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掐……掐……啊掐它的脖……脖子!”“咬……咬死它!”别看他结结巴巴,这一圈人就他喊得欢。蹲在他对面的那位公子哥,看他缩脖端肩,塌腔驼背,尖嘴猴腮,觉得他活像一只秃鹫,又像一只斗鸡,所以根本没看得起他。今天是他自己带着一大帮人找上门来,说:“听说你家鸡很厉害,咱们斗一番?”看不出这位长得奇丑穿得极奢的公子,对斗鸡还有这么高的兴致。两个人都低下头给自己的鸡加油。两只血淋淋的斗鸡纠缠着,扑打着,冲撞着,叮啄着。渐渐地,客鸡占了上风。“主场作战”的那一只,一点点地不支了,最后,耷拉着膀子,被客鸡追得满场转。“客队教练”好不兴奋,大声喝彩。“我……我说你的鸡不……不行嘛!”主人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并不在乎,看客人盛气凌人的样子,说声:“不斗了。”就要回家。客人一抬下巴,一个奴才赶忙撂下手中的鸡笼子,一把拉住主人说:“唉,别走啊!我们公子是听说你有好鸡,特意来同你比试的,你怎能走呢?”“我不斗了还不行吗?”“那哪行啊,我们公子刚刚斗上劲来。你的鸡都带来了,哪能不玩玩呢?”“客队”的奴才们拉住他不放,无奈,只好又放出一只来,同“客队”中的新手斗起来。别看这只鸡刚出场,却也身手不凡,威风凛凛。主鸡看起来略小一些,但很会躲闪。对方来势凶猛,却占不着便宜。瞅准了机会,在对手的眼睛上狠狠地叨一口,“客鸡”立即败下阵来。主人站起来,对自己的奴才说:“回去!”就要带人回家。客人站起来说:“别走”“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你把这只鸡留下。”“我的鸡,为什么给你们留下?”“就因为我们主人喜欢它。”“你们的主人是谁?”“谁,告诉你,怕把你吓昏。我只告诉你,他姓梁,就可以了。”那主人虽说并未吓昏,可也向后退了好几步。“客队”的另一个奴才说:“我家主子,玩鹰玩狗,赛马下棋,样样行,今天算你有福气,交上这么个朋友。以后,欢迎你常到我们主子家来玩啊!”那主人小声嘟囔一句:“我认晦气。”放下鸡笼子,落荒而逃。
那人为什么这样怕这个姓梁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叫梁冀。
上一篇讲到窦宪的时候,我们曾经介绍过,窦宪的妹妹窦皇后没有生儿子,就过继了梁贵人生的刘肇为子,又迫害死了两位梁贵人,把梁贵人的父亲梁竦流放到比景。后来,刘肇成了和帝,窦皇后也成了窦太后。直到和帝依靠宦官郑众等人,逮捕了窦宪四年以后,窦太后死了,和帝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从比景把自己的两位舅舅梁棠、梁雍接回来。和帝也只活到二十七岁就死了,邓皇后立了一位出生只三个月的刘隆为帝,刘隆不到周岁就死了,被后世称为殇帝。邓太后又立了一个十三岁的刘祐当皇帝,后世称为安帝。安帝也只活了三十二岁就死了。他死后,他的皇后阎氏听政,称阎太后,与她的哥哥阎显、阎耀等人专权。他们先是废掉安帝的太子刘保,立了一个叫刘懿的孩子当皇帝,可惜这孩子只当了二百天皇帝就一命呜呼,在历史上连个年号都没有留下。就在阎太后与兄弟策划新的阴谋时,以孙程为首的十九名宦官围杀了阎氏兄弟,拥立刘保为帝,史称顺帝。从和帝死到顺帝继位,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二年的时间,却已经换了五位皇帝了。顺帝继位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六年后,立贵人梁妠(nà)为皇后,梁冀是梁妠的哥哥,是窦宪时代被迫害的梁竦的第四代孙,是梁雍的曾孙。
五年后,借妹妹的光,这位专门斗鸡玩狗的梁冀被拜为河南尹。
有一天,梁冀遇见自己的父亲梁商。梁商叫他说:“冀儿,你现在已是河南尹,官高势重,又是皇舅,不能总是玩狗斗鸡了,自己的行为,要多加检点才是。”梁冀没说什么,但心里想:“老头子干嘛说这个?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我什么了。谁能在父亲面前说我的坏话呢——,对了,一定是他!”梁冀想起来,两天前,洛阳令吕放曾来拜访过父亲,他们是好朋友。梁冀并不在乎父亲说他什么,但不能让他在皇帝和妹妹面前讲这些。如果吕放若是经常在父亲面前说他的坏话,就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果。他叫过一个亲信,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当天,吕放就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杀害了。梁冀特意找到父亲说:“吕放是不是仇家太多?怎么在路上就被人杀了?父亲,我考虑到您与吕放是世交,已经任命他的儿子吕禹为洛阳令了。”吕禹不知真情,还以为梁冀真对他好呢,就相信他的挑唆,以为是自己家的宗族宾客中的人杀了父亲,就在他们中间抓了一百多人,全杀了。不久,梁商死了,按封建礼法,在服丧期间,儿子应该守丧三年,不能做官。但梁冀却唆使妹妹让顺帝把他拜为大将军,把弟弟梁不疑拜为河南尹。
顺帝荒淫无度,宠幸梁皇后,朝政大权,把持在胡作非为的梁冀兄弟及其党羽的手中,政治日益腐败,农民的负担不断地加重,农民生活在极端的困苦之下。从建康元年(公元144年)开始,就不断地暴发农民起义。年仅三十岁的顺帝,也于这一年的八月,在内外交困之中死去。太子刘炳只有两岁,被立为皇帝,梁皇后成了梁太后。可是,刘炳只当了四个月怀中皇帝,也一命归西了。
“清河王刘蒜,有德行,有威望,已经成年,可以立为皇帝。”太尉李固提出了建议。因为顺帝只有刘炳这么一个儿子,刘炳死了,只好在本家中选择继任的人了。
“我看渤海孝王刘鸿之子刘缵聪明伶俐,可以立为帝。”梁冀的建议使在场的人有点吃惊,因为刘缵只有八岁。当然,梁冀有他自己的算盘。第一,刘缵的年纪小,易于控制,掌政的时间也晚。第二,刘鸿是梁冀的朋友。梁冀不顾李固等大臣的劝告,一意孤行,强立刘缵为帝,史称质帝。
可是,小小年纪的质帝却非常聪明,对于朝廷上的事,一点就透。这并不是梁冀所希望的。由于农民起义越来越发展,此伏彼起,派重兵镇压,也不见效果。梁太后无奈,就说:“九江一带,连年战乱,民失其业,无以为生。应对当地饥民进行抚慰。对遗尸原野的,应该帮助他们安葬,以顺民心。民以食为天,农业发展了,盗贼自然就不会出现了。”这里说的“盗贼”,是统治阶级对起义农民的称呼。
“抚慰之策,下策也!”梁冀不等妹妹说完,就抢过话题说道:“刀兵到处,盗贼自灭。太后切勿姑息。”他转身对尚书台的官员命令道:“尚书台起草帝诏:令广陵(在今江苏省扬州市一带)太守王喜率本郡兵一万人去九江讨贼。”起草诏令,本来应该由皇帝或太后发布指示,由尚书台来起草的。梁冀哪里把小皇帝和妹妹梁太后放在眼里?尚书台的人又都是梁冀的亲信,梁冀让他们写,他们就写。
当时,广陵的农民起义也正在轰轰烈烈,王喜自身难保,哪里抽得出兵力去九江?所以梁冀的命令根本就行不通。梁冀听说王喜没有出兵,大怒道:“王喜见诏不行,抗旨不尊,逗留本郡,不肯讨贼,其罪当诛!”梁太后说:“广陵本郡盗贼尚未平息,令他驰援九江,确有难处,不要苛责他了。”小皇帝刘缵也说:“现在正用兵之时,不可妄杀大将。”梁冀根本不听他们的,又命令尚书台起草帝诏:“广陵太守讨贼不利,逗留不前,收捕下狱!”刘缵十分气愤,指着梁冀对大臣们说:“此跋扈将军也!”
梁冀听了刘缵的话,大吃一惊。“跋扈”是以强凌弱,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意思。现在我们有时也用这个词。梁冀那又黄又小的眼珠在眼框里定住半天,鹰钩鼻子尖上渗出了汗珠。“这小皇帝现在才九岁,就骂我是跋扈将军。等他长大成人,自己掌权的时候,他还能给我好果子吃吗?”五十多年前窦宪兄弟的下场又浮现在他的眼前,真让他不寒而栗。他沉思良久,用鼻子哼了一声,就下殿了。
本初元年是刘缵当皇帝的头一年,这一年是公元146年。就在他骂梁冀是跋扈将军后的不几天,一个小黄门(宦官)给刘缵端来一碗煮饼。这是他比较爱吃的东西,平常也常有人给他上煮饼吃。所以,他也没有留心,就吃下去了。谁知吃后不久,就觉得腹痛难忍,便让宦官把太尉李固招来。李固来后,忙问:“陛下为何突然发病?”刘缵说:“我吃了小黄门所上的煮饼,觉得腹中苦闷。速上饮水,得水也许还能活。”这时梁冀也赶到了,说:“不能喝水,喝水会吐。”其实,他心里明白,喝水会把药力冲淡,呕吐就会把毒药排出来。梁冀的话说罢不久,刘缵就七窍流血,倒地而亡。梁冀一把抓住送饼的小黄门喝道:“是你送的煮饼?”不由分说,举剑便刺。那小黄门一边躲闪一边申辩:“大人,是麾(huí)下让我送……”没有等小黄门一句话说完,梁冀的剑就刺穿了他的喉咙。小黄门说的“麾下”,是对将军等大人物的敬称。李固见质帝已死,真相实际上已经大白,伏在质帝的身上痛哭失声。
梁冀心里明白,李固等人已经看穿了他鸩杀质帝的内情,一直想陷害李周。李固知道梁冀的阴谋,但他没有惧怕,而是串联司徒胡广、司空赵戒,以三公的名义联名写给梁冀一封信。信中说:“把天下送给人家容易,为天下求得合适的人选很难。选立皇帝是一件至为重要的大事,也是最令人忧虑的大事。国家的兴衰在此一举!”
在讨论立谁为帝的会议上,李固、胡广、赵戒等都主张立清河王刘蒜。梁冀却想,刘蒜德高望重,聪明智慧,难以被他控制。特别是在冲帝死后议立皇帝的时候,就有人提名立刘蒜,被梁冀否决,他如果记仇怎么办?而蠡吾侯刘志已向梁家求亲,要娶梁冀的妹妹梁女莹为妻。如果立了刘志,他梁冀岂不又成了国舅?所以,梁冀极为主张立刘志为帝。虽然梁冀的主张只有他一个人坚持,但他不同意多数人的意见,多数人的意见就不能成立。所以这一次讨论是议而未决,不欢而散。
当晚,中常侍宦官曹腾到梁冀家,对他说:“梁将军家世代为皇亲,掌握着国家的命运。你家能没有仇人吗?像刘蒜这样聪明的人如果立为皇帝,恐怕将军很快就会大祸临头。只有立蠡吾侯刘志,才能长保富贵。”这话说到梁冀的心里去了,促使他下定了立刘志的决心。(www.xing528.com)
第二天,他又召集群臣开会,并且先发制人,首先就气势汹汹地说:“我已接到报告,说朝中有人妄为不法,谋取私利,结交刘蒜,欲立为帝,以为自己求福。他们的居心已经十分明白。”梁冀说完,满朝大臣都吓得战战兢兢,连看都不敢看梁冀一眼。胡广、赵戒等人,都低着头说:“惟大将军之言是从!”只有李固和大司农杜乔不服。李固说:“将军之言差矣……”不等李固把话说完,梁冀就把手一挥:“罢会!”李固拉着梁冀要讲道理。梁冀不理睬他,对宦官说:“备车,去蠡吾侯府!”李固又去见梁太后,太后不但不听他的意见,还下令罢了他的官。
梁冀率亲信百官护着王青盖车从蠡吾侯府把刘志接到南宫,立为皇帝,史称桓帝。刘志这年已经十五了,但还是由梁太后听政,实际上仍由梁冀把持着国家大权。
第二年,即建和元年(公元147年),清河国首府甘陵(在今山东省临清县附近)刘文、魏郡(今河南、河北两省交界处)人刘鲔(yǐ)分别反叛,要拥立清河王刘蒜为帝。梁冀便乘机诬告李固与刘文、刘鲔有关系,把李固逮捕下狱。这时,很多人冒死亲自给李固作证,证明他无罪。梁太后不得已放了他。他出狱后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喊万岁。梁冀很害怕,重新上书诬告李固。李固知自己难免一死,就给胡广、赵戒等人写信,痛斥他们说:“你们受国家厚恩,却不知扶助国家,以后正直的史家就不会把你们的丑行书上一笔?”不久,李固果然再次被下狱处死,连两个儿子也未能幸免。
桓帝当皇帝的第二年,慑于梁家有威势,立梁女莹为后。桓帝虽不是顺帝的亲儿子,但也是没出五服的本家。并且,现在成了顺帝的义子。而梁妠与梁女莹却是亲姐妹,但现在却成了婆媳关系。梁冀因为把妹妹嫁给桓帝,政治上的好处且不说,光得到聘金就是黄金两万斤。还给他增封一万三千户,给他建大规模的高级宅第。为他服务的私人属官比三公多一倍。梁冀的弟弟梁不疑被封为颖阳侯,梁蒙被封为西平侯,儿子梁胤(yìn)被封为襄邑侯。妻子孙寿被封为襄城君,还享受长公主的待遇。
别看梁冀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却非常怕自己的妻子孙寿,因为孙寿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别看梁冀奇丑,可是他依仗权势,淫乱无度。当年梁冀的父亲梁商曾向顺帝贡献一名漂亮女子,姓友名通期。友通期在宫中不安分,被退了回来。梁商不敢留,想把她嫁人。梁冀却偷偷地把她接到一个住处。这时,梁商死了,梁冀就与友通期同居。孙寿让自己的仆人把友通期骗到家,狠揍一顿,剪去她的头发,还扬言要向皇帝告发。梁冀怕丢丑,给孙寿跪下叩头,又托丈母娘说情,孙寿才答应把这事暂时压下来。梁冀趁友通期在自己家中,继续与她私通,还生了一个孩子。孙寿让儿子梁胤乘机打死了友通期。
其实,孙寿自己也并不清白。她嫌梁冀丑,看中了梁冀的一个叫秦宫的奴才。秦宫可以随便出入于梁家,孙寿便以与秦宫商量事为名,和他私相往来。孙寿非常会打扮、会作态。她把眼眉描得又细又长,称为愁眉;在眼睛下面稍微抹点青色,象刚哭过的样子,名为啼妆;把发髻挽在一侧,称为堕马髻;走路摇摇晃晃,好像支撑不住身体,叫做折腰步;笑的时候大不张嘴,像是牙疼的样子,叫做龋齿笑。她的这些媚态风靡一时,洛阳的富家女子纷纷仿效。梁冀也觉得孙寿的这些媚态美不可言,对她是又怕又宠。他逐渐免去一些原属梁家人的官爵,说是为了谦让,实际上是把这些官位让给孙家的人了。孙寿娘家有十多人因此当上了大官,也成了显赫一时的巨富。
这一天,梁冀正和人家下棋。有一个看热闹的人说:“扶风有一个财主,叫孙奋,家财以亿万计,你们听说过吗?”另一个人问:“这孙奋有什么故事吗?”“这家伙,小气得够水平。上一次他出门住店,头天晚上特意不和店家讲价。第二天要走时,他问:“店家,这一夜多少钱?”“本店每晚五十钱。”孙奋故作惊奇地问道:“什么?五十钱?这般简陋的旅店怎能值五十钱?我只能给你二十钱!”店家无奈,只好收他二十钱,说:‘你这个人,怎么同扶风孙奋一样小气’?”
梁冀听说后,就带着人到扶风去游玩,还让人多牵一匹好马。他们特意从孙奋的庄子经过。孙奋是个土财主,很有钱,但没见过世面。听说洛阳有个大户人家到这里来游玩,就出来看热闹。出门一看,家门外的树上拴着一匹马。这马好漂亮!枣红的颜色,没有一根杂毛,浑身透着亮光。孙奋不由自主地过去抚摸这马。这时,梁冀走过来说:“看样子,你挺喜欢这匹马呀,卖给你吧。”孙奋哪里知道他就是比天王老子还厉害的梁冀?就说,“要多少钱?”“既然你这么喜欢,就要你五千钱吧。”好家伙,这么漂亮的马才要五千钱,真便宜。但是孙奋是个贪惯了小便宜的人,多便宜也不知足。就顺口答道:“不值。我只能给你三千。”这时,一个梁冀的仆人过来说:“混帐!你知道你是在同谁讲话?我们主人是当朝大将军梁大人!”孙奋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吓得魂不附体。梁冀让人绑着孙奋,一起到了县衙。县令一见梁大将军来了,不敢台慢。梁冀说:“贵县孙奋盗窃了我的白珠十斛,紫金千斤。他盗窃这些财宝,是为了积聚钱财,反叛朝廷。”县令立即拷打孙奋。孙奋只会说“小的不敢。”可怜这个土财主,被一顿乱棒打死。县令还说:“这小子该死!大将军为国除害!”梁冀说:“那么,他盗窃了我的钱财……”县令明白他的意思,说:“以孙奋的全部家产抵偿。”就这样,梁冀没收了孙奋全部家产一亿七千余万。
各地供献给皇帝的珍宝奇物、食品等等,都要先送到梁家。到梁家送礼求官请罪的人络绎不绝。要想进梁家的门,要门人先通报。不给门人送礼,门人就不给通报。梁家的门人都成了大财主。梁冀还向外国人索取珍宝,广求异物。梁冀和孙寿各修几处宅第别馆。仓库里摆满了金玉珠玑,异方宝物。马厩里养的是珍贵的西域汗血马。又广开园囿,积土筑山,按崤山的样子堆成九峰,全长十里。山中有深林峭壁、瀑布深涧,天然的一样。里面还豢养着珍禽异兽。梁冀和孙寿出门要乘皇帝用的玉辇,用人拉车。他还按皇家的规格样式开拓大量的林苑,东起荥阳(在今河南省荥阳县附近),西到弘农(在今河南省灵宝县北),南达鲁阳(在今河南省鲁山县),北抵黄河和淇水(在河南省北部),星罗棋布,大小参差,不计其数。他的苑界,都插着“民不可犯”的大旗。他还在洛阳西围一兔苑,几十里长。抓来活兔,剪上记号,放回园中。谁要是打死梁家的兔子就要处死。有一位西域商人不知有此禁令,误杀一只梁家兔子,不但他自己被打死,还有十三人受牵连而死。
元嘉元年(公元151年),桓帝又在梁冀授意下,召开公卿大会,因为他有援立当今皇帝的功劳,决定比照萧何,上殿不跪拜,并可带剑上朝;比照邓禹(东汉立国功臣),再增封四县;比照霍光(西汉武帝时代的重臣),赏赐金钱、奴婢、车马、衣服、宅院等等。地位高于三公,永远如此。从此,国家权柄更是操在他的手中。机密大事必须同他商量。皇宫卫士、宦官多数是他安插的亲信。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他报告。他的权势和财富都已登峰造极。他一家先后七人封侯,三人当皇后,六人当贵人(地位略低的妃嫔),二位大将军夫人,七位女子封君,三位男子娶公主。卿、将、尹、校五十余人。皇帝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
梁皇后在后宫同样是飞扬拔扈,如果哪位贵人、美人生了男孩子,她一定千方百计给害死。但她自己没有生儿子,心情一直抑郁不乐。桓帝宠爱一位姓邓名猛的贵人,梁冀就把她认做义女,改姓梁。
桓帝真是忍无可忍了。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梁后忧郁成病而死。已经二十七岁的桓帝想乘机除掉梁氏的势力。但到处都是梁冀的心腹,他很难有所动作。他一想,只有厕所里还没有安插梁冀的亲信。有一次上厕所,他把一个信得过的宦官唐衡叫进来,悄悄问道:“宦官之中,有谁不与梁大将军往来?”唐衡到厕所门外张望一番,回来小声答道:“前些天,单超、左悺(guǎn)到梁不疑府上办事,梁不疑说他们怠慢,把他们的兄弟抓起来下狱。他俩登门道歉,才把他们的兄弟放出来。”桓帝又问:“还有没有?”“徐璜、具瑗(yuàn)二人经常在私下里对梁大将军表示不满。”桓帝让唐衡把单超、左悺叫进厕所,说道:“大将军梁冀兄弟专擅朝权,压迫外官内侍,强迫公卿百官按他们的旨意行事,朕已忍无可忍。今欲诛之,各位常侍意下如何?”单超左悺答道:“梁冀乃是国贼,早已当诛。然而下臣等力量微弱,不知陛下尊意如何?”桓帝说:“朕早已下了决心,要除掉梁氏国贼,希望你们几位想想办法。”宦官们说:“办法是有的,只怕陛下态度不坚决。”桓帝说:“朕决不会迟疑。”于是,单超又把徐璜、具瑗找来,共同商议了诛灭梁氏的方法。单超伸出胳膊给桓帝说:“请陛下为誓。”桓帝在他的胳膊上咬一口,直到出血,算作盟誓。
梁冀预感到情况有点不对,就对一个叫张恽的小黄门说:“你到内宫去看看,就说是去看看陛下身体如何。有什么情况回来告诉我。”以前,他们经常这样做,所以这一次梁冀也习以为常。谁知张恽一进内宫,就被具瑗以“擅入内宫,图谋不轨”的罪名给扣起来了。恒帝来到前殿召集诸尚书开会,说:“梁氏派人擅入内宫,欲图不轨。尚书令尹勋听令:派你持节召集丞、郎以下的宫中中下层官吏携带武器保卫内宫。黄门令具瑗听令:你率左右御马厩兵士、虎贲和羽林等处卫士包围大将军梁冀宅院。光禄勋袁盱听令:你与具瑗同去,收回梁冀大将军印绶。立即行动。”桓帝利用的除宦官外,都是宫中中下层官吏。这些人没有得到梁冀什么好处,痛恨他们。所以,他们的行动很坚决,也没有人给梁氏的人透露风声。
梁冀没有见张恽回来报告什么,以为没有什么大事。等他知道他的宅院已被一千多士兵包围,袁盱又进来宣布皇帝收回他的印绶,他知道大势已去。因为没了印绶,发号施令就没有人听。他与妻子孙寿自知这些年作恶太多,树敌太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两人便一起自杀了。他们的两个儿子河南尹梁胤、屯骑校尉梁让以及他们梁孙两家的亲属亲信全部被捕入狱,处以死刑。宫中大官僚受牵连被诛的几十人,被罢官的三百余人,朝廷几乎被抓空了。百姓知道这消息后,人心大快,奔走相告。桓帝宣布没收梁冀的财产,变卖得钱三十亿,以充皇帝所用,还减天下半年租税。
梁冀是被除掉了。可是,新的一次宦官专权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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