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以前,成都的“市”只有一处,位于城西的少城内,通常称为成都市。入唐以后,随着商业的不断发展,“市”的设置逐渐增多。玄宗天宝年间,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创置南市,德宗贞元年间,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又在万里桥以南创置新南市,“发掘坟墓,开拓通街,水之南岸,人逾万户,廛阓楼阁,连属宏丽,为一时之盛”(《云笈七签》);肃宗以后,在大圣慈寺附近又形成东市;原来位于少城内的成都市,则改称为西市。南市、东市、西市,就是唐代成都著名的“三市”。僖宗时期,剑南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又创置新北市。于是有了东市、南市、北市、西市。[1]
(一)城市日用商品交易
在繁华的都市里,必有酒市。据唐人韦庄诗“酒市连逋客”和《伤灼灼诗》自注,灼灼“殂落于成都酒市中”,说明成都有酒市。李珣《南乡子》词所说,“鱼市散,渡船稀”,可知成都还有鱼市。又据肖遘《成都诗》:“月晓已开花市早,江平偏见竹簰多。”可见成都每日清晨有专门的花木交易市场。这种经常性花市,与每年二月定期举行的花市是不同的,一是每日必有的早市,二是还要出售各种农副产品和生活日用品。在繁华的城市市场上,金银器皿、蜀锦、蜀麻、井盐、铁农具、蜀马、各种兵器、服装都在这里销售。同时,从东南沿海和西北地区贩运来的吴盐、香药、海货和各种奇珍异宝,也都在成都的商业区内集散。成都的市场上还有奴隶买卖。此外,唐代成都城市市场绫锦交易,盐麻交易,银钱交易,都是十分畅旺的。由于商业的繁盛,除白天的商品交易外,又出现了热闹的夜市,所谓“锦江夜市连三鼓,石宝书斋彻五更。”(《方舆胜览》)反映了成都夜市商品交易盛况,交易货品繁多,买卖兴隆,夜市彻夜达旦。
在唐代成都城市市场中,商品交易情况十分兴盛。以药材交易为例:中草药材除在定期药市交易外,还有在城中沿街贩卖的摊贩。《太平广记》等文献记载说:“唐则天末年,益州有一老父,携一药壶,于城中卖药。”此外,还有外地药贩居住旅店,长期在城市卖草药。“余始游成都,止于逆旅,与卖药李山人相熟。”有江湖医生,在市内卖药、以武术刀枪招引顾客,《玉溪编事》说:“(前蜀王宗寿)见市内有一弄刀枪卖药。”药学家李珣之兄李璘则在城内开设“香药铺”,设固定药店卖药。酒的交易也特别活跃,大宗交易在酒市进行,属批发性质。小宗零售酒店遍布全城,当时市内酒店以富春坊为最多。署名费著《成都游宴记》谓玄宗至蜀,曾饮酒于富春坊,城外则以万里桥为酒肆集中处。张籍《成都曲》说:“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当时郊区的“柳条酒肆”,就是著名的乡区酒家。对当时城市繁华盛况,唐诗中有不少诗篇作了生动描述。杜甫《成都府》说:“喧然名都会,吹箫间笙簧。”李白《上皇西巡南京歌》说:“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马戴《送人入蜀》说:“别离杨柳陌,迢递蜀门行。君听清猿后,应多白发生。虹霓侵栈道,风雨杂江声。过尽愁人处,烟花是锦城。”商业大都会得到诗人们众口一词的肯定和推崇。
(二)地方特产贸易市场
地方特产交易期是定期专业性市场。成都不仅有繁华的商业区,而且还有各种定期举行的习俗性集市。据北宋赵抃《成都古今记》载,唐代成都的定期市场,是各种专业性商品的集中销售期,主要定期市场有:正月灯市、二月花市、三月蚕市、四月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七宝市、八月桂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等。这种定期市场虽说主要见于宋人记载,但在宋人引述唐人的著作中,有不少反映。因此,成都专业性定期市场,开始于唐代应是没有疑义的。
其中蚕市、药市和七宝市最为著名。蜀人养蚕缫丝的历史十分悠久,但唐人陈溪依据他的见闻,说蚕市的形成在蜀汉时期。从成都举行蚕市的地点和时间看,蚕市的兴起和四川道教有关。传说农历三月三,张伯子在成都城北的学射山得道升天,隋代在学射山上兴建至真观。唐高宗时期,至真观道士王晖又“好为人相蚕种,逆知丰损”。其后,至真观道士多以预卜田蚕灾祥为事,遂使乞求田蚕的风气越来越兴盛。北宋黄休复《茅亭客话》载:“每岁至是日,倾城士庶,四邑居民,咸诣仙观,祈乞田蚕。”关于蚕市的最早可靠记载,据南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则是在唐德宗贞元年间(785-804)。当时的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撰有《蚕市记》一文。宪宗元和年间,唐诗中已提到了蚕市:“蚕市初开处处春,九衢明艳起香尘。”这是有关成都蚕市的最早吟咏。自此以后,有关蚕市的记载才逐渐多起来。《资治通鉴》记载:(www.xing528.com)
成都城中鬻花果、蚕器于一所,号蚕市;鬻香、药于一所,号药市;鬻器用者号七宝市。
在唐代,成都举行蚕市的地点是在城北学射山上的至真观,时间是每年的农历三月三。到了唐末五代,在乾元观、龙兴观、严真观也都举行蚕市,时间仍然是每年的“春三月”。成都官民也利用这个机会,游宴观光,竞奢斗侈。这种因宗教信仰和游宴行乐而形成的集会,为商业活动提供了理想的场所,随着商品交换的不断扩大,逐渐发展成大规模的集市。蚕市上出售的货物,主要是蚕器、农具和“花木果药什物”等农副土特产品。
川药市的出现,似乎与道教有关,成都城南药市玉局观是道教二十四化之一,又名玉局化,据说是老子在此为张道陵演正一之法。南宋陈元靓《岁时广记》载,每年的九月九在这里举办药市,道士、方家云集。每年这天,从清晨开始,“尽一川所出药草异物与道士毕集,帅守置酒行市以药之,别设酒以犒道人。是日早,士人尽入市中。相传以吸药气愈疾,令人康宁。”据说在药市上“吸药气”,可以治病,所以在举行药市的时候,士庶云集,争相参与,可见其气氛之热烈。
“七宝市”是成都“冬月鬻器用”的集市。七宝本是佛教用语,所指乃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琥珀、珊瑚等宝货,引申其义,凡是以各种珍宝装饰的器物,也多以七宝为名。四川素以出产奇珍异宝而著称于世,故陈子昂说:“天下珍货,聚出其中。”因此,“蜀都之奇货”,多以七宝为名,如七宝楼、七宝栏干、七宝钟、七宝辇,等等。由此看来,成都最初的“七宝市”,很可能就是奇珍异宝、锦绮珍玩和其他高级手工业制品的贸易集市,以后逐渐扩大到包括一般手工业制品的买卖,所以被称为是出售各种器用的集市。
(三)城郊草市的兴起
值得注意的是,唐代成都除城市商业繁荣外,城郊草市的兴起,是前所未有的现象。草市是城乡间非正规市场,其形成的具体原因,各不相同,但均为地区商品流通的产物,如唐昌县建德草市,介于唐昌与郫县间,“东西绵远,不啻两舍,虽有村落,僻在荒塘……遂使行役者野食而泉饮,贸易者星往而烛归,攘敛公行,投告无所,沟深雨涨,古陌桥摧,跬步难逾,艰苦宁述”。草市设立后,改变了过去的闭塞状况,在开市之日,“商旅杂货,至者数万,珍纤之玩悉有,受用之具毕陈。”咸通十年(869),该市已成聚邑,陈溪《唐昌县建德草市歇马亭镇并天王院等记》:“百货咸集,蠢类莫遗。旗亭旅舍,翼张鳞次,榆杨相接,桑麻渐繁。”迄今有文献可证的唐代成都城郊草市有:东门外草市,灌县青城山草市,彭州建德草市,这仅是存留于记载的个别草市,当时成都草市数量实远不止此。唐代草市交易商品主要是当地土特产品和日用生活资料,以成都平原西部的蒙顶山麓遂斯安草市为例:当地盛产蒙顶茶,“元和以前,束帛不能易一斤先春蒙茶。是以蒙顶前后之人,竞栽茶以视厚利。不数十年,遂斯安草市岁出茶千万斤,虽非蒙顶,亦希颜之徒。”这个草市岁销茶计竟达成千上万斤,足见草市在城乡流通领域地位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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