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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占与术数在中国古代社会的应用

时间:2023-09-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52]由此显见民间对七政四余躔度的需求,一直是着眼在术数的应用上。[66]综合前论,我们可发现四余在天算与术数密切结合的中国社会中,其名渐被假借为吉凶趋避之用,至于其原始的天文意义则被日益淡化。

星占与术数在中国古代社会的应用

古代官方天文家每年所推四余的躔度,均是附载于《七政历》之末,此一传统应是滥觞于五代或之前,因王朴尝以“先代图籍、今古历书,皆无蚀神首尾之文,盖天竺胡僧之袄说也”,而在其所撰的《显德三年七政细行历》中,力删一向附载于历尾的罗、计躔度。[45]由于王朴当时并不曾抨击四余中的其他两曜,其中紫气在历法上的意义尤其模糊,因知在五代时的官本《七政历》中,或仅记四余中的罗与计都两曜,此一编排或深受民间小历(如《符天历》)内容的影响。至于王朴在历日中删削罗、计之举,并未曾在后世形成定制,因在台北“国家图书馆”尚存的明清两代官本《七政历》中,仍一直可见记有四余行度。[46]

南宋宁宗嘉泰(1201—1204)年间,臣僚曾上言曰:

颁正朔,所以前民用也。比历书一日之间,吉凶并出,异端并用,如土鬼、暗金兀之类,则添注于凶神之上犹可也,而其首则揭九良之名,其末则出九曜吉凶之法、勘昏行嫁之法,至于周公出行、一百二十岁宫宿图,凡闾阎鄙俚之说,无所不有。是岂正风俗、示四夷之道哉!愿削不经之论。[47]

由此疏的叙述,可知在宋代的民历中多记有九曜吉凶之法,但自嘉泰之后,此一内容连同其他的“不经之论”,均奉旨从民历中删除。

经查敦煌石室所出的《太平兴国三年应天具注历日》残卷(斯612号),确实见有“九曜歌咏法”。此一大本历日虽为当时历家王文坦所自行编制的,但王氏当时曾据北宋司天台的官本勘定,故其内容或与中朝之历相当接近。[48]而在南宋现仅存的宝祐四年(1256)及嘉定十一年(1218)两民历残本中,则均未见有关九曜吉凶的内容。至于其他宋代以后的官颁民历中,亦一直不曾再出现九曜吉凶之法。

《七政历》在清初一直仅颁于直隶八府而不曾广颁各省[49],而民间射利之徒为因应社会的需求,乃印售所谓的《便览通书》,以供术家使用。[50]由于当时民间所印的《通书》中,许多内容仍依据传统旧历的规则[51],使用新法的钦天监为杜绝此一现象,曾于康熙十九年正月奏请全面颁行《七政历》,上因问大学士李霨的意见,李氏对曰:“颁行亦无益,星家所用皆与此不同”,康熙帝最后论旨仍照现行例施行,称:“《七政历》分析节气极为精细,但民间所用皆是《便览通书》依旧历所分节气,虽颁发《七政历》,未必能用。”[52]由此显见民间对七政四余躔度的需求,一直是着眼在术数的应用上。

虽然四余的推步多与交食及月离的计算攸关[53],然而此一意义需要具备相当的天文专业素养始能领会。在广大的中国社会中,四余则渐被神格化,如道教中即出现“交初建星罗隐曜星君”“交终神尾坠星计都星君”“天一紫炁道曜星君”“太一月孛彗星星君”等神名[54]。又京戏中的《双观星》一剧,在记史建唐与高行周私出军营,至观星台上察看敌将王彦章为何星下凡时,亦曾提及罗(误作罗侯)与计都两星君名。同样,《闹天宫》一剧中亦叙及托塔天王率罗(误作罗猴)、计都及月孛(误作月白)等星官,赴花果山围捉孙大圣的情节。[55](www.xing528.com)

道教中甚至对罗、计的服饰均有详细的描述,如罗真君乃“戴星冠,蹑朱履,衣纯玄之衣,手执玉简,悬七星金剑,垂白玉环佩”,而计都真君则是“戴星冠,蹑朱履,衣降纱之衣,手执青玉简,佩七星宝剑,垂金珰珠佩”[56]。敦煌莫高窟第61号洞中,有一西夏时所绘的炽盛光佛乘舆图,四周即画有九曜星神的图貌。[57]福建莆田天后宫所藏的明代星图上,亦绘有九曜星官的形象。[58]

在释、道两教的经典中,更屡见有将四余七政系以吉凶休咎之说者,如《正统道藏》中收有《元始天尊说十一曜大消灾神咒经》。此经传说是元始天尊传法与青罗真人的,告其如遇“五星不顺凌犯宫宿,照临帝土及诸分野,灾难竞起,疫毒流行,兆民死伤”时,可速“塑绘十一曜形仪于清净处,建立道场,严备香花灯烛,请命道士或自持念《十一曜大消灾神咒经》一七日、二七日或三七日,修斋行道,礼念忏悔”,并称如能虔心讽诵此咒,即可令“星辰顺度,疾病消除、社稷安宁、人民道泰”[59]。《碛砂大藏经》中亦收有唐僧不空奉诏所译的《佛说最胜无比大威德金轮佛顶炽盛火消灾吉祥陀罗尼经》等经,称“若有国王、大臣所居之处及诸国界,或被五星陵逼,罗睺、计都、彗孛、妖星照临……但于清静处置立道场,念此真言一百八遍或一千八十遍,若一日、二日、三日乃至七日,依法严饰坛场,志心受持读诵,一切灾难,皆悉消灭,不能为害。”[60]

术家更有以四余七政在天上的位置推人的禄命者[61],如罗被视为火之余气,并以此星“性急,宿怨交仇,不能兴义,能作妖孽,主血光,招寒热、瘴气,不逢忌曜,贵而有余”;计都被视为土之余气,“含蓄,恶毒,主风劳、血气、灭咎”;紫气被视为木之余气,“性清高,慈善,吉祥之曜,主道艺之流。若人生临照,主富贵长寿,遇凶而不成灾”;月孛被视为水之余气,“多暗昧不明,兴危亡之灾,主头风之疾,遇凶则助凶,遇吉则吉”[62]。民间更有与推命相关的歌诀流传,如称“生时计孛若同宫,迤邅还是死前发”“日月金木并紫炁,当生限内成贵荣”“罗亦是贵权星,限若逢之无不利”“当生孛至为灾异,家它不宁祸有余”[63]

以七政四余实际占命的原始文献,现亦屡可见[64],甚至通俗小说中,亦常出现相关的叙述,如明末清初所作的《玉娇梨》中,即记一相士为御史杨廷诏之子批命时称:“计、罗截出恩星,少年登科自不必说……”[65]又如《金瓶梅》中,记西门庆曾找一算命的黄先生为李瓶儿推命,黄称是年为计都星照命,“夫计都者,乃阴晦之星也,其像犹如乱丝而无头,变异无常。人运逢之,多主暗昧之事,引惹疾病,主正,二、三、七、九月病灾有损、暗伤财物、小口凶殃,小人所算,口舌是非,主失财物,若是阳人,大为不利。”[66]

综合前论,我们可发现四余在天算与术数密切结合的中国社会中,其名渐被假借为吉凶趋避之用,至于其原始的天文意义则被日益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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