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苏埠屯墓地：亚醜青铜器出土及其他文化遗存

青铜器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大发明，亦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的标志之一。文献记载和考古发掘证实，东夷文化青铜器出现较早。如大汶口遗址曾出土一件经铜质污染的骨凿；胶县三里河、诸城呈子、栖霞杨家圈等多处遗址曾出土龙山时期青铜器；自岳石文化以后，范铸开始出现、铜器种类增加，东夷式青铜礼器如鼎、鬲、甗、戈等的出现，不仅体现了高超的青铜冶铸水平，也反映了夏、商、夷三族文化之间的交流和融合，代表了中国青铜器的最高水平。青州地区曾出土过岳石文化的青铜小件，而“亚醜”铭青铜器的出土为我们解开了许多谜团。

“亚醜”青铜器出土于青州苏埠屯墓地，该墓地位于青州市东北苏埠屯埠岭上。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因为屡次出土青铜器而引起人们的关注。典型者如1930年出土的“珙从”盉，因盖内与柄下各铸阴文“作珙从彝”四字而得名。该器前有管状流，后有兽形鋬，颈与盖各饰一圈商代青铜器中常见的兽面纹。1931年则在此发现“亚醜”觯。此外，《山东金文集存》还辑录了苏埠屯出土带有“亚醜”铭记的六件铜矛。

20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苏埠屯经两次科学系统的发掘，再度出土大批珍贵文物资料，轰动考古界。可以说，苏埠屯墓地是山东省最为重要的商代遗址之一，即便放眼全国亦属罕见。20世纪60年代的发掘共清理4座墓葬和1处车马坑。其中最重要的1号墓长15米、宽10.7米、深8.25米，东、西、北三面有熟土二层台，平面形状呈“亚”字形。车马坑虽经盗掘，仍发现铜、陶、玉和骨制品等182件，金箔14件，海贝3790个。1号墓出土两件铜钺：一无铭文，一铸“亚醜”铭。两钺皆饰商代铜器典型纹饰——饕餮纹：五官俱全，双目圆睁，张口露齿，狰狞威严，成功地再现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的景象。因其造型独特、尺寸巨大、纹饰精美，堪称钺中之王。20世纪80年代的发掘共清理6座商代墓葬。这次发掘最重要的成果之一就是除“亚醜”铭青铜器外，第一次发现了“融”和“册融”器。尤其是其中的“融”方鼎和“融”觯口沿下装饰的凤鸟纹表现出强烈的东夷文化特征。

●龙纹车饰

苏埠屯出土

●车轴头饰

苏埠屯出土

●人面纹车辕

高6.8厘米，二级文物
苏埠屯出土

●饕餮纹车轴饰

苏埠屯出土

●饕餮纹车饰

长21.4厘米，二级文物
苏埠屯出土

●“父已”爵(www.xing528.com)

高20.5厘米，一级文物
1984年于家庄出土

●车饰

苏埠屯出土

●“鱼伯己”觚

高27.3厘米，口径16厘米，一级文物
1973年涝洼村出土

这些青铜器的主题纹饰，强烈表现出了东夷文化对商文化的影响。如商代青铜器中最常见的饕餮纹，它承自山东龙山文化，早在二里头夏文化中即有发现，商周时期得到广泛应用，及至战国才趋于式微。再如商周青铜器另一母题纹饰——凤鸟纹，更是源于东夷文化对鸟的崇拜。东夷人以鸟为图腾，故其用具从器型到纹饰多仿鸟而作。“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人自称玄鸟后代抑或从另一方面肯定了商文化源于东夷的理论。

在青州苏埠屯遗址商代墓葬出土的玉柄形器，一端有孔，孔内嵌绿松石片；玉牛首形饰件，青玉质，作牛首状，以阴线刻“臣”字眼和鼻孔，阴线双勾雕牛角；玉鸟形饰件，玉质莹润，呈青色，以减地凸雕出双眼，隐起双勾饰羽翅细纹、阴线刻出尾翼；玉鱼形饰件，尾部采用了双勾线，既消除了完全使用阴线的单调感，又增添了图案的立体感，使鱼的形象更具活力。这几件玉器个体都不大，但碾琢精细，并且都有小孔做系挂之用。同时这几件玉器全身涂朱，不排除有辟邪或其他巫术的含义。

在苏埠屯遗址还出土了大量乐器。1986年春季，在苏埠屯八号墓中出土了12件乐器，计有铜铙一组3件，铜铃8件，石磬1件。三件铜铙的形制、纹饰相同，大小依次递减。铙体呈扁椭圆形，弧口，顶部有圆筒形甬与钲相通。钲两段饰倒置饕餮纹。出土时甬内朽木犹存。铜铃舌作棒槌形，略长于铃体，摇动时能发出声音。另外，从苏埠屯征集的铜器中，又有铜銮、弓形器及多件铜铃，也具有乐器的职能。特别是铜銮，其下部为方銎可安在车上，上部呈扁球状，上饰放射状孔，中含弹丸，振动时可作响。弓形器制作更加精巧，弓身作扁长体，中部略宽，向上拱起，两端为变曲的弓臂，臂端有圆球状铃，铃上有镂孔，中含弹丸。这种制作讲究的弓形器，随着车辆的走动，也会发出铃声。

苏埠屯一号墓是迄今为止安阳殷墟以外规模最大、规格最高、殉葬人数最多的商代墓，说明墓主可能是仅次于商王的方伯一类人物。众多学者考证，在商末周初，薄姑氏即活动于青州地区。薄姑为商代东方重要方国之一。《汉书·地理志》记载：“少昊之世有爽鸠氏，虞夏时有季荝，汤时有逢公栢陵，殷末有薄姑氏，皆为诸侯，国此地。”及至武王灭殷，薄姑氏或未臣服。成王初即位，武庚、管、蔡叛周，一时东夷并起。周公东征，三年悉定。西周初年铜器中有关伐东夷的铭刻就是这一段历史的实录。尽管文献的记载言之凿凿，但多年以来，有关薄姑地望的争论连绵不断，莫衷一是。伴随着“亚醜”铜器的出土，这一千古谜团有望得到彻底解开，“亚醜”族文化应该就是薄姑氏的文化遗存。而“亚醜”铭文及“融”铭文的发现则证实，苏埠屯商墓可能是“亚醜”族墓地，而融族亦曾在此居住，册融或可说明融族曾为亚醜族作册。

●“融”簋

高21.7厘米，口径25.3厘米，一级文物
1986年苏埠屯8号墓出土

●“融”觯

高18.7厘米，一级文物
1986年苏埠屯8号墓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