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战争与统治方式对河陇地区的影响

（一）拓跋氏兴起与北魏经略西北

拓跋氏原居于中国东北大兴安岭地区，后南迁至蒙古草原。东晋咸康四年（338），拓跋什翼犍在繁畤北（今山西浑源县西南）即代王位。咸康六年（340），什翼犍定都于云中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北）。太元元年（376），前秦皇帝苻坚对代国用兵，什翼犍失败后逃往阴山以北。后什翼犍回到云中，被其长子寔君杀死，代国灭亡。在什翼犍被杀之后，其孙拓跋珪流亡各地。淝水之战后，前秦败亡，北方再度分裂，后燕、后秦等政权纷纷建立。此时，拓跋珪也纠合旧部，于太元十一年（386）在牛川（今内蒙古锡拉木伦河）即代王位，同年改国号为魏，建年号为登国。太元二十一年（396），拓跋珪击败后燕，统率北魏大军，开始了对中原的进攻。隆安元年（397）六月，拓跋珪定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太延二年（436），魏太武帝拓跋焘发大军灭北燕。北魏的疆域扩展到黄河以南。北魏开始将关陇及其以西作为下一步攻取目标，经略西北。

北魏在攻取河陇时，为扫除障碍，也出击柔然。神二年（429）五月，太武帝率领大军到栗水（今蒙古国西北翁金河）和菟园水（今蒙古国杭爱山南之推河）搜讨柔然部落，后一直向西迂回到张掖水（今纳林河），给柔然以致命打击。太平真君四年（443），魏军再分四路伐柔然。北魏太武帝亲率骑兵在鹿浑海（今蒙古国鄂尔浑河河谷）给柔然以重创。太平真君十年（449），太武帝再次兴师讨伐柔然，大败新即位的柔然可汗吐贺真，逼迫吐贺真北窜。

为扫除大夏这一西北的障碍，北魏开始了对大夏的战争。始光四年（427），北魏攻取关陇，太武帝率军攻统万城。始光五年（428）二月，魏军攻上邽，夏主赫连昌向平凉逃跑，在安定被魏军俘虏。神四年（431），夏国灭亡。北魏从此占领了关陇大地，也扫清了进军河西的道路。

太延五年（439）六月，北魏大军开始攻占河西。七月，魏太武帝指挥大军自云中（今内蒙古和林格尔）渡黄河后，分兵两路西进。九月，在魏军的强大压力下，北凉沮渠牧犍出降。魏太武帝占领姑臧后，派军进攻张掖、酒泉，追讨沮渠牧犍的弟弟沮渠无讳和沮渠宜得，同时进军乐都，追讨逃向吐谷浑的沮渠安周。太平真君二年（441）冬，魏军克定酒泉。至此，北魏拥有整个河西走廊，基本上结束了黄河流域自前秦崩溃后半个多世纪的分裂割据局面。

刘宋时期，仇池与魏保持宗藩关系，太延二年（436）春，杨难当称大秦王并占领上邽城。七月，魏太武帝下令讨伐杨难当，杨难当表示愿奉诏并退回仇池，秦陇之地遂安。太延五年（439），杨难当反攻上邽失败，继而又攻掠刘宋的梁、益二州，失败后降魏。接着，北魏与刘宋争夺陇南。当年五月，北魏太武帝与驻上邽的杨保宗合兵攻陇南，又派关中驻军向西，两路大军会攻仇池。太平真君四年（443）二月，魏军在浊水戍（今成县西南）击败宋军攻占仇池，扶植杨保宗恢复仇池国。四月，因杨保宗叛魏被杀，其弟杨文德自称仇池公，后建立武都国，仅占据葭芦城。太平真君七年（446），金城人边冏、天水人梁会据秦州上邽东城反魏，陇右氐羌响应，扰乱了北魏陇右统治秩序。杨文德借机招诱武都等五郡氐羌归附自己。太平真君九年（448）正月，魏攻葭芦城，杨文德弃逃汉中后被宋免官削爵。太平真君十一年（450），宋文帝起用杨文德为辅国将军，令其率军从汉中西进，重新占领阴平（治今文县）、平武（治今四川平武县东北）等郡。天安元年（466），杨保宗子杨元和丢弃白水城，投降北魏，魏封他为征南大将军、武都王，并迁居平城，其从弟杨僧嗣自立为主，号宁朔将军、仇池太守，回到葭芦屯戍。延兴三年（473），杨僧嗣卒，其从弟杨文度自立为武兴王，并遣使投魏，被魏孝文帝任为武兴（治今陕西略阳）镇将。太和元年（477）十月，杨文度派弟杨文弘攻克仇池。十二月，魏军反攻仇池，攻陷葭芦城，杀杨文度，委任杨难当族弟杨广香为阴平公、葭芦戍主。至此，存在了35年（443—477）的武都国被北魏消灭，北魏进而巩固了对陇南的占领。

北魏向西北进军时，青海湖附近的吐谷浑逐渐强大起来，经常袭扰陇西一带。太平真君五年（444），吐谷浑发生分裂，阿柴的长子纬代准备逃往平城，事泄为慕利延所杀。是年六月，纬代弟叱力延逃到北魏，受封为归义王，求魏讨伐慕利延。八月，太武帝命晋王拓跋伏罗率军出征。九月，魏军从乐都进入吐谷浑境内的大母桥（今青海循化东清水河入黄河处），慕利延逃往白兰山。其兄子拾寅逃往河西，从弟伏念等率部下1.3 万人降魏。次年四月，魏军兵分两路，再击吐谷浑，占领枹罕。慕利延西逃，留慕璝之子被囊抵抗魏军。被囊战败被俘。正平二年（452）慕利延死，拾寅即位，对宋贡奉备至，对魏自恃险远，不肯恭命。和平元年（460）四月，魏军再次讨伐吐谷浑，拾寅南逃。献文帝拓跋弘即位后，皇兴四年（470）二月再次讨伐吐谷浑，拾寅战败。太和五年（481），拾寅死，子度易侯立。北魏赶走盘踞龙鹄（又名龙涸，今四川松潘）一带的吐谷浑军队。太和十四年（490）度易侯死，其子伏连筹立，与魏抗衡。五月，北魏讨伐伏连筹，收复洮阳、泥和二戍，伏连筹降魏。北魏在陇西和洮岷一域抑制吐谷浑的活动经太武、文成、献文、孝文数世。由于原属西秦故地的陇西、南安、金城、枹罕以及整个洮岷河湟区域是当时羌氐民族最为集中的地区，故北魏抑制吐谷浑也一定程度地减轻了其对氐羌等民族的压迫。

（二）北魏对陇右的治理

行政建制 太延五年（439），北魏灭北凉统一了黄河流域。在兼并割据者和占领“新附”地的过程中，北魏进行版籍整理，或沿袭，或改革，或增州，或置镇。至于新设或易名郡县，不一而足。太和十年（486），分置州郡，有州38，陇右为秦、南秦、梁、益、河5 州。河西有凉、沙2 州（或称凉、瓜2州）。太和以后，建制慢慢变得混乱起来，这种状况，在陇右和河西连县都不例外，如榆中县就有两处。

表4-2　北魏河陇区域行政建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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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表4-2

表4-3　北魏河西行政建制

治理措施 北魏统一黄河流域后，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治理幅员辽阔的土地和五方杂错的人口。攻取陇右后，北魏对陇右百姓使用的统治手法是“恩威并施”的两手政策，即在征服各民族的同时，通过收揽各民族人心，以安定地方秩序。另外，北魏统治者也对陇右行“优复”政策，即征发赋役时给予一定优待。由于仇池氐羌仍经常反魏，故而朝廷很强调对仇他的恩威并施，要求那里的牧守以“养成布德”，求得辖境安宁。自太武帝统一北方，到孝文帝太和之世，北魏在河陇的“威惠并施”方略在侧重点上也有变化。在刚占领秦、凉二州时，施“威”较多；而中期以后，特别是孝文帝时，“施惠”较多。纵观北魏政策和牧守们的做法，有一点很突出，那就是在选派秦、凉二州军政长吏时，十分注重人选，孝文帝时尤其如此。因此，在太和年间出任秦、凉二州的镇将和牧守，多表现出民族亲和力。在太武帝定陇以后，经文成帝、献文帝，再到孝文帝，北魏统治陇上已有半个多世纪，经过施恩于民，使统治基本稳定了下来。从太和九年（485）起，孝文帝推行三长制和均田制，还颁布新租调制，这些制度也推行到河陇，并促进了河陇区域的社会安宁和经济发展，各族人民的赋税负担也大大减轻。

北魏统一北方后，行政管理虽沿用州郡县制，但针对河陇地区民族众多的情况，又往往改州置镇。此外，在一些郡县，北魏也设镇置守。北魏的镇又称军镇，一般由作为军事统帅的将领驻守，具有征服和镇压职能，军镇也是各种矛盾最集中的地方。到孝文帝时才撤镇置州。河陇百姓的负担一直很重，特别是兵役常使羌氐百姓民不堪命。此外北魏将大量河陇人口变为隶杂户以供驱役，让他们世代承担各种苦役。为镇压各族人民反抗，北魏倡导酷吏政治，更加激化了社会矛盾，为各族起义埋下了导火索。

反魏斗争 北魏后期，爆发了多次反魏斗争。其中秦、泾二州起义规模较大。

正光五年（524）六月，秦州百姓因不堪忍受刺史李彦的酷虐，爆发了以羌人莫折大提为首的起义。秦州起义爆发后，莫折大提自称秦王，率起义军由秦州出发，先攻下高平镇（治今宁夏固原），再计划攻取陇东和关中。正在这时，莫折大提去世，而后起义军由其子莫折念生率领，继续与魏军作战。念生自称天子，改元天建，并置设官署，创立了起义军政权。起义军攻下东秦州州治汧城（今陕西陇县南），占领歧州（治雍城，今陕西凤翔县南），俘杀魏宗室元志和岐州刺史裴芬之，取得重大胜利。年底攻下河西重镇姑臧，整个河陇区域为起义军所控制。北魏朝廷改任原南朝降将萧宝夤做西道行台，与岐州刺史崔延伯统甲卒12万和铁骑8000进攻莫折天生率领的起义军主力。起义军因寡不敌众，被迫退守小陇山区（今天水市西南六盘山脉）。萧宝夤剿抚并施，招降张长命、韩祖香等部。起义军力量削弱后，萧宝夤于正光六年（525）正月调动大军进攻陇右，迫使莫折天生从天水撤到陇西。萧宝夤还利用起义军叛徒吕伯度兄弟掌握的武装，并勾结吐谷浑的军队进攻凉州，从而使起义军陷入腹背受敌境地。莫折念生为保存起义军力量，先诈降萧宝夤，不久趁萧宝夤麻痹，率部再起。这时，莫折天生也在泾州重创魏军后，再次率师东进，相继攻克东秦（治汧城）、歧（治雍城）、豳（治安定）、北华（治杏城）诸州，呈越长安占潼关和洛阳之势。面对起义军的强劲攻势，孝明帝宣布“中外戒严”，准备御驾亲征。孝昌三年（527）九月，北魏朝廷收买起义军常山王杜荣，使之杀莫折念生全家，并举秦州城投降，秦州起义失败。

秦州起义失败后，万俟丑奴领导的泾州起义军继起反抗北魏。孝昌四年（528）夏，万俟丑奴自称天子，建元神虎，创立了泾州起义军政权。次年，万俟丑奴进围岐州，并计划与河北起义军会攻洛阳。正在这时，河北起义军因内讧而被掌握北魏政权的契胡族首领尔朱荣镇压下去，从而使泾州起义军陷入孤立无援境地。尔朱天光率魏军进入泾州，诈言入秋后才发动进攻，万俟丑奴因放松戒备而遭击败被杀。丑奴牺牲后，起义军余部一支由万俟道洛率领，据守牵屯山（在今宁夏隆德县东）；另一支由宿勤明达率领，在平凉坚持。建明二年（531）四月，尔朱天光从夏州出兵击破宿勤明达部，明达被杀，泾州起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