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雨下了一整天。儿子放学回来,拿回了当天的《今晚报》,我照例先看“文化新闻”版,突然,一行黑体字跳了出来:“著名画家于复千去世”。我顿时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呢?因为,大约两个月前,在范孙楼一楼大厅里,我还见到于先生,他很高兴地对我说,有一位企业家主动出资,要为他在马蹄湖畔修建一座艺术馆。他说中午就和那位企业家商谈具体的事情。他很热情地说,有时间到他的画室去,好好聊聊。我答应着,目送他快步走出大厅。真没有想到,这竟是我和于先生的最后一面。
初次见到于复千先生,是在一九八四年的冬天。那时,于先生刚调到南开大学任教,我们书法社的几个同学找上门去,请他在业余时间为我们讲书画、篆刻。于先生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满口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第一次授课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那天,正赶上下雪,我们都有些担心于先生来不了。他当时住在小海地,离南开大学少说也有十五公里的路。但他还是骑自行车来了,他的身上披着雪花,一点都没有抱怨天气和路途,而是笑着说:“刚才路过马蹄湖,看到枯而不衰的荷花,觉得可以入诗,也可以入画。”“枯而不衰”,这四个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天上午,于先生为我们讲了书画同源的道理,还给我们示范了三张作品,让我们领略了大写意花鸟画的魅力。他边画边讲,用水、用墨、用色真是恰到好处,不一会的工夫,三张作品就完成了。接着,又给我们讲如何题款,如何盖印,怎样才能使题款、用印和画面浑然一体而又不堵塞画面的“气”。这些,都是书本上所学不来的。
此后,我们就经常到于先生的画室去,请他指点,看他作画。他的手很松,往往随手把画送人。因此,很多同学手中都有他的画。书法社、美术社每次搞展览,我们都向他求援,他也每次都满足我们的要求,为我们站脚助威。(www.xing528.com)
毕业前夕,为了给女朋友办理留在天津的手续,我请于先生帮忙画一幅画送给经办的同志。于先生很痛快地答应说:“没问题,咱现在就画。你说画什么好?”我说:“您随便吧。”当听说对方名字中有“英”字时,就说:“画一张鹰怎么样?”我说:“太好了!”于先生就略加构思,画了一张《松鹰图》。至今,我还记得这张画的构图,用笔用墨很得李苦禅先生的真传。然后,于先生很工整地题上了对方的名字,说:“拿去吧,有需要再来找我。”
毕业之后,就很少见到于先生。去年我回到母校工作,在范孙楼里碰过几次面,也只是上前打个招呼。我很想去他的画室拜访他,但因忙于教学和一些事务性的工作,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而且也一直这样想:在学校里,向于先生请教的机会有很多,不是着急的事。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晚了,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有了。
谨以这篇小文,作为对于先生的思念,愿于先生走好,安息。
2007年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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