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喻为“中国戏曲活化石”的新昌调腔至今约有600年历史，可谓“戏曲鼻祖”，曾在明中叶盛极一时，流行于杭、嘉、湖、宁、绍、台广大地区，抗日战争后，新昌调腔仅在新昌一地得到保存，新昌调腔剧团故成为“天下第一团”。新昌调腔也于2006年5月被国务院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本身就是中国戏曲界的一个传奇。
新昌调腔是“南腔北调”的剧种，虽然生存在杏花烟雨的江南，但其起源却在风刀霜剑、尘土飞扬的北方。所以，调腔不同于越剧，越剧演绎的多是“私订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之类的家事。而调腔表演的却常是荡气回肠的天下事，多属大戏，譬如《闹九江》《程婴救孤》等。因此，在越剧剧目里，小生是男一号，但在调腔剧目中，男一号通常是老生。而在新昌调腔剧团里主演老生的却是一位女演员，名叫王莺。她既是新昌调腔保护传承发展中心的副书记，又是国家二级演员，同时也是新昌调腔的市级非遗传承人。台下风姿绰约的她，台上呈现的却都是坚毅阳刚的真汉子，或铮铮铁骨，或大义凛然，或两袖清风，如《闹九江》里的张定边，《程英救孤》里的程婴，《甄清官》里的甄完。一个个硬角色在王莺的生动演绎下，栩栩如生，魅力无限。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此言不假。王莺在风光背后所付出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今年农历正月初十，剧团在梅渚镇铁牛村演出《程婴救孤》，王莺出演剧中程婴一角，由于长年活跃于舞台，积劳成疾，王莺在台上休克了。原来是甲状腺结节严重，只能动手术切除。手术后数月，王莺又于国庆节期间登上舞台，为新昌百姓倾心演绎她所钟爱的调腔了。
由于市场化浪潮的汹涌袭击，社会节奏日益加快，电视、网络等已经成了人们娱乐的主阵地，传统戏剧不再受广大老百姓的青睐了。作为只有我们新昌一隅才有的调腔，发展前途更是堪忧。1987年，17岁的王莺考进了新昌艺校调腔戏训班，师承浙江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市级调腔传承人张英正，主学老生演员行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嗓子，练功夫，王莺用汗水挥洒青葱岁月，默默地在小小的新昌梨园里书写传奇。事实上，王莺刚开始学调腔那会儿，调腔已经日渐式微。也就是说，1987年和王莺一起考入新昌艺校调腔戏训班的小演员们，一开始就在从事即将没落的行当。剧团难以维持生计，许多老演员都改行，纷纷离团另寻生路。难能可贵的是，王莺却把调腔看成是生命的全部，一招一式，一腔一调，都学得格外上心。“功夫不负有心人”，1991年，王莺携《吊死煤山》中崇祯皇帝一角参加省、市第二届小百花会演，获“优秀小百花奖”。其高亢亮丽的嗓音，精彩到位的演绎，以及潇洒自如的功夫引起了戏曲界各方关注。上海越剧院的张派创始人、著名老生演员张桂凤更是对王莺青睐有加，力荐其去上海越剧院，主攻越剧老生行当。由于师父张英正的极力挽留，以及自己对调腔的独钟情节，王莺拒绝了张桂凤老师的邀请，放弃了可以进上海越剧院的机会，选择了在家乡清贫地坚守新昌调腔的别样人生。
人可以有很多种活法，有的人向往安逸自如地活着，有的人却希望活得有声有色，铿锵有力。无疑，王莺选择了后一种活法。虽然新昌调腔是稀有剧种，只有在新昌得到保存，演员即使把调腔唱得再好，演得再棒，出了新昌就没人能知道。但王莺没有放弃，她始终在坚守自己的调腔人生。“守得云开见月明”，2006年，新昌调腔成功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保留有元杂剧风范的新昌调腔开始引起了多方关注，新昌政府也出台多项举措积极扶植。新昌调腔复活了，重现生机的机会终于到了，王莺的坚守也开始得到回报了。2006年，王莺参加绍兴市第十届戏剧节，在《闹九江》中饰演张定边认此获得了“特别表演奖”。2007年参加浙江省第十届戏剧节，在《挑水伯》一剧中饰演挑水伯荣获“优秀表演奖”。2008年12月，她又被新昌县人民政府授予“第十届‘金茶花’文学艺术奖贡献奖”。2011年她荣获了“新昌县第八批专业拔尖人才学科技术带头人”称号，同时又被推荐为新昌县第九届政协委员。2010年起，新昌调腔剧团在县委、县府、县纪委等部门的大力支持下，开始排练新编廉政调腔戏剧《甄清官》，王莺饰演该剧主角甄完，该剧在绍兴、杭州、北京等地巡回演出，王莺受到市、省、中央各级领导的亲切接见。王莺精湛的表演艺术终于走出新昌，走出浙江，走到了北京，得到各级领导和戏曲界专家、观众们的高度肯定。2017年底参演中宣部、文化部组织的2018年新年戏曲晚会，党和国家领导人观看了演出。2018年王莺获得了浙江戏剧最高奖“金桂奖”。2019年初，王莺凭借《闹九江》张定边一角的精彩演绎，荣获了“白玉兰”主角奖。(www.xing528.com)
2016年起，王莺任重道远地担任起新昌县调腔保护传承发展中心的主任，新昌调腔剧团的团长，真正成了600年新昌调腔保护传承发展的领头羊。四年来，在王莺的领导下，新昌调腔得到了凤凰涅槃般的重生，重排调腔传统戏，创排调腔时戏，带领调腔剧团辗转北京、南京、武汉等大城市演出。更值一提的是，新昌调腔积极响应省厅“高雅艺术进校园”的号召，古老调腔唱进了北京大学、南京大学、武汉大学等国内响当当的高等学府，在年轻一代大学生心里播下了新昌调腔的种子。
王莺在小小的新昌梨园里书写了一个大大的传奇。
（刊登于2014年11月18日《今日新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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