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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延光与杨光远:权势涨落在帝国崩裂中

时间:2023-09-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专差限时专送的信寄出后,秘琼不表示可否的意见。石敬瑭不予理会,照迁不误,不过在迁都后,为安抚范延光,特把他进爵为临清郡王,以示有福同享。原先有了梦蛇入腹的预兆的范延光,自无不乐从之理。符彦饶被斩于班荆馆,不必调查,不必审问,罪状更无须公布。滑州大乱,杨光远要带部队前来,弟兄们的胃口大了,要推光远做天子,宣布独立,自行成立朝廷。

范延光与杨光远:权势涨落在帝国崩裂中

晋安寨被围,赵德钧屯兵于团柏谷口,观望不进,除一心想做“儿皇帝”第二外,还意图吞并河东道东南面行营招讨使范延光的部队。此时,范军实构成契丹东线的严重威胁,要是彼此肯通力合作,同心为国,则后唐的国事仍大有可为。无奈,范延光自己另有打算,这打算出在他的迷信上。

在他微贱时,一个江湖术士看过他的长相后,断定他将来一定可做到将相,这使他乐得轻飘飘的。后来他果然是富贵了,接着又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条蛇爬入腹内,他再去请教那位术士,术士说得妙:“蛇者龙也,帝王之兆。”范延光对于终为人下的“臣子”也感到无法满足了,也想尝尝做帝王的滋味。

等到赵德钧败北,范延光自动从辽州撤退到魏州。他的另一阴谋就在这儿耍出,他一面向石敬瑭奉表请降,一面半公开地实行杀人越货的强盗勾当。

原来成德节度使董温琪,为人贪暴,积资盈万,以牙内都指挥使秘琼为腹心。不幸,家资巨万的董温琪跟赵德钧一行全成为契丹的俘虏。管家的秘琼为财起意,杀尽“老董”一家,统统埋在一个坑后,骤成为盈万巨资的新主人,并自称为成德留后(官名)。

范延光摸清这一张底牌,有意邀秘琼合伙,做些“无本生意”。专差限时专送的信寄出后,秘琼不表示可否的意见。朋友之间尚且不该如此,何况是江湖上跑的人物?因此,范延光气得睁着怪睛,想找机会杀他。机会终于有了,秘琼要到山东去,必须经过范的辖区魏州。范延光乃遣兵把他在夏津干掉,往上报说是“夏津捕盗,兵误杀秘琼”。好在石敬瑭天生不欲理会这类琐事,于是范延光以“黑吃黑”的手段,正式成为积资巨万的真主人。

有了资本后的范延光,一面聚卒缮兵,补充训练;一面悉召巡内刺史,做些文事封官的准备工作。朝廷方面呢?石敬瑭正忙着迁都到大梁去,宰相桑维翰竭力反对,因大梁距离魏州太近,不过十驿,如果发生变故,叛军朝发而夕至,迅雷不及掩耳。石敬瑭不予理会,照迁不误,不过在迁都后,为安抚范延光,特把他进爵为临清郡王,以示有福同享。

但王总比帝小,王怎能满足想称帝的范延光的欲望?何况临清郡王手下尚有大批人马也想过过高官厚禄的将相瘾呢!范军府内的牙将孙锐即是首脑人物,他联络了一批好弟兄,趁着老范抱病之际,要求他造反称帝。原先有了梦蛇入腹的预兆的范延光,自无不乐从之理。能做做皇帝总是好的,哪怕只有一天或几个小时。

于是,随着情势的发展,正面冲突是无可避免的!大梁的石晋打出的王牌是,以侍卫使杨光远为魏府四面都部署,张从宾为副,杜重威屯卫州,高行周屯相州,采四面包围之势。

张从宾从河南发数千兵进攻,但他本人立被范延光的“银弹攻势”收买过去,反而挥兵入洛阳,尽取库内钱帛以犒赏士兵,然后东扼汜水关,将逼汴州。事态演变至此,范的形势为之一振。

自朱瑱听到李存勖的大军要来(公元923年),大梁再度陷入恐怖的氛围中,人心惶惑,一官半职在身的无不面有忧色。唯独桑维翰从容擘画军事,神色自若,接待应对宾客不改常态,起了若干安定作用。

张从宾进攻汜水,杀了石晋的巡检使。石敬瑭慌了手脚,穿上戎服,带着轻骑兵,准备逃难回老家晋阳去。桑维翰说什么也不让他走,叩头苦谏:“贼锋虽盛,势难持久。请稍待一个时期,千万不可轻举妄动。”石敬瑭这才待了下来,时局又略告稳定一些。

范延光的第二步是“蜡丸攻势”,派谍报人员,潜入大梁府,对失意兼失职的官员,只要甘心做内应,许以富贵封爵(官爵等全封在蜡丸内,用意一在保密,二在防水湿,此制为唐代颜真卿所创)。很有些人颇愿意接受,惜后来均被破获,这一运动无甚功效可言。

石晋的另一支征讨部队,由符彦饶与白奉进分别率领,驻扎于滑州。在这儿发生了一件原是寻常的事,但由于处理失当,最终变得不寻常。

有五个士兵(三个属白部,二个属符部),合伙去做抢劫的生意,当晚案发,治军严谨的白奉进统统按照军法从事,尽数斩首。符彦饶晓得这桩事后,认为他不先通知自己,就鲁莽行事,是一项侵犯职权并藐视他的举措,大为光火。天亮后,白奉进带着几名从骑亲自到符部谢罪,不料符的怒气仍未消:

“各有各的部队,你怎么能擅自把我的滑州军也斩了?难道连‘客主’的意义都搞不清楚吗?”

“部下犯法,国法从事,还有彼此之分吗?再说我已引咎前来谢过,而你的火气仍老大,莫不是想跟范延光采取同一路线?”说罢,白奉进头也不回地径出营门,符彦饶也不假惺惺地相送。符的部下们很激动,大声叫嚷,在失去理智后追赶出来擒杀了白奉进。

白的从骑回来报告后,营部大闹开来,人人穿起战衣、手执武器,准备报复式地厮杀一场。

奉国左厢都指挥使马万欲率兵作乱,但又不知如何做才好。

右厢都指挥使卢顺密,率其部兵出营,厉声对马万道:“老符私自宰了白将军,他一定与魏州有来往!这里距离行宫才二百里,咱们的士兵家属全都在大梁,为什么不想报国,而愿意自求灭族呢?今天咱们共同把“老符”逮住,送到京都去立功。弟兄们听着,从命者赏,违命者斩!”

马万的部队尚有乱呼乱跃的,卢顺密马上宰了几个,其余的都不敢动了。马万不得已,跟着卢顺密走,共攻牙城,逮住符彦饶,械送京师。符彦饶被斩于班荆馆,不必调查,不必审问,罪状更无须公布。在那个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时代,横竖总是他该死。

滑州大乱,杨光远要带部队前来,弟兄们的胃口大了,要推光远做天子,宣布独立,自行成立朝廷。不料杨光远暂时无此胃口,道:“皇帝?皇帝是你们做买卖兼耍把戏的玩意儿吗?晋安寨的那一幕(指杀张敬达)是万不得已,要是现在又反,才是真正的反贼哩!”一幕暴兵拥主的活剧,因其主帅的假意不从,才暂告停演。

当时,魏、孟、滑三州俱叛,大梁人心惶惶。石敬瑭问刘知远该怎么办。

“怕什么?成败自有天命,你在太原的时候,只有五天的粮食,结局呢?现今天下大势已定,内有劲旅,外有强邻为援,那些鼠辈又能有啥伎俩可施?我倒希望你用恩惠来抚慰将相,我用威严来弹压士兵,恩威并施,包管无事。”(www.xing528.com)

石敬瑭果真按着刘知远的计划做去,使阢陧不安的政局初告稳定。而刘知远本人,则搬出全套军法,绝不马虎,更不通融。有一军士,盗纸金一幞,被主人逮到,左右请求原谅,下不为例。刘知远有其独特的拒绝理由:“我杀的是这种行为,不讨论其价值的大小。”将其立即斩首,从此弟兄们都畏服。

恩威并用之下,石晋的后方稳如磐石。此时,前方又传来两场决定性的胜利,这无异于把石敬瑭的皇冠用钢丝再度箍牢。

两场决定性的胜利分别如下。一是杨光远的六明镇之捷。范部的冯晖、孙锐于渡河时,被杨掩杀,斩首三千级,余多溺死。一为杜重威、侯益的汜水关之捷。此战俘斩张从宾部万余人,张乘马渡河溺死,汜水关被克复。

大势至此,范延光才有点明白,自己的“帝业”前途并不太光明。于是,他先给败军将领孙锐扣个帽子,然后将其族诛,再遣使向石晋奉表待罪。石敬瑭当然不买账,因为他彻头彻尾地明了“天无二日”。

杨光远乘胜围攻石晋,公元938年秋八月,冯晖又战败投降,并说明范延光已食尽穷困,铁定无法再守下去了。

但范延光仍守了一年多,杨光远无法攻下。不得已,石晋方面遣使入城谈判,说是石敬瑭答应把他升到更理想的大藩镇去,外附誓约:“要是因为投降而杀了你,则天诛地灭,石晋早日完蛋!”

范延光对于石敬瑭向来注重信用很有几分把握,对人道:“石敬瑭说不死,就一定不会死!”他想撤掉防守,继又迁延不决,经朝廷的再度保证后,范延光穿上白衣,迎接石晋的诏书,他的“皇帝梦”至此总算醒了。

接着是入朝叩拜、被封,石敬瑭果然赐给他“铁券”,其部下一律不问,对张从宾、符彦饶的余党也一律宽赦。就在宽赦中,连一只杀母的枭獍—李彦殉也被赦过。李彦殉是河阳行军司马,自从一官附身后,从未对其在家乡的父母有过“甘旨之奉”。他跟着张从宾同反,从宾败,他逃奔到石晋。后来,他依附范延光,范派他为步军都监,让他守城。杨光远在未能攻下广晋的时候,派人到李彦殉的家乡,把他老母抓来,推到城下,拟以“阵前喊话”的方式叫其子来归。不料,根本无母子之情可言的李彦殉拉起箭来,瞄准其亲娘就是一箭。李将军是神箭手,这一箭正好射中心脏地带,他的老母亲在抽搐一阵子后,只有到地府“按铃申诉”了。如今,范延光投降,官爵未动,李彦殉也同例升迁,官坊州刺史。有人把李彦殉杀母、罪恶滔天的情况向石敬瑭报告,素无是非观念复怕李又叛变的石皇帝却有自己的看法:“赦令既已颁布,千万改不得。”因此,石晋仍派李彦殉去上任。

范延光在朝廷做了两年太子太师后,要求退休,回归河阳老家,石敬瑭没有不准之理。夭福五年(公元940年)八月,范延光携带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回老家去享福。但河阳是属于其死对头西京留守杨光远的辖区,杨光远向他学到一手,也耍出“黑吃黑”的一套,杨一面垂涎于范的财货,一面为子孙除后患,遂向石敬瑭报告:“范延光是叛臣,不待在洛汴而出就外藩,恐怕他一旦故态复萌,逃入外国,则结果不堪设想,不如早点把他的户口簿报销吧!”石敬瑭偏不答应,杨光远退而求其次:“把他迁到西京(长安)去。”石敬瑭允许了,范的命运就此注定。

大权在手的人物—杨光远教其子杨承勋率兵包围范宅,逼令范延光自杀。

范延光不服帖,道:“皇帝亲赐给我铁券,你们父子怎么可以违背皇帝的‘特许证’?”

杨承勋觉得,在这种年头讲理、讲“特许证”全是多余的,他拔出雪亮的白刀,要姓范的跟着走,在摆渡时,把范延光扔到河里去了。范延光苦心经营得来的资财,无条件地过户到杨光远的名下去了。

事后,杨往上报告“范延光惯作‘弄潮儿’,‘弄潮儿’一朝不惯,终于灭顶”云云。石敬瑭心里满明白,但怕杨光远跋扈,故不敢追究。

范延光像一只小老鼠般溺死在河里。

翌月,石敬瑭论围魏之功,封杨光远为东平王,徙平卢军节度使。

后来,因为朝廷向他讨还二百匹马的事,杨光远反叛,他学会石敬瑭的一套,联络了契丹,自老巢青州(今山东省青州市)出发,进攻棣州,被该州刺史李琼击败,退保老根据地。

宋州节度使李守贞率兵、骑二万,会同各路进讨青州,契丹与后晋相拒于澶、魏之间,后被李守贞击败,遂无法与杨光远会合。

青州被围,城中粮刍俱尽,饿死者占大半,杨光远天天瞩望着契丹的救兵,但救兵始终不来。杨光远遥向北方的契丹稽首道:“皇帝呀皇帝!你误了杨光远啦!”

他的儿子们都劝他投降,投降仍可保全家族的生命,但杨光远偏不答应,最有力的理由是“我从前在代北时候,曾以纸钱祭天池,投入水中立时沉没,人们都说我准会当皇帝的。你们还是等着瞧吧”。

他的大儿子可忍受不了,斩掉那个劝杨光远“造反”的角色,传首级给围城的李守贞,然后纵火开城,把“老头子”劫出,上表待罪。

朝廷感到这件事很棘手,杨光远罪大恶极,应予极刑,但诸子归命,难予显诛,怎么办呢?还是付给李守贞“便宜从事”吧!

李守贞也以“老杨”对付范延光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拷贝一次,遣人把他“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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