺月毁弃东方，皆吉。

简841 记曰：

援夕刑尸作事南方，纺月夏夕八月作事西方，九月十月爨月作事北方，鬳马中夕屈夕作事东方，皆吉。

为了便于说明问题，现将以上三处所记的楚月名均改为以“中夕”为首依次排列，并与“对照表”中的楚月名一起编成下表：(www.xing528.com)

表一

由上表可知，“对照表”中的“冬夕”，即“岁在表”、简840 和简841 中的“中夕”，“冬”“中”古为音近通假字；“对照表”和“岁在表”中的“刑夷”，即简840 中的“刑杘”和简841 中的“刑尸”，“对照表”中的“夏杘”，即“岁在表”中的“夏夷”和简840 中的“夏尸”，“夷”“杘”“尸”古为音近通假字。

由上表还可发现，简840 的纺月之后、八月之前脱漏了一个月名，据“对照表”和“岁在表”可知，该脱漏月名当为七月。

另外，简841 的刑尸之后、纺月之前也脱漏了一个月名，据“对照表”和“岁在表”可知，该脱漏月名当为夏尸。可是，就在该简的纺月之后、八月之前本应为七月的位置上，却存在一个名为夏夕的月名。那么，该夏夕是否就是夏尸？它是否本应写在刑尸之后、纺月之前，而被误写到七月的位置上了呢？

包山楚简的出土，很好地解答了上面的问题。因为我们看到，在包山楚简中，冬夕、屈夕、援夕这三个月名被分别记为冬、屈、远；刑尸、夏尸这两个月名被分别记为、夏。这说明，“夕”“”古为音近通假字，“尸”“”古亦为音近通假字；两组通假字在使用中区分严格、互不相涉。另外，在包山楚简中，还有如下一段文字记载：

东周之客归胙于郢之岁，夏之月，乙丑之日，苛嘉以长恻为左尹贞。出入侍王，自夏之月，以集岁之夏之月，尽集岁穷身……

文中接连三次使用了“夏之月”。从夕和、尸和两组通假字的区别可知，夏与夏尸、夏均无关系，但它却可写作夏夕。这表明，秦简《日书》简841 中的夏夕并非夏尸之误，而是区别于夏尸的又一楚月名。因此，《日书》简841 将夏夕记在楚七月的位置上，只能说明夏夕在楚月名的排列顺序中，其本来的位置很可能就是如此，即夏夕相当于亥正七月。

先秦时期的历法，无论是夏正还是周正，其四季的划分均是以正月、二月、三月为春，四月、五月、六月为夏，七月、八月、九月为秋，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为冬。例如，周正正月虽然相当于夏正寒冬十一月，但《春秋》《左传》却均称该月为“春王正月”。因此，关于“冬夕、屈夕、援夕……”这种特殊的楚月名，从冬夕对应于秦十月，夏尸对应于秦二月的排列情况看，只有周正历法的四季分配原则才与两月名称中的“冬”“夏”相适合，即冬夕相当于周正冬十二月，夏尸相当于周正夏四月。根据这个情况，笔者曾在《楚历建正》一文中指出，这套特殊的楚月名可能本属于一种使用周正的历法。这种周正历法当在亥正历法创制之前为楚国所行用，它很可能是西周时期遵奉周王正朔的产物。

如今，根据前面所考夏夕相当于亥正七月的对应关系，可推知于周正它相当于夏六月，即夏夕之名亦符合周正历法的四季划分原则。这个情况进一步证明，笔者关于这套特殊楚月名本属于周正历法的判断不误。在这种楚国春秋时期以前使用的周正历法中，屈夕、援夕、刑尸为春三月，夏尸、纺月、夏夕为夏三月，爨月、献马、冬夕为冬三月。只有属于秋三月的三个特殊楚月名目前还未被发现。不过，随着楚国文字资料的不断出土，所佚失的三个特殊楚月名是可望逐渐补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