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马歇尔是个木匠，他为老板约翰·萨特在圣佛朗西斯科附近的河边建锯木厂。1848年1月24日，他在施工现场的河滩上发现了几块闪光的东西，老板萨特找人化验后确认是高纯度金子。萨特和马歇尔很激动，互相叮嘱要保守秘密。但现场有工人看见马歇尔捡到闪亮的东西，化验的人也知道捡到的是什么，消息很快传开，还有记者进行了报道。于是，成千上万的美国人涌到圣弗朗西斯科淘金。1年多来了10万人。淘金者中的华人把圣佛朗西斯科称作“金山”，后来澳大利亚墨尔本发现新“金山”，华人把美国的“金山”改称为“旧金山”，沿用至今。
西方人是1769年来到旧金山的，最早来的是耶稣会传教士，他们1776年建起了一座白色小教堂——多勒瑞斯教堂，既是宗教场所，也是统治机构。
多勒瑞斯教堂是带点西班牙风味的早期基督教风格建筑，罗马柱式、拱券、伊比利亚屋顶和白色墙体。它旁边的高塔楼教堂是1919年建的，混杂着罗马风元素、摩尔元素、巴洛克元素，典型的折中主义风格（图49-1）。
从1769年到1848年，80年旧金山只来了800多位移民。发现黄金后，每天来的人就有300多。当时从美国东部到西部要穿过大草原，翻过落基山，有几千公里的艰难路程，坐马车要走好几个月。坐船绕过南美洲最南端转到旧金山，海上航行需半年时间。最快捷的路线是坐船到巴拿马，下船走100公里陆路，再上船到旧金山，也需要3个月。对穷人而言，淘金之旅的路费非常贵，许多人变卖家产凑路费来到旧金山。淘金热使美国人疯狂。也难怪，1607年第一批英格兰殖民者来到北美建立詹姆斯城，就是奔着黄金来的。过了241年才在4500公里以外发现金子，怎么能不疯狂呢？
不是每个淘金者都能发财。淘金的人太多，一条河谷很快会被掏空。即使淘到一点金子，生活费用奇高，花销很大。当地资源有限，一下子聚集了那么多人，食物和日用品都是远处运来的，价钱很贵。矿区治安也差，酗酒赌博者很多，淘金者真正发财的人不多。最早发现金子的马歇尔和萨特不仅没有发财，最终还死于贫困。
有个叫李维·施特劳斯的德国移民发了淘金者的财。他到美国第2年赶上淘金热，随大流来到旧金山。他发现淘金者的裤子很容易磨破，就用耐磨布料做裤子卖给淘金者，就是至今还在全世界流行的牛仔裤。牛仔裤与牛仔没关系，应当叫“淘金裤”。施特劳斯卖“淘金裤”成了百万富豪。
从用户需求中寻找“金矿”是高层次的淘金。施特劳斯的这种意识如今被旧金山硅谷的创业者们发扬光大。
马歇尔发现金子那天，加利福尼亚理论上还是墨西哥领土，9天后，美国和墨西哥签署了结束美墨战争的《瓜达卡佩-伊达尔戈和约》，加利福尼亚才成为美国领土。
图49-1 多勒瑞斯教堂
根据和约，美国得到了230万平方公里墨西哥领土，付给墨西哥1500万美元并免除350万美元赔偿。美国总统波尔克对签署和约的美国谈判代表特里斯特非常愤怒，嫌付给墨西哥的钱太多了。他觉得这些土地大都是高原和沙漠，花这么多钱不合算。波尔克没有预料到，仅旧金山淘金价值4年后就达到2亿美元。淘金热还带动了发展与繁荣，加州后来成为美国经济最活跃、人口最多、经济总量最大的州，也是科技力量最强大的州。
1868年，淘金热兴起20年后，加州政府出资开办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1891年，曾经担任加州州长和美国参议院议员的企业家利兰·斯坦福出资创办了私立的斯坦福大学。这两所大学如今都是世界顶级大学，在科学技术方面居于领先的地位。
这两所大学是美国自由风气最浓的大学，与其他美国著名大学一样，校园也是建筑博物馆，有各种风格的建筑和许多著名建筑大师的作品。
斯坦福大学纪念教堂是斯坦福大学的标志性建筑，为纪念斯坦福先生而建，既是宗教场所，也是学校举行大型活动的会堂。校友乔布斯的葬礼也在这里举行。纪念教堂是文艺复兴风格建筑，希腊式山花、罗马式拱券，正立面有鲜艳的彩色绘画与装饰，是一座打动人心的建筑（图49-2）。
金矿的储量总是有限的，许多地方金矿淘尽后人去楼空成了鬼城。但旧金山没有因为金矿资源枯竭而衰退，直到今天，旧金山依然是金山。以前旧金山靠的是黄金河谷，今天靠的是“硅谷”，自由环境下的科技创新是永不枯竭的金矿。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斯坦福大学，为科技创新培养了大量顶级的人才。
旧金山艺术宫是一栋很有意思的建筑。它本来是为旧金山世博会建造的临时性建筑，装饰构件是用石膏作的，根本不耐久，世博会结束后就准备拆掉。但旧金山市民非常喜欢这座建筑，不舍得拆掉它。于是又用钢筋混凝土结构重新建造，成为旧金山著名的旅游景点（图49-3）。
艺术宫的古典风格建筑语言“絮叨”了几千年了，可依然讨人喜欢。真正的美不会过时，也只有真正的美才会持久。现代人看貂蝉和杨贵妃依然是美女。建筑艺术也是这样，真正的艺术品可能不流行，但艺术价值不会消失。
旧金山圣玛丽教堂1971建成时，设计者之一的皮埃尔·奈尔维已经80岁了，这位意大利工程师兼建筑师与贝卢斯基一道设计了这座造型奇特的现代风格的教堂。
图49-2 斯坦福大学纪念教堂
圣玛丽教堂是钢筋混凝土建筑，奈尔维是一位“混凝土诗人”，善于用混凝土构筑富有诗意的作品，混凝土的可塑性具有无限的选择。奈尔维在欧洲有不少诗歌般的混凝土建筑作品，但玛利亚教堂看不出有什么诗的浪漫和激情，看不出诗的节奏和韵律，倒像是一顶怪异的礼帽（图49-4）。
1976建成的旧金山最高建筑泛美大厦的造型与众不同，是细长的方尖锥形建筑，有些像我们在第4章介绍过的坡度很陡的蒂卡尔玛雅金字塔，有人把它称作泛美金字塔（图49-5）。
泛美大厦高260米，48层，由建筑师威廉·佩雷拉设计。大厦的尖刺造型突兀感强烈，招致很多批评，甚至有人说它是地狱里穿出来的利剑。不过，时间长了，人们也习惯了。
1995年建成的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也是饱受争议的建筑（图49-6）。有人说作品有气势，有人说搞得像宗教建筑，有人说它喧宾夺主，还有人把它评为世界十大最丑陋建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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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9-3 旧金山艺术宫
图49-4 旧金山圣玛丽教堂
图49-5 旧金山泛美大厦
图49-6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
旧金山博物馆的设计者是马里奥·博塔，这位1943年出生的瑞士建筑师曾经在两个建筑大师身边工作过，勒·柯布西耶和路易斯·康。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是他在美国设计的第一个作品，也是他设计的第一个博物馆。
博物馆造型是简单的方形和圆柱几何体组合，对称厚重。方形体表皮为红色条纹，圆柱体表皮为黑白“斑马线”。博塔的许多作品喜欢用砖红色表皮，不刻意装饰，有路易斯·康的影子。博物馆周围是3栋现代风格的大厦，博塔的厚重的外形和深沉的色彩是对这些高楼大厦的“对抗”，不被灰色或蓝色高层建筑“淹没”。斑马纹圆柱与错台退位的方形几何体构成富有变化的造型。圆柱体顶部像斜切了一刀一样，那里是一个大的圆形天窗，内部是通顶内庭。这座建筑属于戏谑式的后现代风格，有现代感、新颖感和快乐的情调。
设计北京鸟巢的瑞士建筑师雅克·赫尔佐格和皮埃尔·德梅隆在旧金山有一个作品——迪洋博物馆（图49-7），2005年建成。这座博物馆用铜板做表皮，故意不做防锈处理，让表皮生锈，表现自然、时光与沧桑。赫尔佐格和德梅隆是非常重视也非常善于运用材料的建筑师。
图49-7 旧金山迪洋博物馆
博物馆建筑主体是横向布置的低层建筑，矗起一座与主体转成一个角度的40多米高的塔楼。像远洋船的驾驶楼或机场的指挥塔。楼顶是观景平台。
赫尔佐格和德梅隆都是1950年出生，与扎哈同岁。有意思的是，他俩从小学到大学到工作一直都在一起。2001年共同获得普利兹克奖。
2005年建成的旧金山联邦大厦可能不是一座很漂亮的建筑，至少许多人认为它不漂亮，但它是一座精彩的建筑，一座非常有时代感的建筑（图49-8）。
图49-8 旧金山新联邦大厦
它的时代感的第一个特征是公共空间理念。这是一座政府办公大楼，但建筑师把它设计成开放型，还有意让它具有“吸引性”，大厦里有公园、婚礼殿堂、聚会场所、咖啡厅，甚至还有幼儿园。建筑师的理念就是要创造市民愿意来此休闲聚会的环境，强调权力的服务性而不是权威性。这与把政府与市民隔绝的理念，与岗哨、门卫、围墙格格不入。
政府建筑最初是作为统治机构出现的，专制社会的帝王宫殿一定是封闭的，戒备森严的。自治政治和民主政治的政府建筑有了开放性，旧金山联邦大厦设计者的理念更进一步放下身段吸引市民。政府本来就是公民委托的服务机构。
它的时代感的第二个特征是节能环保。建筑表皮是计算机自动控制的金属网，可以自如地调节用光和通风。建筑能耗比普通建筑低很多。
旧金山联邦大厦的设计者是汤姆·梅恩的墨菲西斯设计事务所，梅恩有一次到中国来谈起这个作品，他说项目不是因建筑风格而获得青睐，而是由于对节能、城市特性和公共空间的注重而中标。
图49-9 旧金山犹太人博物馆
旧金山犹太人博物馆是里布斯金设计的，著名的柏林犹太人博物馆也是他设计的。我们在第39章介绍了他的纽约自由塔，第48章介绍了他的横空出世的丹佛艺术博物馆。
旧金山犹太人博物馆与丹佛艺术博物馆一样，也是不稳定结构。在稳定的庄重的古典风格老馆旁边，不稳定立方块有着强烈的动感（图49-9）。学音乐出身的里布斯金在这里似乎运用了一组不和谐的“动机”。抽象的表达很难做出象征性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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