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约会是优雅的浪漫。
西雅图在美国西海岸北部，是华盛顿州最大的城市。华盛顿州在19世纪美国西进运动之前是印第安采集狩猎者的地盘，人烟稀少。我们在第2章介绍的盖房时杀人祭祀的努特卡人就生活在这一带。1843年开始，美国东部和中部人沿俄勒冈小道来到这里，人烟逐步多了起来。华盛顿州1889年成为美国第42个州。
西雅图是世界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非常美丽，乘船从海上看西雅图，格外有一番景致（图58-1）。
图58-1 从海上远眺西雅图
西雅图的标志性建筑是图58-1左边的太空针塔，高184米，建于1961年。塔顶是飞碟状的观景平台和旋转餐厅，在那里可以俯瞰西雅图的海景山色和城市风光。
太空针塔并不很高，现在许多城市电视塔都比它高，但半个多世纪前，太空针塔是美国西部最高建筑物。
太空针塔的建筑特色是塔顶的飞碟，寄寓着人类探索宇宙的梦想，某种形态的飞碟将是未来人类进入宇宙的“帐篷”。
太空塔设计是合作的产物。高塔的创意源于西雅图世博会的参展商爱德华·卡尔森，一个根本不懂建筑的企业家。塔顶飞碟的创意源于建筑师约翰·格林汉姆。把创意变成设计图纸的建筑师是维多克·施泰因布吕克。
太空针塔旁有一座非常著名也非常漂亮的建筑，山崎实设计的太平洋科学中心。（图58-2），这座建筑是现代主义分支典雅主义的作品。我们在第39章介绍了什么是典雅主义。
山崎实是美籍日裔建筑师，又译作雅马萨奇，1912年生于西雅图，是第二代现代建筑大师群体里的重量级人物，也是典雅主义风格的代表人物。
山崎实毕业于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建筑学院。他为家乡设计的太平洋科学中心是1962年西雅图国际博览会的美国科学馆，美国馆是那届世博会的明星，赢得一片盛赞。
科学馆主体建筑是一组白色方盒子，平面呈U形布置。有精细的哥特式尖拱券柱廊和墙面装饰。U形布置围起的庭院里，有镂空的穹顶和喷泉水池。U形平面布置和水元素，使我想起了安第斯山查文遗址，不知道山崎实是否受其影响。
太平洋科学中心采用哥特式符号装饰，符合后现代主义建筑的特征。但那时，后现代主义理论还没有问世。建筑风格的边界常常是模糊的。
图58-2 西雅图美国科学馆
距离太平洋科学中心不远，是弗兰克·盖里设计的音乐体验馆。这座建筑是盖里的滑铁卢，被绝大多数人恶评，被评为世界上十大最丑建筑之一。不过，在我看来，这座建筑是盖里所有“扭曲”作品中，功能效率最高，精神气质最接近建筑本质的。
西雅图音乐体验馆是微软公司创始人之一保罗·艾伦捐建的，是纪念西雅图著名吉他摇滚乐手吉米·亨德里克斯的博物馆。亨德里克斯是黑人摇滚音乐家，只活了28岁，1970年去世。他是一个能唤起现场观众疯狂的先锋派摇滚乐手，疯狂极致之时，他会把电子吉他狠狠地摔到舞台上。
盖里以摔坏的吉他作为建筑造型设计的灵感来源，其气质与这座建筑的主题非常接近，象征性非常明晰准确。建筑表皮是色彩鲜艳的不规则金属板，表达了亨德里克斯的摇滚乐特征，一种意想不到的爆发力和炫目感（图58-3）。视觉与听觉是有相通语言的。
音乐体验馆包括名人馆、科幻馆和体验馆。体验馆有各种摇滚乐器和电子乐器，一些儿童和少年在录音棚里戴着耳麦体验演奏音乐的乐趣。
盖里在接受保罗·艾伦的委托时，由于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获得的巨大的成功，已成为世界上名气最大的新锐建筑师。西雅图人热切希望他能设计出更伟大的作品。但盖里没有成功，音乐体验馆2000年建成时，绝大多数人都非常失望。盖里是形式主义至上的建筑师，一旦他的作品距离功能近了，就失去了独特的魅力。
图58-3 西雅图音乐体验馆
西雅图音乐体验馆花了2.4亿美元，都是保罗·艾伦出资。艾伦还捐建了华盛顿大学计算机工程学院大楼。我们漫步美国过程中看到的许多著名建筑都是“有钱人”捐建的。最著名的建筑如贝聿铭设计的华盛顿国家美术馆是银行家安德鲁·梅隆出资，迈耶设计的盖蒂博物馆是企业家盖蒂投资。这些捐建建筑也是纪念碑，张扬着成功的荣耀，辐射着善的光芒。
2004年建成的西雅图中央图书馆被认为是图书馆类建筑的里程碑，是适应网络时代的新尝试，建筑风格也获得不少人青睐。
西雅图图书馆的设计师是荷兰建筑师雷姆·库哈斯，大家对他很熟悉了，中央的电视台新楼（“大裤衩”）就是他设计的。西雅图中央图书馆是一座11层56米高的建筑，表皮是菱形不锈钢网格与玻璃幕墙，有大悬挑的外探结构（图58-4），但不像央视新楼那么反结构逻辑，那么不“稳定”。络时代，在电子阅读非常便利的情况下，图书馆不应当仅仅是藏书和借阅的场所，也应当是知识和智慧碰撞的节点。所以，图书馆内除了有书库和阅览室外，还应当有交流空间。西雅图中央图书馆内有交流吧、休息室，还有商店。库哈斯外延了图书馆的社会功能。就像汤姆·梅恩设计的旧金山联邦政府办公大楼外延了社会功能一样。
图书馆的交流空间设计得非常优雅（图58-5），透过倾斜的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天空，可以沐浴阳光。我还注意到一位气质迷人的美女。她是来这里约会的吗？在图书馆里约会是优雅的浪漫。
库哈斯是记者出身的建筑师，喜欢观察，喜欢思考，喜欢总结，喜欢写书。他不仅写建筑理论书，还写建筑小说。库哈斯常用的建筑语言是抽象的块体组合。库哈斯1944年出生，2000年获得普利兹克奖。他创办了设在伦敦的荷兰大都会事务所，简称OMA，扎哈·哈迪德曾经是他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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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8-4 西雅图中央图书馆
中央图书馆附近有一座著名大厦——莱纳大厦。莱纳大厦也是山崎实的作品，建于1977年，156米高。这座大厦的表皮与山崎实设计的世贸中心风格有些相似，竖向线条，简单典雅。大厦的特点是底部收缩变小，底面积仅仅是标准层面积的25%（图58-6）。这在结构上有一定难度，也会增加造价。有人说山崎实如此设计是对城市街道的礼让。我认为这种礼让既不是必须的，也不是必要的。因为整条街的建筑都不礼让。当然，底部面积缩小减少了对街道的压迫感，但也会产生结构逻辑不稳定的心理压力。山崎实如此设计主要还是追求新颖的效果。
图58-5 西雅图中央图书馆交流吧
图58-6 西雅图莱纳大厦
西雅图老城区港口附近的派克市场是海鲜和农贸市场，已经有110年的历史了，市场街一侧是一家接一家的小店，另一侧是通长的市场。市场街有海鲜、蔬菜、水果、鲜花、小食品、餐饮店等，房子虽然老旧，但很有情调。熙熙攘攘，热热闹闹。这些年中国许多城市进行老城改造，拆掉了老商业街，用大厦替代了小店，虽然也是步行街，但没有情趣没有热闹了。高大上不意味着合适，更不意味着好。逛百货公司与逛商业街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没有“节奏”的变化和“新奇”的刺激不兴奋，商业街的“节奏”和“新奇”，是不同建筑形象构成的。
派克市场街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是1971年的第一家星巴克咖啡店，是一趟老旧房子的一间（图58-7）。这家咖啡店面积很小，设施简陋，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排长队买了咖啡要站着喝。星巴克的创业故事很励志，从这么一个小店开始，发展成为全球连锁企业，有13000多家连锁店。把一件事情做好，就可以复制成功。珍惜一个机会，就会拥有一串机会。
西雅图有两个世界著名的企业值得一看，一个是波音公司，一个是微软公司。
波音公司是世界最大的飞机制造公司，不仅制造客机，也生产军用飞机。一家民营公司生产高度保密的军用飞机，这是不可思议的。波音公司对外开放，有展厅，还可以参观波音飞机总装车间。当然，制造军用飞机的车间不对游客开放。
波音公司总装车间是世界上最大的整体厂房，40万平方米（图58-8）。
图58-7 西雅图派克市场
图58-8 波音公司总装厂房
美国工业起步比欧洲晚，1790年才有了第一家工厂。一个名叫斯莱特的英国纺织技师1789年来到美国，凭记忆仿制了英国的纺织机；第二年，美国第一家工厂投产。如今，美国有世界上最大的工厂。
波音飞机总装车间是钢结构建筑，高空间，大跨度，管道、辅助设施和通道都布置在地下室。
所有机型的波音飞机都在总装车间里组装，一跨建筑是一个组装线，只组装一个型号的飞机（图58-9）。组装线流水作业，同时有多架飞机在组装。现在波音公司还在生产的飞机型号包括波音747、767、777和787。
一架波音飞机有几百万个零件，波音公司已经实现了无纸张作业，全部用电子图纸。
参观波音工厂有两件事印象深刻。一件事是总装车间旁边的停车场车位有限，只有25年以上工龄的老员工才有资格在那里停车。一件事是一条高速公路从厂区穿过。尽管做了围护隔断和立体交叉，但是在涉及高度军事机密的区域如此规划，还是不可思议的。
微软公司接待大厅前的公司标识牌很低调，谦卑地立在一个条石上，世界上最伟大的企业一点气派都不讲（图58-10）。
微软公司是一个敞开式园区，没有围墙和大门，几十栋低矮的建筑分布在草地和绿树间。微软园区像一个大花园。
现代企业的建筑理念与过去不同，从炫耀资本的力量，如那些摩天大厦刻意彰显的，转变为关注员工以人为本，让从业者在舒适愉悦的环境中工作。
微软园区有足球场，中午有年轻人踢球。餐厅附近还有露天市场，中午有人在那里摆摊，卖冰淇淋、蔬菜、水果等，员工下班后就不用去超市买菜了。露天市场还有卖鲜花的，为准备求爱的人提供“进攻性武器”。
图58-9 波音777组装车间
图58-10 微软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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