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天空中最显著、对人类的生产和生活影响最大的一个天体。它光芒万丈,每天早上从东方升起,给大地带来一片光明;晚上从西方落下以后,又会使大地陷入一片黑暗。它火热无比,冬天能为人类送来温暖,夏天又能使天气炎热。太阳的这些威力,是其他任何天体都不具备的。据现代天文学研究,太阳巨大的光和热,都来自于其内部剧烈的热核反应。其实,在浩瀚无垠的宇宙空间,太阳只不过是亿万颗恒星中的普通一员,只是由于它距离人类生活的地球比其他恒星都近得多,才使人类感到它的威力特别巨大和神奇。
我国古代早期对太阳以及其他天体本质的认识,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原始自然崇拜阶段,一是星占迷信阶段。
上古时期,我们的祖先相信万物有灵,把太阳和其他天体都奉为上天的神灵而加以顶礼膜拜,期望它们,特别是威力巨大的太阳永远赐福而不要降祸于人类。例如,直到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还在其诗篇《天问》中把太阳称作明亮的神灵——“曜灵”,如:“角宿未旦,曜灵安在?”王逸注曰:“角、亢,东方星。曜灵,日也。言东方未明旦之时,日安所藏之精光乎?”另外,《九歌·东君》是屈原专门为歌颂太阳神而创作的诗,诗中唱道:“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将太阳神即将乘坐马车从东方升起的情景生动地描绘出来了。
楚人对于太阳神的崇拜观念,至迟在帝尧时代就已经形成,并且建立了祭祀太阳的礼仪。帝尧时代,楚祖重黎的后裔担任了羲和之职。《史记·历书》云:“尧复遂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而立羲和之官。”《尚书》孔传亦云:“重黎之后,羲氏和氏,世掌天地四时之官。”羲和之职当时的基本任务有二:一是通过对日月星辰等各种天象的观测来确定季节时令,二是主持祭祀仪式对太阳的东升西落进行迎接和送行。正如《尚书·尧典》所云:
(帝尧)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
关于文中的“寅宾出日”和“寅饯纳日”两句话,《孔传》释云:“寅,敬;宾,导;饯,送也。日出言导,日入言送。”《史记·五帝本纪》在引用这两句话时,分别作“敬道(导)日出”和“敬道(导)日入”。
我国古代其他民族也普遍存在崇拜太阳神以及月亮神的观念和习俗。例如,《史记·五帝本纪》记云:“帝喾……历日月而迎送之。”《正义》释云:“言作历弦、望、晦、朔,日月未至而迎之,过而送之。”《礼记·祭义》云:“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暗,殷人祭其阳,周人祭日以朝及暗。”《国语·周语上》云:“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上帝、明神,而敬事之,于是乎有朝日、夕月。”韦昭注:“明神,日、月也。”《史记·匈奴列传》在记述古匈奴民族的风俗时说:“单于朝出营,拜日之始生,夕拜月。”尤其是在殷墟卜辞中,就已经有大量对太阳神进行朝迎夕送祭祀活动的记载。例如:
丁巳卜,又(侑)出日;丁巳卜,又(侑)入日。(《佚存》407)
辛未卜,又(侑)于出日,兹不用。(《佚存》86)
丙子卜,即贞,王宾日。(《南北》明352)
丁巳卜,贞,王宾日,不雨?(《卜辞》535)
古代迎送太阳出入的祭祀礼,是否有过天天举行的情况,因史料缺载,已无可稽考。但是按照《尚书·尧典》的记载,可知楚祖羲和在帝尧时代的祭日仪式每年需要举行两次:一次是在春分那天的日出前,为太阳的东升举行出日仪式;一次是在秋分那天的日没后,为太阳的西没举行纳日仪式。
古人对月亮也怀有崇敬之情,并为此设置了祭月仪式。不过,由于新月出现的时间和方位与太阳西没的时间和方位都很接近,为了使祭月仪式同祭日仪式在举行的时间上有所区别,古人规定只是在春天或春分的早上举行一次迎接太阳东升的仪式,而在秋天或秋分的黄昏则举行一次迎接月亮出现的祭月仪式。所以,西汉贾谊的《论时政书》有“春朝朝日,秋暮夕月”的说法。三国韦昭在注解《周语上》“朝日夕月”时说:“礼,天子……以春分朝日,以秋分夕月。”另外,祭日与祭月的地点和方位也有所区别。正如《周语上》韦昭注云:“拜日于东门之外,然则夕月在西门之外也。”《礼记·祭义》则云:“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www.xing528.com)
后来,随着生产的进步、社会的发展,古人的原始自然崇拜观念逐渐发生了动摇。一方面,一些先进的思想家开始从朴素的唯物主义角度来探究包括日月在内的天地万物的自然本质。在楚国,作为唯物主义思想家的先驱,老子创立了以自然物质“道”为天地万物本原的道家哲学。其后,齐国的稷下道家和楚国的道家学者鹖冠子则分别用“气”和“元气”取代老子哲学中的“道”,把它们视为天地万物的本原[1] 。到了西汉时期,淮南王刘安(前175—前122 年)则进一步明确地指出,天、地、日、月、星都是由阴阳二气构成的。如《淮南子·天文训》云:
气有涯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天地之袭精为阴阳,阴阳之专精为四时,四时之散精为万物。积阳之热气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积阴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日月之淫为,精者为星辰。
然而,另一方面,一些唯心主义的星占家却从天人感应的观念出发,认为太阳是主宰国家万民生活的君王的象征,通过观察与太阳有关的各种现象,可以了解一个国家,特别是执政君王的吉凶祸福。例如,《晋书·天文志》指出:
日为太阳之精,主生养恩德,人君之象也。人君有瑕,必露其慝,以告示焉。故日月行有道之国,则光明,人君吉昌,百姓安宁……日变色,有军军破,无军丧侯王。其君无德,其臣乱国,则日赤无光。日失色,所临之国不昌。日昼昏,行人无影,到暮不止者,上刑急,不下聊生,不出一年有大水。日昼昏,乌鸟群鸣,国失政。日中乌见,主不明,为政乱,国有白衣会,将军出,旌旗举。日中有黑子、黑气、黑云,乍三乍五,臣废其主。日蚀,阴侵阳,臣掩君之象,有亡国。
其实,《晋书·天文志》的上述占文,只是对春秋战国以来日占术占文的整理和概括。例如,战国时的楚国星占家甘德,早就提出了类似的日占占文:
甘氏曰:日出,旦有光,阳见德也;日旦而无明,入而无光,此谓阴见刑也。
甘氏曰:日无光曜者,主病;一曰主有负于臣,百姓有冤心。
甘氏曰:日失色,所临之国不昌。
甘氏曰:日昼昏,鸟群鸣,天下国家分析,臣持政,期不出五年中。
甘氏曰:日无故昼昏到暮,不出一年大水。
甘德的这些日占占文,都见于唐代文献《开元占经·日占》。另外,《开元占经》还辑录了魏国星占家石申夫以及其他一些星占家有关日占方面的大量占文。这些占文,虽然都属于为封建统治者服务的星占迷信,却真实地记录了当时所观测到的各种太阳现象,以及观测者对这些现象的认识情况和某些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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