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今甘肃手工业主要有毛纺织业、粮油加工业、兵器制造业、砚作业、造纸业和金属矿冶业及以煤、朱砂等为主的非金属矿冶业。
(一)手工毛纺织业
手工毛纺织业是明代今甘肃最著名的传统手工制造业之一,其生产的绒褐闻名遐迩。绒褐以羊毛为原料,手工捻线或纺车纺线,再用褐机手工织造而成。明代生产绒褐的织机与织布机不同,其结构较织布机更为复杂,以拔绒的方式纺织而成的绒,即今日被誉为固体黄金的羊毛绒,这在明代的兰州已能生产出来。褐织成后必须煮染成色,常见的染色有紫红、大红、藏青、藏蓝等。明末清初,秦安县织褐子的农户极为普遍,所织褐子以“质地柔软,严密精细,染色鲜艳”而享誉周边。明人杨继盛在《自叙年谱》中云,狄道百姓“惟以织褐为生”,“一褐之不得其价,则一家之不得其养”。刑部左侍郎吕坤于万历二十五年(1597)四月在看到兰州地区绒褐生产盛况时写:“洮兰之间,小民织造货贩以糊口,自传造以来,百姓苦于催逼,弃业农而捻线者数百万人,提花染色,日夜无休。”有数百万人“弃业农而捻线”,可见明代兰州地区绒褐生产的巨大规模,且技术处于国内领先地位。
(二)兵器制造
明代今甘肃各府、州、卫、所均有数量不等的役匠、局匠军和军器局,如嘉靖时庆阳府有各项工匠924名,其中安化县有纸匠54名、银匠4名、铁匠36 名、钉铰匠1 名、染匠5 名、织匠10 名、毡匠30 名、油漆匠1 名、双线匠10 名、腰机匠4 名、弓匠6 名、箭匠3 名、熟皮匠12 名、鞍子匠1 名、木匠36名、瓦匠1名、五墨匠23名、锡匠3名、石匠4名、铸匠2名、镟匠1 名、索匠3 名,共250 名,涉及工种22 个。明初巩昌府设有军器局、鞍子局,负责制造盔甲、刀、矛、箭、铁炮、马鞍等。万历时,庄浪卫亦设有军器局,该局工匠各有分工,工作各有定额,其中包括铁匠31 名,钉甲匠4 名,弓匠、箭匠、皮匠共11 名,火药匠31 名。从庄浪卫军器局的工匠分工、工匠结构及年解额铜6000 斤的数量看,河陇地区当时已能够进行铜炮及其他火器的制造。明代甘州为军事重镇之一,同时也是重要的兵器制造中心。西宁兵备副使刘敏宽撰《西宁铁厂碑》说陕西行省岁供甘州军需熟铁9.5万千克,足见其兵器制造规模之大。
(三)砚台产业
明代今甘肃砚产地有洮州、庆阳等地,不过执牛耳者,非洮砚莫属。洮砚至迟在唐朝就已出现,唐代大书法家柳公权《论砚》云:“蓄砚以青州为第一,绛州次之,后始重端、歙、临洮。”洮砚以砚石产于洮州(今甘肃卓尼县洮砚乡)而得名,是我国三大名砚之一。制作洮砚的洮石有数种:一曰鸭头绿,也称“绿漪石”,色泽绿,有水波状纹路,石质坚细,莹润如玉,是洮石上品。若在绿色纹路中夹杂黄色痕迹者则更为名贵。二曰鹦鹉绿,色泽深绿,石质细润,其中带有深色“湔墨点”的更惹人喜爱。三曰柳叶青,色绿而又带有朱砂点,石质坚硬。四曰淡绿色洮石,具有渗水缓慢的特点。明初洮砚石料矿为藏族老噢什部落所有。永乐二年(1404),卓尼族部落首领些地内附,授指挥佥事、武德将军衔,实授千户所世袭千户,老噢什尕的大部分部落归顺新土司些地,喇嘛崖石料产地也归土司管辖。正德初年,土司旺秀被赐姓杨名洪,自此称卓尼土司为杨土司,洮砚石料亦为“杨家洮砚”。历代杨土司深知洮砚的珍贵,对矿区开始严加管理,规定凡采石者必须以土司衙门的尕书为执照,知会驻纳儿村的老噢什旗总管,再由总管通知达窝村的采石工去采石。绝不允许外人无照采石。达窝村民除担负采石任务外,同时负有监视、保护石窟的职责,经常派专人守护,“但闻窃石之声,即纠合村民,前往制止,丝毫不予通融”。明代洮砚石料以三条流通渠道输送到外地:一是老噢什村民将采得的上等石料交给土司衙门,顶替当年的部分差赋徭役。土司衙门中的专业砚工们在收到石料后,专门雕刻成贡品作为土司结交权贵、亲友、学士文人的礼品。二是外地商贩中以贩石砚为业者,设法求来土司批准,直接去老噢什矿区采购石料,然后卖给新城等地的砚工制砚。三是本地的采石工将每次采得的石料,挑去给土司的贡品、购石者的售品,所剩质量、体积稍不合规格者,廉价售给本地砚工制砚。从以上三条渠道中每年流出的石料,约折合砚台六百余方。洮砚的加工者称为砚工,最早的砚工据当地传说是来自西藏的吐蕃民族。明代洮砚雕刻艺人的发展主要呈两支主线,承师流派也随这两支主线沿袭传承。一支主线即产地附近村寨中的民间砚工,祖祖辈辈刻制贡品砚台。名师以纳儿、喀日山、丁尕、卡古等地为中心,逐渐向石门峡外的东岸村寨发展。这一时期,峡外移民拥至,古路坪、杜家川一带居民大增,人口丰盈,劳力过剩,有着充裕的制砚时间。加上峡口外村寨各民族聚居,文化教育素质有了根本的改观。同时,峡外不受土司辖属,每年没有那么多义务性的差赋砚制作,自己刻的砚即可从中寨、岷县等地就近销售,得利颇丰。所以峡外诸村的民间制砚业发展很快,技艺反而超出峡内师辈们许多。这一流派的砚工以藏族为主,图案以贡品龙砚为主,尤其擅长对龙凤图案的创作、设计、雕刻,以刀工细腻、石形自然、选料严格见长。其风格可为洮砚中的代表。另一条主线沿洮河西岸以新城为中心而发展。据说始于明永乐中,师承于城内药王庙的李道长。李道长原来是一名擅长雕刻艺术的屯军,因年迈退役,出家修道,就居于药王庙中。每逢集日,收得数枚洮水东岸徒工所制之粗坯砚台,重新修凿打磨,使之面貌焕然后再行出售。他传授的徒弟主要分布在党家沟、刘旗、李家庄、扁都、下川一带。洮河西岸流派的主要砚工名匠均源于屯军之中,他们不拘泥于传统图案。构思大胆新颖,凿刀粗犷豪放有篆刻风,擅长于各种奇特款式与花鸟鱼虫的雕刻。这一民间砚工流派发展极快,队伍也非常庞大,遍及今临潭境内的新城、羊沙、石门、陈旗、扁都、流川数乡范围。(www.xing528.com)
(四)矿业开发
甘肃矿产资源十分丰富,金、银、铜、铁等金属及煤、盐、朱砂、水银等非金属矿产在甘肃均有分布,而且这些矿产资源在明代已经得到广泛开采和利用。除黄金、银矿开采外,铁矿与煤矿的开采最为突出。明代今甘肃的铁矿开采与冶炼主要集中于陇西地区。洪武七年(1374)全国设铁冶所13座,其中陕西巩昌冶,岁产铁8.5万余千克,在全国列第十,在北方列第四。今陇西、武山、甘谷、漳县、通渭等地,以及两当、徽县、武都、文县、秦安、平凉等处,是明代今甘肃最重要的铁矿产区。除此之外,陇东的安化、伏羌、秦州以及兰州、靖远一带也是重要的铁矿产地。铸于洪武十六年(1383),至今仍悬挂在岷县二郎山正气亭的铁钟,铸造工艺精湛,造型古朴典雅,发音洪亮。洪武九年(1376)修兰州黄河浮桥时,曾铸四根铁柱于两岸,铁柱每根直径0.45米,长6.2米,堪称巨制。据铁柱铭文,该铁柱系用窝窝洞之炭及怪石沟之矿石铸成,窝窝洞即阿干镇之铁冶沟。黄河铁柱的铸造说明,明初在原有的以木炭为燃料铸铁的同时,还有以煤炭铸铁者,这些都足以代表甘肃冶铁业的水平。
明代今甘肃产煤地区有40 余处,主要产煤区有六处:一是兰州阿干镇煤矿。炭化坪即阿干镇北沙子沟一古煤窑所在。二是永登窑街之炭窑,在煤洞内曾发现有洪武时代遗物。三是华亭安口窑,相传窑头镇窑神庙碑载,“该庙建于明天启年间”。四是华亭砚峡镇煤矿,镇北老君庙前碑记载:“当嘉靖初年,此处尚未林薮,至十二年市之山民,渐芟作耕陶,十八年始易沪为窑,作庙不容尊祖,三十九年始易堂及门各三楹,仰明长治之泽,兹亦一征也。”五是平凉土谷堆煤矿,传说明洪武前即已开采。六是崇信新窑镇煤矿,附近居民多陕、豫移民,据传该镇煤矿发展较安口为早,嘉靖时开始兴盛。煤炭业的兴盛带动了陶瓷、建材等产业的发展,如平凉华亭就曾是明代陇上著名的窑所。《天工开物》载:“凡白土曰垩土,为陶家精美器用。中国出唯五、六处,北则真定定州、平凉华亭、太原平定、开封禹州,南则泉郡德化、徽郡婺源祁门。”《重修靖远县志》卷2《山川》载:“靖远宝积山,俗名磁窑儿,在打剌赤堡北四十里。上有真武庙,有石窝白垩,垩则烧造磁器。”永昌红山在县西35千米,其坳多煤炭,窑较东山产尤佳,居民半以陶为业。北山亦产煤炭,陶瓷者居之。盛产煤炭的阿干镇,其附近是柳沟山,“有黄坡,下有磁窑”。
明代今甘肃所产盐主要为池盐、土盐、井盐三种。盐矿主要分布在漳县、西和一带。明廷在漳县、西和设有盐大使,以控制漳县、西和等地的井盐。洪武至弘治时,西和盐官岁办盐6.6 万余千克。万历时,陕西灵州、漳县、西和三处年产盐630 万余千克,行销于陕西巩昌、临洮二府及河州。明代官课盐引和盐赋是甘肃地方财政的一项重要收入。明初漳县盐赋为额办26 万千克,万历时,甘属盐引收入约白银1.5 万两,嘉靖时增至1.9 万余两。
明代甘肃地区手工业虽有长足的发展,但与江南手工业发展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首先是手工业发展的门类少,规模小。其次是明代今甘肃地区规模较大的手工业与军事需要密切相关,这些行业很少与民用经济发展相联系,再次是明代今甘肃地区商品经济不发达,自然经济仍然占有绝对优势,手工业的发展难以与市场相联系。因此明代今甘肃手工业仍然从属于自然经济,是自然经济的一种补充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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