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激发观众的感观,前卫艺术及其所生成的展示空间经常挑战传统观念。当代装置艺术与混合媒介的蓬勃发展就是最好的说明。装置艺术更是试图将原有的空间变成一个陌生的空间,艺术品不再单纯地独立自存,它要与艺术家及观众在空间内互动而不断衍生变化,体现了当代艺术品的空间互动性。体现在当代博物馆建筑中,这种不确定和实时性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博物馆建筑本身的持续发展的需要;二是参与者的活动对博物馆建筑所做出的补充。这两种情况其实都是源于设计师对展示空间的态度,以及观众对展览的参观方式的新的改变:当代博物馆中偏重过程的展示,强调观众和作品的界限模糊,展览空间被当成作品的有机因素加以考虑,观众以参与的方式进入艺术活动中,和空间一起成为作品的一部分。
就第一种状况,以最为极端的例子来观察,例如在古根海姆虚拟博物馆里,博物馆需要不断地自我更新,以适应数字化时代不断发展的技术要求。而且这种更新不只是技术的更新,更是在设计的各个方面,从基本定位到表达形式都产生了持续的变化。也就是说这个博物馆的设计永远处于一种未完成的状态。类比到其他例子,这种由于新的数字化技术而带来的未完成性总是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再有迪勒+斯考菲迪奥的艺术和技术博物馆(图4-69、图4-70),是专门研究、生产和展出艺术品的机构。它关注和探索当代新的媒体形式,如电视、电影、活动影像艺术、DVD制品、网络艺术、声音和表演艺术等等。博物馆的工作区和展出区呈折叠状相邻,地板和天花板的网格节点上设有数码接口,电缆线路穿行楼板和墙壁中,传输影像和数据。隔板、轻型家具、音响及设备都是可移动的,博物馆为地板投影和虚拟现实留足了空间。观众进入博物馆后,观看展览的同时可以直接与其中工作的建筑家和艺术家进行交流。展览的制作过程和参观的过程相辅相成,没有明确的界限,博物馆的展出处于实时更新的状态。
图4-69 艺术和技术博物馆外观
图4-70 艺术和技术博物馆中的工作区域
还有的博物馆,为了保持活力,还会不断更新一些标志性的临时展览空间,如英国的蛇形画廊(Serpentine Gallery)自2000年来,每年都会邀请一名世界知名的建筑师在画廊前的草地上来设计建造一个临时的Pavilion。历年邀请的建筑师依次是2000年Zaha Hadid,2001年Daniel Libeskind,2002年伊东丰雄,2003年Oscar Niemeyer,2004年荷兰的MVRDV(因故未能完成),2005年Álvaro Siza、Souto de Moura、Cecil Balmond,2006年Rem Koolhaas、Cecil Balmond,2007年Olafur Eliasson、Kjetil Thors-en,2008年Frank Gehry[18]。2008年6月9日中国美术馆入口构建了荷兰先锋设计建筑机构NOX/Lars Spuybroek带来的大型建筑概念装置——荷兰新媒体艺术家艾德温·赫德的气流声音作品的建筑构架,给古典庄严的中国美术馆带来了新的活力(图4-71)。
图4-71 中国美术馆门前的临时展厅,荷兰先锋设计建筑机构NOX带来的气流声音作品装置
第二种情况则还是和建筑与人的互动紧密联系在一起。在当代媒体的支持下,博物馆设计给建筑在使用中的发展和演变留下了巨大的空间。根据使用者的行为建筑可以产生相应的变化,设计的过程也就在这种互动中不断地前进,建筑成为一个未完成的、不断发展的事物。它不断突破定义的限制,通过被使用的过程突破对其自身定义的限制。在这里观众得到的是自我认同,体会到人人皆有艺术与文化权,唤起自省和强调尊重。博物馆建筑传达给参观者的信息可以启发日常生活背后的社会性,提醒观者省察己身的审美文化,包容他者的审美文化。和博物馆里面的内容一样,博物馆建筑本身正是社会和经济的变革代言人,博物馆在这个时代的新建、重组、建造和扩建,在其中我们可以看见人们自身的变化。
例如于2005年开放的赫尔佐格和德穆隆设计的美国明尼苏达州沃克艺术中心扩建(图4-72—图4-74)。新馆增加了1.1万平方英尺的展示空间,还有一个385座的剧院,一座新电影院和新媒体制作中心以及餐厅等,共有5层楼高,坐落于明尼阿波利斯住宅区和商业区的交界地带,所以周围既有住宅区的酒吧和咖啡馆,又有商业区的摩天大楼,对面的街道上还有两座教堂的石质塔楼。文化、商业和宗教,和谐地共存于新世纪。建筑的外形酷似一个银色盒子,中心入口上方有着巨大的悬臂,一直延伸到了城市的人行道上。从入口处走进宽敞的大厅,再沿着一道浅浅的楼梯往上走,艺术中心绝大部分的公用区域,如餐馆、剧院等都逐层坐落于这个塔楼中,并且互相渗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了一个垂直的微缩化的城市。例如,餐馆一侧的天花板是斜着下来的,上面就是剧院的一部分;在大厅的天花板上,留出了一个宽敞的窗户,在餐馆里也可以抬头欣赏窗外的蓝天白云,感受生活的惬意和轻松。由于人的使用,这些公用区域构成了一个小小的社会,而这个微型社会却又坐落于艺术欣赏的殿堂,人对博物馆的使用与艺术在这里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达到了和谐的统一。外立面的南部被浮饰图案的铝制网眼嵌板所覆盖,并反射出自然光,反映了千变万化的天气情况与运动中的观众、行人和车辆经过大楼的光影表情。立面上非对称的窗户对着过路人透露建筑内的活动以及街道的生活万象。这些冰块般的、网状的窗户就像突出的金属框架和雕刻的木材上不断旋转的花样图案,创造出一个极简抽象,而又丰富生动的形象。通往艺术中心陈列室的是一条长而宽敞的走廊,周围都是透明的玻璃幕墙,参观者们就站在这条走廊上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进入陈列室欣赏艺术作品。玻璃幕墙内是参观者舒缓的心情,墙外则是热闹的街市、喧嚣的人声,形成对比再次呼应艺术和生活的统一。进入陈列室后,新馆和原馆几乎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平衡。原馆被设计成一系列螺旋上升的平台,新馆设计则保留了原馆的精髓,通过这面透明的玻璃幕墙,将灵感迸发的艺术城堡和熙熙攘攘的都市丛林连接起来,使建筑物悄然融入了城市生活。设计师们还延长了原馆的混凝土梁和砖材建筑,从而使得两者之间的衔接更为自然。沃克艺术中心的新馆增加了交流空间,通过人的活动将空间互相渗透。
图4-72 沃克艺术中心外观
图4-73 沃克艺术中心室内(www.xing528.com)
图4-74 从大厅看到上层的餐厅
当今博物馆建筑中不可避免存在的“虚拟”(virtual)状态增加了博物馆建筑的未完成性,在博物馆的设计使用当中,使博物馆呈现出一种不确定的松散的结构,这种结构充斥着空洞与缝隙,并以这种方式表达着复杂性的来源。同时这种结构自我调整、自我吸引、自我更新、永不完成。这种松散结构提供了虚拟的语境,孕育了形态及其对话的滋生,也自然带来一系列的不确定事件。这正好吻合了杜尚的观点:艺术需要观众来最后完成。[19]
盖里的“体验音乐”计划(Experience Music Project)是体现观众最后完成艺术的典型例子。由新技术装备的美国流行音乐博物馆,含有大量的聚会、表演、娱乐功能。借助计算机技术,当脚下的低音鼓有节奏地响起,游客自己就能在键盘、吉他、电子鼓上弹奏出一定的乐曲。他们还能在专业混声操作台上进行混音。博物馆还提供“艺术家之旅”的疯狂旅行:观众被固定在一个移动的平台上,尔后把他们突然降落到一个晚会中间,聆听爵士乐专家乔治·克林顿及其乐队演奏的音乐会。为了加强对博物馆体验的深度,博物馆为每一个游客发一根“魔杖”,由屏幕、耳机、4兆内存组成的轻便多媒体电脑,每个人都可以对展厅的每一个史无前例的音乐作品和创作背景进行了解。(图4-75—图4-78)
在这里博物馆是“实时(living)”的,体现了除了教育与娱乐之外的另一个博物馆建筑发展趋势:不是停留在静态的历史资料上,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博物馆。博物馆建筑中静态的空间和不断消逝的时间之间的共同作用,博物馆将不再是静止的存在,而是一种不可逆的动态过程。博物馆建筑放弃了博物馆的传统概念,功能的互动和形态的不确定性使之成为了多元化的当代艺术设计的新空间与新环境。
图4-75 EMP外观
图4-76 EMP室内,提供给观众的舞台
图4-77 EMP室内
图4-78 EMP外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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