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雅颂秦淮：桃花扇中的贞情

江山是一柄能开能合的折扇，美人的血泪溅在纸上，让历史的面庞现出淡淡的红晕。

明太祖朱元璋建都金陵后，在秦淮河畔建十六楼，后因官员不务政事而禁娼。正德年间，因明武宗朱厚照喜声色，秦淮风月业再次勃兴。明朝末年，南京的欢场已有不同类型和档次：秦淮旧院乃文人雅士的畛域，内桥珠市为富商大贾之乐园，南市则供下层社会消遣。

在歌舞升平、十里珠帘的秦淮河畔，不少青楼都收留有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童女，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教之。其中有一位名叫李香的少女，虽然只有13岁，却已经凭借色貌才气名冠秦淮，四方才士争一识面以为荣。甚至有人出价黄金六千两，只为见上李香一面。

南开大学中文系教授陶慕宁说：“她们按照当时文人，就是社会精英，心目当中最理想的女性的那种标准来塑造自己。她的所有从小的学艺、谈吐、气质、打扮，都是按照文人的爱好量身定做的，所以跟他们心目当中的理想一拍即合。”

演员模拟李香生活场景（组图）

这位名叫李香的姑娘究竟长什么样？又有什么出众之处呢？据记载：“李香，身躯短小，肤理玉色，慧俊宛转，调笑无双，人题之为‘香扇坠’。”不难想象，这是一位小巧玲珑、眉眼俏丽、俏皮爱笑、歌喉清扬的少女。

南京大学文学院副院长苗怀明说：“第一个，李香肯定是美貌，如果长得不漂亮的话，在那个地方没法容身；第二个，往往都是多才多艺，棋琴书画，吹拉弹唱，在才艺方面都是非常优秀的。”

中国古代戏曲学会常务理事吴新雷说：“李香，唱《牡丹亭》唱得最好，汤显祖的《临川四梦》她都能唱，另外还有《琵琶记》这些。因为要跟文人交往，所以她们一定要有很高的文化水平。”(www.xing528.com)

明末之时，河房沿河而造，前门临街，后门贴河。秦淮河水碧波摇漾，一边是丝竹歌舞声缭绕的旧院，另一边则是江南最大的科举考场贡院，逢秋风桂子之年，四方应试者毕集，才子佳人，隔河相望，结驷连骑，选色征歌。

在众多入围南雍的学子中，一位名叫侯方域的青年显得格外不同。来到南京后，他广结名士，主盟复社，品评人物，冠绝一时。在当时，诗社文会、酬唱交访是他们交往的主要形式。李香和侯方域的相识大抵也是如此。李香曾这样写道：“己卯来金陵与相识，姬尝邀侯生为诗，而自歌以偿之。”

22岁的侯方域与16岁的李香，琴棋诗酒，郎才女貌。不知是否就在这秦淮河畔，仪观伟岸、志向高远的复社公子遇到了令他念念不忘的女子？不知是否就在这里，即便相见无期，李香也以身相许、甘愿守候，《琵琶记》只为他一人而歌？不知是否就在这里，侯方域将李香比作迥然不同的桃花，写下“青溪尽种辛荑树，不数东风桃李花”的著名诗句？不知是否就在这里，李香拒绝权贵重金邀约，不与阉党竖子为伍，令侯方域钦佩赞叹不已？

南京钞库街38号，这是一栋三进两院式的明清河房建筑。虽然位居商业兴盛之地，这里却有着江南园林的秀雅和世外桃源般的宁静。由于到访者多为文人墨客，故而“隔绝尘世、别有洞天”，成为明末秦淮旧院的代表。这座院落名为媚香楼，如今作为李香故居陈列馆，常年对游客开放。后人常常将李香称为李香，将其住所称作“媚香楼”。事实上，“李香”和“媚香楼”这两个称呼，最早见于以李香为原型的昆曲《桃花扇》中，意为“兰有国香，人服媚之”。

李香故居陈列馆

那么，今天的这座媚香楼就是当年李香所住之处吗？1924年，在距离钞库街不远的石坝街上，一块石头被偶然挖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石头上写有三个字—— “媚香楼”。这是否意味着，这里就是真正的媚香楼遗址呢？遗憾的是，此界碑是李香生前就存在，还是后世人所建，已不可考。历史上，李香所住院落是否名为“媚香楼”，也无从得知。

也许是因为侯方域对于年少时“放意声伎，已而悔之”的体现，也许是朝代更替、世事变迁的艰难，侯李二人别后再未相见。这也让后人对于李香最终魂归何处众说纷纭，才子佳人的故事在后世便有了更多可以演绎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