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辽阳行省女真人研究：镇宁州的设置

女真水达达路下设的唯一一个州级政区为镇宁州，它的前身是至元二十年（1283）五月设立的“海西辽东提刑按察司，按治女直、水达达部”^[154]。元朝山北辽东道肃政廉访司曾派出按察司副使、佥事各一人，在海西地区设定了分司机构，称作海西辽东道提刑按察司，至元二十四年（1287）辽阳行省确立后，撤销了海西分司，又在该地区设立了专门负责地方治安的“海西辽东道巡防捕盗所”，至正十一年（1351）夏四月，“庚子，罢海西辽东道巡防捕盗所，立镇宁州”^[155]。海西辽东道巡防捕盗所撤销后，改设地方行政机构镇宁州。可知海西辽东道的治所和镇宁州同在一地。关于镇宁州的所在地，元代史料中无明确记载。金毓黻先生认为“明人尝称金上京附近之地为海西，或海西辽东道以金上京为治所，亦未可知”^[156]。1905年在黑龙江阿城（金上京）东四公里大岳吉屯阿什河右岸“半拉城子”出土的一方官印，对这一推测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印文系八思巴文篆书，背刻汉字，右刻“镇宁州诸军奥鲁印”，左刻“中书礼部造、至正十五年，七月，日”。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印文三行：“镇宁州／诸军／奥鲁印”^[157]。根据此方官印的出土地点来判断，“半拉城子”很有可能就是镇宁州治所之所在。根据学者考证，“半拉城子”位于白城东8里，原周长约2800米，是一座规模不大的金元古城。在此城及其周围曾出土过大量金元时期的珍贵文物。特别是1970年7月在半拉城子城外东北约半里处，出土了一枚长34厘米、重3．5公斤、口径2．6厘米的元代铜火铳，同时出土铜镜一件，饰三凤六雁及花卉样云图案；三足小铜锅一件；铜瓶嘴一件，还有军马佩饰物等^[158]。由此可推知女真水达达路下设的镇宁州治所可能在今黑龙江哈尔滨阿城区。元朝政府在女真水达达路之下设置镇宁州的政治意图是十分明显的，就是为了加强对女真水达达地区的控制。至正三年（1343）二月，辽阳吾者野人发动叛乱，至正六年（1346）夏四月壬子，“辽阳为捕海东青烦扰，吾者野人及达达皆叛”^[159]。至正八年（1348）三月，辽东锁火奴谋反，诈称大金子孙，水达达路脱脱禾孙、唐兀火鲁火孙将其擒获。同月辛酉，辽阳兀颜拨鲁欢妄称大金子孙，受玉帝符文，发动叛乱。同年四月丁丑，辽阳董哈剌发动叛乱^[160]。辽阳行省吾者野人的叛乱持续了近10年，直到至正十三年（1353）才结束^[161]。而镇宁州恰好是在此间设置的，可见元廷意在增强对女真水达达地区的控制力。

镇宁州驻守着一定数量的蒙古军队，1905年在黑龙江阿城（金上京）东大岳吉屯阿什河右岸“半拉城子”出土了一方印有“镇宁州诸军奥鲁印”的官印，印文系八思巴文篆书，背刻汉字。“镇宁州诸军奥鲁印”中的“奥鲁”为蒙古语hauruq的音译，一译阿兀鲁黑。《元朝秘史》将其翻译为“老小营”“营盘”“家每”（家的复数，即若干家在一起）等等，指的就是征戍军人的家属所在。过着游牧生活的蒙古族，在出征作战时，军队上前线，随军的老小家属及辎重则留在与前线保持一定距离的后方。这些随军家属与辎重的所在地以及蒙古军原来的驻牧地均称奥鲁，后来奥鲁又用以指代管理军人家属的机构。“镇宁州诸军奥鲁印”，即管理镇宁州一带的诸军家属的官印。在元代，奥鲁管理体制分为两个系统：一是蒙古军系统，另一个是汉军系统。前者由万户或千户设立的“奥鲁官”管理，直辖于枢密院；后者则改归由地方路府州县的长官（达鲁花赤）兼管，属于地方行政管辖系统，两者分属于军事和行政两个不同的系统^[162]。而女真水达达地区为多民族杂居区，既有女真族也有汉族和蒙古族，所以奥鲁体制也颇具特色。元朝政府因地制宜，在女真水达达人地面采取不同的统辖方式，既设立若干军民一体的万户府，又设有州的建置。至正十二（1352）年三月，元廷颁布诏令，“各处试用守令，并授兼管义兵防御诸军奥鲁劝农事，所在上司不许擅差”^[163]。此印正是镇宁州达鲁花赤兼管奥鲁军户工作的凭证。上文提到的“管水达达民户达鲁花赤之印”也出土于金上京北城内一大型建筑城址附近，说明元代在这里设有级别较高的官府。元于金上京附近置镇宁州，正如孙秀仁先生所言：“金上京置有会宁府，‘镇宁’含有镇伏‘会宁’之意，镇宁州的命名当本于此。”^[164]可见，镇宁州的设置有强烈的政治寓意。

延祐七年（1320）三月，元英宗下诏令“罢女直万户府及狗站脱脱禾孙”^[165]，废罢了隶属于女真水达达路的脱斡怜和孛苦江二万户府，只在松花江下游留存三个万户府，分别为桃温、胡里改、斡朵怜万户府。《龙飞御天歌》记载：“斡朵里、火儿阿、托温三城，其俗谓之移阑豆漫，犹言三万也。盖以万户三人分领其地，故名之。”^[166]三万户中的斡朵怜是建州女真斡朵里部的母体，胡里改是明代建州女真火儿阿部的母体^[167]。(www.xing528.com)

女真水达达路下的万户府、总管府、元帅府以及下辖州皆是具有民族地区特点的行政建置。诸军民万户府具有军政合一性质，初期隶属开元路，后改隶辽阳行省的女真水达达路；女真水达达屯田总管府，是管理屯田军队和流放罪犯屯田事宜的机构；征东招讨司是元朝设在奴儿干地区的军事统辖机构，后期转变为军民兼理机构^[168]。女真水达达路下设唯一一个州级政区镇宁州，达鲁花赤除管理民户外，还兼管汉军军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