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任是魏立刚。一九八一年,他以高分从山西大同考入南开大学数学系,在专业上很有抱负。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迷上了书法。数学似乎和书法不搭界,但魏立刚对书法的痴迷却超过了数学,以至于——他有好几门专业课被“挂”了。我曾劝他集中精力拼一下,争取能够顺利毕业,他说实在学不进去了,宁可不要毕业证。
说他痴迷书法,一点儿都不为过。当年雪下得很大,也很勤,大操场上不能踢球、跑步,魏立刚却来了精神,他把雪地当纸,以脚作笔,在大操场上写草书,恰似一种行为艺术。有一天,他看到墙上小孩子们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小芳芳不是人”,他感到有一种天真烂漫的趣味,于是找一张宣纸描下来,贴在床头,反复揣摩,认为写得太好了。
魏立刚离开南开后,到山西太原师范学校担任数学教师,这对他来说自然轻车熟路,但他感到很没有意思,于是向领导提出教书法,领导很开明,发挥其所长,他如愿以偿,成了专业的书法教师。很快,他就和山西的姚奠中、王朝瑞等名家建立了联系,并出版了一本《魏立刚书法篆刻集》,书名由孙其峰先生题写,书前附录了王学仲、孙伯翔等先生的题字。
大概是一九八八年,他回到母校,在校工会二楼的展厅举办了魏立刚书法展。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作品的尺幅都很大,多数是用旧报纸写的,因为他实在买不起那么多的宣纸。为了扩大影响,我联系了《天津青年报》的记者张重宪专门来学校对他进行了专访,另一位朋友、在天津商学院任教的张跃起为他联系了天津人民广播电台,使千家万户的听众都知道了魏立刚的名字。那时,我在天津财经学院从事共青团的工作,请魏立刚搞了一场讲座,给他开了四十元讲课费,算是帮了一点儿小忙。
那次与魏立刚同行的,还有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孩儿,是他的学生,喜欢写字、作诗,称得上才貌双全,后来,这位女孩儿成了他的妻子,并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魏立刚给她们取名“红萧”和“绿磬”,家里整日丁当作响,热闹非凡。
魏立刚雄心勃勃,他不满足在太原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义无反顾地办理了停薪留职,只身到北京寻求发展。
北京人才济济、名家云集,要想立足并打开局面,谈何容易。魏立刚在北京生活得很苦,没有收入,没有固定的居所,像是一个流浪汉。好不容易融入了圆明园边上的“画家村”,来信邀请我们到他那里看看。我和张跃起特地赶到北京与他见面。一下公交车,早已等候那里的魏立刚就把我们吓了一跳:他长发披肩,不修边幅,已是深秋的季节,他仍赤脚穿一双旧拖鞋,很是另类而落魄。到了他的宿舍,他在煤气炉上煮了点挂面,就算是招待了我们一顿饭。看到他的境况,我们都很难过,劝他赶快回太原,继续做教师,再也不要受这份儿洋罪了。他很坚决,说既然来了就不打算回去。(www.xing528.com)
多亏他有一个好妻子。为了他能在北京生活得好些,也为了两个女儿能更好地成长,他的妻子毅然“下海”经商,居然做得非常出色,魏立刚的生活才慢慢出现了改观。渐渐地,他的现代书法和绘画获得了艺术界的承认,同时也得到了外国人的赞赏。一些画廊专门经营他的作品,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成了职业艺术家,不断地出国办展、讲学。
二〇〇四年,在中国美术馆孙伯翔先生的书法展上,我见到了魏立刚。他的披肩长发不见了,人也老成、持重了许多。他说,他把父母、妻子、两个女儿都接到北京来了,靠卖书画的收入买了两套房子,有自己专门的画室,作品的价格也越来越高,他也变得越来越自信。
与魏立刚(中)、杨卫权(左)合影
与魏立刚(中)重逢于今日美术馆,右为同门师兄张少文
两年前,在天津美术馆的图书专柜,我见到一本《中国现代美术全集·现代书法》,其中就收录了魏立刚的作品,可见他的影响之大。
有一次,一位老同学在北京见到他,顺便在他的画廊看了看,对他说:“你以后就是中国的毕加索。”“已经是了!”魏立刚回答。
2014年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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