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崇应得知“制造”牛疫的阴谋,甚至参预其事,此乃相当严重的叛国行为,若为帝查悉,必然遭致身亡。王次多之死既未揭发其叛魏之心,晁崇何以甘冒性命之忧,伪造天象以阻止魏军进军蒲阪?本节将试从天文官与星占术间的关系加以剖析。
由于历代皇家皆视天文学与皇族命运有密切关系,自然不愿太多人识得此术,以免挟天自重,蛊惑世人,成为社会与政治动乱之源,故历代多有禁习天文之律,甚至不惜以死刑作为威胁的手段。如晋武帝泰始三年(267)即颁下“禁星气谶纬之学”之令(《晋书·武帝纪》),后赵石虎建武二年(336)下令“郡国不得私学星谶,敢有犯者诛”[20],北魏孝明帝熙平二年(517),重申天文之禁,犯者以大辟论(《魏书·肃宗纪》),隋唐以下对天文的禁制亦未曾稍歇。[21]
天文术数既为官方所垄断,且关系最密切的天子多不谙此技,再加上浓厚天人感应思想的影响,故天文官藉机玩弄术数的空间甚大。此一有利环境,致使晁崇认为谎奏天象被揭穿的可能性甚低,值得行险以救蒲阪。
晁崇伪造天象之举并非史上首见,如”荧惑守心”(火星留守在心宿,心宿即天蝎座α、σ、τ星)此一被视为对君王大凶的天象,历代文献共计有23次的记录,其中竟有17次不曾发生。[22]这17次无中生有的记录,其出现的原因当然不能均归咎于观测失误,绝大部分应是蓄意伪造![23]更有以伪天象打击政敌者,如汉成帝绥和二年(前7),宰相翟方进为了“荧惑守心”而被迫自杀。依据推算,此一天象乃是伪造,有可能出自其政敌的阴谋,由于皇帝极信星占,翟氏迫于现实,不得不自杀以“塞灾异”。[24](www.xing528.com)
再者,隋炀帝大业(605—618)初年,军国多务,太史令袁充“候帝意欲有所为,便奏称天文见象,须有改作,以是取媚于上”。此后,炀帝每欲征讨,袁充皆“假托星象,奖成帝意”。袁充伪造天象的次数似乎颇为可观,而伪造之迹亦颇明显,无怪乎后世史家评曰:“变动星占,谬增晷影。厚诬天道,乱常侮众……”[25]
再者,后赵石虎为防止天文官员玩弄天文星占,乃在后宫另置女太史,教宫人仰观星象灾祥,以考外太史之虚实。[26]宋朝亦有类似之措施,另置天文院,与司天监相互考校天象。天文院须在皇城未开之前将当夜的观象结果送抵禁中,待司天监之报告送达后,由有司进行比对。[27]
由上观之,历史上玩弄天文术数者并不罕见,故其中当另有不少影响军事的个案值得加以探讨。此外,若天文官据实上奏,而君王将领亦对星占抱持信任的态度,则对军事行动亦可能产生不小的影响。下文将就这两方面作进一步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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